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大概也被她看到了,他有种不好意思,明明是高南雁竭力推动的事情,到最后被谢的人倒成了他。 似乎抢了人的功劳。 刚想要解释,那边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这就是了嘛,咱们一向提倡军民一家亲,你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仝远刚想要反驳,就听到南雁说,“要牢记着一句话,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能离群众。” 被教育了的仝远定定看着南雁,“哪来的这么多道理。” 不过语气倒是不如之前那般硬邦邦。 南雁才不会跟他客气呢,“要是你和颜悦点,我哪用得着说这些?” 被呛了一口的人听到这话也没再说什么,论斗嘴自己哪是高南雁的对手? 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 他才不要自取其辱。 南雁这边也没打算再跟他闲扯,问了几句红星公社的事情,就让孙国兴来安排,陶然帮着他一块料理。 公社本身也有他们的那套班子,刚着手时或许有些手忙家,不过有人帮衬着,很快就会能步入正轨,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明天开始这边要同步进行地下管道的铺设和临时宿舍、职工宿舍的建设,工程量一下子就起来了。 南雁跟仝远商量了一番后,“那建筑公司的技术人员,还有设计院的同志该请他们过来就过来吧,工程方面得让他们全程盯着。” 这种大型项目比不过武汉长江大桥,但施工高峰期用个大几千人完全不是问题。 这么多工人,可不是得要技术人员盯着嘛。 毕竟不是小工程。 仝远点了点头,“猪都送到了吗?” 陶然连忙回答,“一大早就送到了,炊事班的战士昨天了个猪圈,这会儿都在里面圈着呢。” “嗯,让他们最近辛苦点多点新鲜花样,回头技术人员来了好好招待。”说罢他看向南雁,“你找来的那十二个翻译不够用。” 最近化工部送来了一大堆的技术资料,涉及到生产、技术、管理等诸多方面,十二个人哪够用,再来十二个怕是也不够用。 南雁想了想,陵县干校来的这些专家的确不够用,目前也只是翻译一些前期的工作内容,即便被得轻车路,但工程量巨大不带全自动扫描设备的他们也搞不定这浩瀚的工程量。 “那就再找人呗,人还能找不到吗?现成的。” 南雁还是把目标落在干校这边。 技术相关的资料可以请化工方面的专家把关,但是没那么重要的外文资料,就可以找那些去干校劳动的知识分子帮忙。 也算是给他们找一点事情做打发时间,当然南雁也不会白用人。 这次她没再直接找过去,而是选择到沧城革委会那边,跟革委会主任季长青打听了下。 干校校长何方神圣。 季长青狐疑的看着南雁,“你找他做什么?” “想跟他商量点事。” “啥事?” “就工作上的事情。” 季长青哦了一声,“工作上的什么事情,遇到什么麻烦了?” “也不算多大的麻烦,季主任您不用太担心,我能解决。” 季长青脸上写了“真的吗我不信”几个大字,“干校校长年前去世了,我是临时校长,所以有啥事可以说了吗?” 南雁:“……” 咱就说,现在打地是不是有点迟了? 不过季长青跟她是一路人,南雁说起这事来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想要干校的人参与到翻译中来?” “对,有能力翻译的就翻译,干不了翻译的那就来去工地看有没有能做的事。” 干部知识分子为什么被下放到干校,也不是吃了撑的。 高高在上的久了很容易不知民间疾苦。 就像是那些“近期没钱可以把闲置的房屋出租”的专家一般,失去了和群众的联系后,离了基层的干部和知识分子都需要亲身体验民生艰苦。 只是这其中,不免有被牵连到的无辜者。 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时代的悲剧。 但这并非南雁能左右的事情。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些干校里的知识分子和干部们合理利用。 毕竟真要是再组织其他单位部门的人来折腾这边的事情,那才真是兴师动众,尽管本质上这类大工程就需要兴师动众。 