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她一向觉得九王跟自家小娘子是郎有情,妾有意的。 “是我。”齐田说。椿心里‘砰’地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长贵震惊“啊!您知道啊?”不过齐田这表情,不像是高兴,但要说吧,也没有不高兴。要是寻常的小娘子,怎么也有含羞带怯吧,她没有。就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齐田说:“他一早就说要送我一份大礼。”楚则居离都出征的时候,两个人在远离人群时,他是这么说的。想想,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周详的计划。他要做皇帝,那她就是皇后。对楚则居来说,齐田是那个把他从死亡线上拖回来的人,不出意外,她以后还会继续这么做,再加上身份,所以她配当自己的皇后。 长贵见她这么平静,怕她是没听懂,那可是做皇后啊“九王可是稳稳地做皇帝了。”声音得极低。眼睛都在冒光。他花了许多钱,被到一个死里逃生的王爷身边,并且这个王爷随后就被派出去打仗,当时的眼前真是一摸黑。觉得这钱自己恐怕是打了水漂。一辈子也完了。没想到九王回来了,并且步步为营。 现在的形势,哪里有其它皇子能与他媲美?自己懂得看眼,又办事机灵,从九王府里打杂跑腿的,混成了九王身边的。现在稳稳是要跟着犬升天,动啊。 他一个做内侍官的都这么动,人家要做的可是皇后!怎么能是这个反应! 下了车回去的路上,长贵还不能相信。 一个小内侍跟着他跑腿,见他一脸卒郁,关切问“您这是怎么啦?” 长贵沉着脸说“没事。”问那小内侍,今天待的事都办好了没有。端起架子来,面容肃穆,没有在齐田面前的讨喜。 齐田那是什么人?那是见过他落魄的贵人,人家不计较他先前那点歪心思,给钱给马的,那就是大恩。没有那包钱那匹马,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如今他也是有些身份的人了,一般人他不待见,却不能不记齐田的好。 做人嘛,他自恃还是有些良心的,不像有些人白眼——那种人他没眼看。他可不是什么恶人。 边走着,边想想齐田的话,进九王府时,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神来,齐田当时说了“你在九王身边,可得仔细。他比我厉害多了。你再敢玩心思,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了。”齐田的厉害,他是体会过的。再看看如今形势,不敢不信。 齐田回家,阿丑正在后头写字。听说她回来,放了笔就跑来,神神秘秘叫她弯,非得在她耳朵边上说话“阿舅举荐了个先生来。”看着自己阿姐一脸忐忑。 他喜跟着阿姐写字,不喜跟着先生写。他又不认识那个什么先生。再说,先生哪有阿姐好…… 田中姿是下午晌的时候带人来的。说是以前这位在外头有些名气,算得上名士,一身的傲骨,生来不羁。可前头大,住的地方没了,家里夫人过世还留下个女儿。 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自己风餐宿没问题,可孩子熬不住。虽然有族中愿意出钱资助,可他说“无功不受禄”不肯接族人的救济,田中姿跟他谈得来,提起自己妹妹家里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说起齐田,那位先生到也有所风闻,竟然愿意来。 田氏一听好不惊奇“教女儿家他也愿意?” 田中姿说“人家是俗之人,见着他可不要说这般世俗言语。仔细人家不肯来。” 田氏笑便也不再多问,本来此时名士多是脾气怪得很的“知道了。”再不提。 请了先生过来安顿好,就阿丑叫去。阿丑见了先生可不服气“先生你会做风筝吗?会下吗?”跟阿贡一起,拿了齐田做的风筝来得意洋洋给先生看。 先生看了只是笑。叫下仆拿布纸竹子,仔细把竹子劈成细条,不一会儿就扎了两个。阿丑将信将疑拿了风筝跑到院子里头,竟然真的飞上天了! 阿姐做的风筝飞不动,先生做的却飞起来了 头号新宠,总裁的隐秘娇!。 阿丑万分震惊。高兴完了,又不高兴了——先生做的比阿姐做得好。真气人。齐田一回来,他就要跑来告状。 田氏见了,只是好笑。对齐田说请先生的事。“他原是关姓。也是嫡系,小时候很得宠,但无心于俗务,少年时便出门游历,在外取生女,不肯受族中摆布。不过学问是有的。” 齐田回去换了见客的衣裳,立刻去书庐拜会。她还没见过名士呢。 阿丑也要去,赶也赶不走,跟前跟后,他说了,自己得去给阿姐撑。可齐田衣服还没换好,他就趴在旁边睡着了。小孩子瞌睡就是多。椿小声说“多睡才长得好。” 齐田也就不叫他。 书庐就在周府里头,独僻了一个园子出来,里头原来就种了许多竹子。虽然与周府别处的夸张华两点样比,是显得素了些,但也不失为质朴宁静的地。 齐田进去,就见到有个小娘子穿了布衣,在池塘边上捞鱼。见到齐田又看到阿丑,大概猜出是什么人来。放下袖子过来见礼“阿爹在后头垦地。” 齐田问清楚,她是关先生的女儿叫关姜。“我在认识一位,叫关雉。你认得吗?” “认不得。”关姜虽然没有徐铮的肆意,但也落落大方。身上穿的只是布衣,站在身着华服的齐田面前并不羞愧“关氏一族人数众多,现在分支恐怕十九有余。虽然是同姓,可也分出了许多支族来。大祭祖时才会碰碰面的也有。不过大祭祖八十年才一次。相互疏远也是难免的” 就好比关阁老跟关雉,跟徐二夫人。虽然都是关氏,但关雉是默默无名的百川关氏,关阁老这一支是忻临关氏。两边的关系那都是远得不能再远的,大约从曾祖辈就分开来了。徐二夫人嫁到徐家,去关家还能以亲戚间的称谓套个近乎,算不得失礼。关雉却是不能的。 关姜说完又问齐田“我父亲说,你多半要做皇后。可是真的?”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问的是什么大不了的话。 椿眼睛瞪得老大。这个关家的小娘子,看着正常……才二句话就了馅。 齐田也不羞“先生怎么知道?” “如今形势,阿爹想得到也不奇怪。”关姜即不是自得,也不是炫耀。就只是就一事论事。 齐田问:“那先生可是因为我要做皇后才来我家的?”椿听得直想拉自家小娘子袖子。再没有听到哪里有两个刚见面的人是这样对话的。这把人气走了可怎么办! 关姜却不以为意“算是吧。” 齐田说“那我要说,我不想做这个皇后呢?” 就听得身后有人拍手笑“这一注可算我赢。”原来两个人边走边说,已经走到了一片篱笆外面。关先生正在篱笆里面锄地,现在手上的锄头丢了,对着这边笑。他莫约四十多岁,头上随便挽了个髻,穿得像农夫似的,脚上踩了好多泥,泥点子搭到了后背上。 关姜恼道“我可攒了好久!”不情不愿从荷包里掏了几个大钱出来,依依不舍递给关先生。 关先生收起来,手舞足蹈。 关姜一脸卒郁,对齐田说“阿爹说你不会应重生之乐意人生。我说你会应。世间女子,哪个不想尝尝做皇后的滋味?要是放在我头上,我也肯的。” 齐田意外“关先生为什么以为我不会应?” “这个嘛。”关先生想从篱笆里出来,可园子门远得很,索便从近的这边翻过来“小娘子既然能把九王从那种境地救出来,可见为人机心刚强且有善心。如今九王行事,小娘子必然不能赞同。” 椿听得莫明。自家小娘子与九王不是顶好的吗?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