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这句话就像穿耳不灭的魔音,一直一直萦绕在阮星沉的耳中。 两人沙发不大,她和顾煦所隔的距离甚至不过一掌,她坐在这,能够清晰得从他身上闻到那一股悠远的沉木香。 人是真的。 话是真的。 周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阮星沉却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仰着头,那双在镜头前永远鲜活的眼睛此时就像是呆滞住了一样,两片红好似轻轻开启了些,迟疑了好久,犹豫了好久,最后吐出来的声音依旧是细微的,几不可闻的。 “顾煦,你……” 她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可身边的男人是多么的聪慧,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 顾煦的手依旧搭在沙发靠背上。 掩藏在衣底下那一条肌理分明的胳膊看似随意,其实却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也是紧张的,生平头一次跟女孩子告白,不敢存有丝毫的孟浪和玩笑,小心翼翼、郑重其事得把自己的心里话诉说给她听。 就是害怕她不信,害怕她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可纵然再紧张。 他也不能在阮星沉的面前。 倒不是怕她瞧见了笑话,是担心她都那么紧张了,他要是再磕磕巴巴的,这次告白估计又得泡汤。 可不能再让这个小姑娘逃跑了。 顾煦的下颌收紧,修长手指也微微蜷了起来,这些都是细微至极的动作,若不细查本无人能够窥探,而于阮星沉面前的他,神温和,语气温柔,带着所有的包容和细致,和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肯定在想,刚才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的幻听。” “可我现在要告诉你,这些都是真得。”顾煦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半蹲下身子,从两人最初的并排坐变成现在面对面说话,这样的姿势变化让原本稀疏平常的一场对话也好似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长得高。 纵然半蹲着也比坐着的阮星沉看起来要高出半个头。 此时他那宽厚的掌心就放在阮星沉的肩膀上,察觉到掌心下细微的颤抖和挣扎,他似是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然后依旧用最初那样温和的语气和她说道:“阮星沉,我喜你,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上你的,只知道现在我已经放不下你了。” “我想牵着你的手,正大光明得出现在别人的眼前,让他们知道,这样好的你是属于我的。” “我想带着你去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我还想每天和你待在一起,想抱你的时候就抱你,想亲你的时候就亲你,想让你在我怀里撒娇,想……” 顾煦边说边看着阮星沉的脸,看着她先前还怔忡的脸此时变得微红起来,就连目光也开始变得闪躲起来,就知道她都听进去了,低低笑了下,没再往下,只是看着她继续道:“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这话说完便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得等着阮星沉的回答。 可阮星沉呢? 她低着头,本不敢去直视顾煦的眼睛。 倘若不是顾煦的手掌紧紧贴着她的肩膀,她甚至想就这么逃离。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顾煦会和她告白,这个被她喜了十年、慕了十年的男人,此时半蹲在她的身前,用极近温柔和专注的语气和他诉说着心里话,她不敢相信,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宣示着,这是真的。 贴在沙发上的手似是有些不安,摸索了好久,才摸到了一个小玩偶。 紧紧抱在手中。 好似这样就能抚平她剧烈跳动的心脏。 屋子里很安静。 除了她烈如雷的心跳也就只有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此时时针和分针都指向9,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9点了,这里是老小区住得也都是老人家,现在外面除了苍茫的大雪,可能连开着的灯光都没几盏了。 阮星沉知道顾煦在等她的回答。 这个男人执拗的很,倘若她不给一个回答,本不会放过她。 可她应该怎么回答呢? 她当然是喜他的,这是她喜了十年的男人啊,从他少年的时候到现在,她一个人默默得陪伴了他十年的时间,她多么想欣然应允,带着所有的慕扑向他的怀里,和他诉说自己的愉。 可心中的胆怯却战胜了愉。 即便顾煦说得那么郑重其事,她仍旧害怕这是他的一时兴起。 她承担不起那样的结果,所以想着一开始就逃离。 清亮的眼眸微垂,长长的睫遮挡住了她所有的情绪,阮星沉就这样坐着,她的双手紧紧抱着那只玩偶,蓬松又微卷的头发掩盖住她脸上所有的情绪,没看人,就看着自己那双细白又紧绷的手,轻声说,“顾煦,你别开玩笑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的声音十分干涩,好似那冬的枯枝着地面划出痕迹的声音。 顾煦听着这话却像是气笑了一般。 他自认为这场告白已经十分郑重了,就差亲手拿着自己的心捧到小姑娘面前了,可这个小姑娘倒是好,他说了这么多还当他是开玩笑?