但南雁还是想要在不耽误其他单位部门工作的前提下,把这事情给做好。 季长青没想到这事,对啊,沧城干校规模大,这里的知识分子和干部最多时接近千人。 把这一部分人利用到位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但想要利用到位,还是有些难度的,“你就不怕他们搞破坏?” “核心的工程内容又不让他们接触,再说了,干校受苦受累的,哪及得上回到原单位?表现优秀的,咱们可以推荐他们回归原单位继续工作。除非是真有坏胚,存了打击报复的心理,那这样的人也藏不住。” 季长青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笑了起来,“推荐回到原单位?我可没这本事。” “没事,这事我来。” 人话已经说到这地步,季长青觉得自己再磨磨唧唧的也不合适,“成,那就这么决定,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人?” 南雁笑了起来,“立刻马上,如果季主任您有空,要不咱现在就去趟干校?” 季长青倒是有这个时间,但是他没想到南雁这么着急。 “成,陪你去一趟。”这事他不积极主动也不行,毕竟沧城地区要配合化肥厂的建设,这种翻译大工程,肯定要地委协调工作。 如果真能够利用干校的这些人来解决这一问题,倒也省时省力,就是稍稍有点费心。 去干校的路上,季长青又问起了工地那边的事情。 “最近从公社那边调来了几百口子人,把建筑公司的技术员请来监督工作后,这边管道铺设就可以推进了。” “不得先打桩?” “打着呢。”南雁笑了起来,“季主任你还真是懂行呀。” “嗨,我家时代的泥瓦匠,能不知道这个?” 南雁喜听人说故事,不知觉中倒是把这时间给打发了。 干校传达室的看门老头再度看到南雁,多少有点懵,“你这个小骗子,咋又来了?” 南雁:“……” 季长青乐呵起来,“她怎么骗你了?” “之前说什么是咱们这化肥厂的负责人,要来干校这边招几个人,让我给列个名单,结果就没音讯了,同志你是……” 南雁觉得这老头真不行,连本地的一把手站在面前都不知道,能力真的没办法跟老张叔比。 季长青问南雁怎么回事。 “也没啥,他这老同志一屋不扫我也不敢用他推荐的人,没想到竟然说我是骗子。” 看门老头听到这话不太高兴,“你说谁没打扫卫生呢?” 他有点凶巴巴的。 季长青脸不好了,身后跟着过来的人连忙上前,“干什么呢,这是咱们沧城革委会的季主任。” 那看门老头一下子愣在那里,嘴翕动,“季,季主任呀。” 南雁见状万分慨,得,捅了马蜂窝你自己收拾吧。 季长青倒不是什么官威甚严的人,只是打开传达室的门一看,那糟糟的小屋子让他脸不太好。 身后的秘书小声说道:“这是死了的陈校长的堂叔。” 陈校长,原干校校长。 南雁这才知道缘由,怪不得这位老同志这么有恃无恐啊。 原来是有靠山。 不过靠山没了还这么嚣张,倒也少见的。 就不知道季主任是打算怎么处理。 季长青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事,老陈是因病去世的,倒也犯不着跟他家里人过不去。 偏生这个老同志还倚老卖老的恶人先告状,季长青瞧着摆明了看热闹的南雁,知道这事他还真得处理。 干校这种部门的传达室值班人一般都是安排退伍的老战士来做,如果没老战士找一些不在机关单位的老革命,又或者烈士家属什么的,照顾一下这类同志家属。 起码沧城这边大部分机关单位的传达室都这么安排。 但干校这边显然有点特殊。 陈校长这位堂叔不是老革命也不是老战士,能在这边工作,纯粹是犬升天。 撞到了眼前,季长青暂时代理干校校长一职,没想着在这边大动干戈。 偏生人撞到了眼前,他还能装聋作哑当没看到吗? “问清楚,怎么回事。” 这一下子,干校这边热闹起来,甚至还牵连到了其他机关单位。 谁知道下次季主任会不会到他们单位开会视察什么的,万一多嘴问了一句,他们坐等着倒霉吗? 趁着还没被发现,赶紧把这事处理了更省事。 此时的南雁还不知道,今天拉着季长青来干校,倒是惹得整个沧城地区都震动了一番。 “始作俑者”倒也没啥内疚。 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如果都像死去的陈校长这样为家人安排工作,那还有普通人什么事?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