褚怀良笑了笑,“也不知道国外把这个定价多少。” 南雁没怎么关心,华厂长应该知道,但是对他们而言,产品装车离开工厂就跟他们再没有关系。 关心也是多余的。 南雁也不知道。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百货公司来了几个外国女人。 买了一大堆的卫生巾,仗着服务员听不懂外语在那里口上帝耶稣。 直呼太便宜了! 褚怀良听得懂英语。 看着那几个外国女人把刚摆的货架扫空,他有一种错觉,这玩意儿在国外应该还贵。 怕不是得有三四倍的差价,不然那几个外国女人不至于这么兴奋。 “你说这会不会影响在国外定价的策略?” 褚怀良有点担心了。 万一这些外国人回国后说中国的卫生巾在国外卖高价,那怎么办? 好像会影响国家名声什么的。 名声这种东西影响还大,指不定就会让那些国外税务部门行动,回头说你倾销什么的,那就麻烦事了。 “外贸部既然敢这么定价,自然有他们的考量,你不用担心这个。” 褚怀良想了想觉得也是,孙副部又不是吃干饭的,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没考虑到呢。 他可真是淡吃萝卜闲心。 南雁倒是在百货商店里买了点东西,有些布料还是好看的,回头可以让刘焕金给林蓉做两身漂亮的裙子。 另外就是一些巧克力糖果。 把带的票和券都花干净后,南雁拎着东西回酒店。 她在酒店大堂看到了西装革履的青年。 褚怀良看着起身过来的人,忍不住嘀咕了句,“倒是还有耐心,但美男计不是光靠脸啊。” 你倒是过来帮忙给拎些东西啊,体贴入微才能够征服女人的心,懂么? 广会有段时间,褚怀良倒也不着急买东西,就今天就给南雁当拎包小弟了。 大包小包的东西多,手指头都勒出了红印子。 “高小姐你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贺兰山。” 西装革履的青年伸出手来,然后被晾在了那里。 南雁笑了笑,径直离开。 褚怀良叹了口气,“贺兰山先生,您觉得她哪里长了第三只手能跟您握手呢?” 生在国外的人难道缺心眼吗? 脑子怎么想的,让高南雁怎么跟他握手? 贺兰山脸上得体的笑容微微破碎—— 他们还不悉,冒昧的提出帮忙的请求不太合适。 所以,自己到底还是做错了吗? 看着消失在电梯间的人,贺兰山有微微的懊恼。 他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很麻烦的女士。 褚怀良在电梯间里吐槽,“我觉得这人缺心眼,可能是觉得体贴入微这种剧本太多了,所以就想着用别样的方式来引你的注意。” 肯定是这样。 南雁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人,“褚厂长,你读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话剧社的?” “你怎么知道?” 猜的,就你这发散思维,不去话剧社真的太可惜了。 褚怀良回忆过去,“当时学校排演雷雨,我想要饰演鲁大海,结果非给我安排角让我演周冲,唉。” 南雁懒得搭理他,只是回到酒店房间没多久,那位名字有意思的贺兰山就又来拜访。 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南雁歪头刷牙,“不好意思,我今天很累,明天也没什么时间,另外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高小姐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来意。” 南雁刷牙的动作一顿,转身去室内的卫生间里漱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卫生间。 贺兰山依旧站在门外,仿佛一个极为礼貌的绅士,在没得到淑女的允许前,绝对不会进入她的房间。 洗过脸的人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看着这位外国来客,南雁脸上还挂着清冷的笑,“贺先生你不就是想要挖墙脚吗?这算是很难猜到的事情吗?” 贺兰山脸上有明显的愣怔。 显然,南雁猜对了。 不是自家亲戚,也不是跟自己谈设备的事情。 那能谈的是什么,只剩下她这个人了而已。 冷战时期,美苏之间挖对方人才的事情并不在少数,当然也有不少为追求种种而跑到对方那边的人。 在这个时代,南雁多多少少也算是个人才,被人惦记上那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已经三次打照面,对方矢志不渝的找她。 南雁稍加试探,果然猜的没错。 “所以我能进去跟高小姐谈谈吗?” 南雁笑着站在门口,“贺先生你父辈是中国人吗?” “我曾外祖父在1876年时抵达美国,是比较早的一批华人劳工。” “华人劳工啊。”南雁明白了几分,“那可真难得,我记得82年的时候,美国签订了排华法案,你的曾外祖父看来属于运气好的那一批。” 听到“排华法案”贺兰山微微皱眉,“时代的局限罢了,我的父亲是一个德国科学家,德国战败后到了美国,我的母亲当时正在读大学,在他的实验室里与他相识相。” 南雁仔细看了眼,贺兰山的五官眉眼中看不出什么混血。 不过这人身上要素还蛮齐全的。 华人劳工、父亲德国科学家,父母或许还是师生恋。 “是吗?代我向您的家人问好,如果长辈们还活着的话,希望将来有机会他们能够回家乡看看。” 南雁着重强调了一句,“不一样了的。” 移民一代或许还有着对故土的思念,然而到了贺兰山,这已经是第四代。 对故土并没有什么情。 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得出。 南雁的话让贺兰山脸上有明显的愣怔,正要解释曾外祖父去世多年,就连外祖父在前年也去世了时,房间的门从里面关上。 震动的门扉将人阻拦在外面,还丢给了他一句话—— “不管你说什么,请允许我拒绝。” 南雁没想到自己倒是被人给惦记了。 不过对于贺兰山而言,从小生活在美国,被美式的思所洗礼,做出他认为正确的事情这并不奇怪。 但话不投机半句多,南雁没有要叛逃到美利坚的打算。 当然如果她去美利坚能让大洋彼岸的灯塔国四分五裂的话,南雁倒是不介意让自己当这个祭品。 可惜不能。 晚上的时候,身下的都是颠簸的,仿佛还在火车上。 偏生又梦到了那个贺兰山,他很是不死心的在劝说自己,“我只是希望你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南雁多得是机会,并不需要不需要被人的施舍。 然而这个从小生活在美利坚的人并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褚怀良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南雁的黑眼圈,“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没睡觉?” “没睡好。” 酒店的早餐还丰富,只是南雁胃口不佳,只吃了两个煎饺。 褚怀良忍不住的问了句,“昨晚那个贺兰山又找你了?” 他原本是打算给南雁送东西的,看到贺兰山站在她房门口就没过去。 就是不知道那人又说了什么。 “挖墙脚的,想喊我去美利坚,要不要一块去?” 听到这话,褚怀良手里的筷子落在桌上,“疯了吗?看他模样,祖辈也是中国人啊!” 就算现在在国外生活,那也不应该挖祖国的人才啊。 好歹是你的母国吧? 亏得还是炎黄子孙呢,不不不炎帝黄帝没这种不肖子孙。 南雁叹了口气,“又不是在国内长大的,你指望他跟咱们一个价值观?人家是资本主义国家长大的英。” “一肚子坏水,果然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褚怀良恨得牙,如果可以他真想揍那个贺兰山一顿,“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头得跟孙副部说声吧?” 孙副部今天下午就过来,这事肯定要跟他说,不然回头那个贺兰山再反将一军说南雁主动跟他联系想要叛国,那岂不是南雁里外不是人,指不定还要被组织审查呢。 “说是得……”南雁正说着,一抬头看到端着牛面包过来的人,忍不住国骂了一句。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