原本打算软着来的顾影帝十分恼怒,他直接把阮星沉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得看着她。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顾煦绷着一张高岭之花般的脸,咬牙切齿得问道。 他的力气其实不大,到底还是怕小姑娘受伤,纵然生气也还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可脸上的恼意却还是在的,着人,凑近人,清亮的双目对着她,双手还捏着她的下巴,带着不容逃的力道,问道:“小姑娘,知道我的子吧?” 阮星沉被人捏着下巴,别说逃了,她甚至连目光都不能闪躲。 只能看着顾煦。 她的脸有点红,眼睛也水莹莹的,有些害怕却不敢躲,她怕再避让再闪躲,眼前这个男人会更生气。 顾煦也没让她躲。 他今天下定主意要好好和小姑娘理清这件事,省得她总跟个鹌鹑似的,碰到什么事都躲,现在更好,还敢质疑起他是在开玩笑。 就这么捏着人的下巴,剑眉微扬,语气不似先前的温和,有些像平那副面对外人时的睥睨味道,“我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谁这么好过,又教她演戏又怕她被人说了难过,哄着护着。” “每天睁开眼就是和她说早安,闭上眼之前还得担心她睡得好不好。” “你当我是什么?” 顾煦嗤笑一声,继续道:“大善人?还是一个好前辈?你觉得这圈子里会有哪个前辈这样对你,带你回家让你留宿,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穿,嗯?”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极其暧昧,阮星沉一下子就红了脸。 她的长睫轻轻颤动起来,耳垂也变得绯红。 着嗓音,带着无尽的羞意想说些什么,可顾煦却不等她开口,一手捏着她的,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带着拔山贯海般的气势和她说:“宠着你,护着你,就差拿命给你了,小姑娘,你还以为我在开玩笑?” 顾煦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阮星沉。 想着要是她敢点这个头,或者说一声“是”,他就好好教训人一次。 好在阮星沉还知道好坏,她红着一张脸被人捏着,想偏头不去看人却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只能垂着一双眼,嗓音细细得说:“顾煦,我知道错了。” 总算还不算太糟糕。 顾影帝松了口气,心情也舒了不少,他松开手,看着他上面的红痕,心里忍不住说了一句,这皮肤还真是娇,他都没怎么用力就这样了,这要是以后用力些……轻轻咳了一声,把人拉坐起来。 他一边替人轻轻抚着那下巴上的红痕,嘴里倒是又温和似的说了一句,“我也不是你现在就给个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慢慢想,但是你不能怀疑我。” 阮星沉早就被他先前的气势给折服,此时哪里还说得出别的话? 无论他说什么都应好,乖巧得不得了。 顾煦意了,看着那红痕也渐渐消了,这才收回手和人说,“好了,夜深了,今天你睡里面,我睡沙发。” 听到这句的时候。 阮星沉倒是抬了眼,她不舍得顾煦睡沙发,何况顾煦这么高,沙发这么小,他得多难受,轻轻张了张口,有些犹豫得说道,“还是我睡沙发吧。” 看着小姑娘脸不加掩饰的关切。 顾煦心里高兴,他轻轻了一把她的头,软乎乎得,摸起来的觉很好,“好了,别跟我争这个,你舍不得,难不成我能舍得?还是……”他停顿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了说了一句,“你想和我一起睡?” 阮星沉一听这话,整张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她往后靠去,等到脊背贴到沙发靠背上,忙又坐了起来,红着一张脸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拿被子”便朝室内走去。 屋子里突然传出低低的笑声。 那是来自顾煦的,他看着阮星沉匆匆的身影,手靠在沙发上轻轻笑道,不同之前的紧张,现在的他是愉悦又放松的。 又想到之前那副画面,忍不住又低笑了一声,“欠教训。” 第47章 阮星沉把被子和枕头拿给顾煦后就回了房间。 刚刚才经历了这么一桩事,她实在不敢出现在顾煦的面前,她怕在顾煦那双深邃而又人的眼睛下无所遁形,只能把自己躲在这个小房间里,一个人,安安静静得梳理自己的情绪和心思。 可她想安静得梳理情绪。 那颗小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把手按在那处也平复不下来。 到最后。 阮星沉倒也随它去了,反正现在她一个人待着,也不用担心顾煦会听到。 小公寓的隔音效果其实不是很好,阮星沉坐在屋子里能够清晰得听见外面的动静,她听见顾煦踩着地板走动的声音,大概是通往厨房,果然没过一会,那只烧水壶又发出了沸腾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 外头又传来顾煦走动的声音。 这一次应该是通往卫生间,有水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些细微又平常的声音,阮星沉刚才那颗还浮躁不安的心,竟然显而易见得平复了下来,僵硬的身子变得放松起来,紧绷的小脸也好像变得自然了很多,她重新换了个坐姿,双手抱腿坐在上,下巴埋在膝盖上。 而那双桃花似的眼睛就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在这扇房门的外面有她喜了十年的男人,那个男人是这十年里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人。 因为他。 她才得以存活至今。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