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楼音眼里的惊恐,竟还带着一半的失望,季翊说道:”果然是阿音回来了,我的阿音也回来了。” 他往后一挥手,强劲的掌风便灭了烛火,随即他又欺身与楼音贴近了些,几乎是凑在她的耳朵边说道:”你想杀我?” 楼音被他在墙角,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表达情绪。 ”失望?恨?决绝?”季翊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还有什么?阿音你就这么想杀我?” 门窗被风雨吹得吱呀吱呀响,门外换班的侍卫发出了轻微的脚步声,他们严谨得接这任务,守护着这屋子里的人,却不知屋子里的人已经处于危险之中。 楼音怒瞪着眼睛,想发出声音引起门外侍卫的注意,奈何她手脚被束缚,嘴被捂着,除了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现状。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败了,楼音不敢想象季翊会做出什么事来,再杀她一次?他完全做得出来。 黑暗中,季翊只看得起楼音明亮的眸子,可惜那双美目里有千万种情绪,就是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一种情绪。 他一抬手,从袖子里弹出一把匕首,抵上来楼音的脖子。 力道不轻不重,不会立刻刺破她的血,却能让她觉到刺痛。 ”你要杀我?”季翊的声音骤然便得动起来,带着一股楼音听不懂的奇怪情绪,”好啊!那你陪我一起死啊!” 说这,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楼音觉自己的脖子被划出了血痕,空气里似乎弥漫着血腥味儿,那把冰凉的尖刀,随时有可能真的要了她的命。 她吃痛,头脑一热,便张口咬了季翊的手掌。 ”嘶!”季翊送了手,说道:”又咬我。” 黑暗里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楼音从他的声音里觉到他在笑。 笑?在这你死我活的地步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季翊,你今若敢动我,可知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这句话,楼音便后悔了。季翊是什么人?既然把刀架到她脖子上了,还会担心下场吗? 果然,季翊轻笑出声,”下场?原本就是多活的一世,我还怕下场不好?” 巨大的恐惧如同这屋子里的黑暗一般向楼音席卷而来,无处可躲,从四面八方刺着她的神志。 不怕这人是疯子,就怕他是个不怕死的疯子! ”那你要杀了我?好啊,反正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再杀我一次又如何!” 匕首松了一些,季翊俯身,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着气。楼音此时,只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声与呼声,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敲门声响起,楼音看到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她悬着的心总算沉了一些。刚想出声,谁知季翊的动作比她还快,如同鬼魅一般一个纵身便翻出了窗外。 身体重获自由,楼音蓦然松懈,瘫软在地上。她望着季翊离去的方向,暗自握紧了拳头,鲜红的蔻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里。 前一世,季翊于她,是而不得多珍宝,可那被她视若珍宝的人却囚她十年,亲手了结了她的生命。 这一世,季翊于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可自己却节节败落,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依然处于下风,今这么好的机会,竟也变成了自己的命悬于他的手中!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楼音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衣衫发饰,慢慢开了门。 ”属下失职!未能得手!”席沉一见门打开,看也不看楼音,径直跪了下来。 楼音看着席沉,从风雨中而来,浑身透,却依然直了背。 ”本知道,你起来吧。” 席沉抬头,看见楼音脸上似覆了一层薄冰一般,天生察觉力锐的他也一眼看到屋内大打开的窗户,这给力他不小的震动,”难道......” ”没错,他来过了。”楼音说完,便转身往里走,席沉趋步跟上。 主仆二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席沉主动开□□代了事情的经过。 他再次回去时,藏匿在了屋顶,悄悄揭开一批瓦,准备死机将磨成粉末的无香丸吹进去。他俯身看了进去,秦语已经不知所终,只有季翊一人站在边,似乎在低头想着什么。 这正是个好时机,席沉将吹摸了出来,正往屋内伸去,季翊却突然抬头,直直看向他,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席沉一惊,正要收手,背后便袭来一阵强力,他回头一看,季翊的侍卫郁差追了上来! 席沉立刻飞身而去,郁差也一步不落得追上,两人便在这雨夜中,于秋月山庄追击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听了席沉的描述,楼音反而沉静了下来。 席沉问到:”他来过了?” 楼音点点头,看来季翊,比她前世所了解的还要强大得多,这种摸不清敌人实力的觉,让楼音不寒而栗。 席沉又道:”那殿下下一步打算如何?” ”我与他,来方长。” * 季翊回了自己屋子,独自换下了被雨水打的衣衫,用温水净了手,然后走到边,看着角里那个被绳子捆住了双手双脚,嘴里着布条的女子,慢慢坐了下来。 他拿着匕首,挑出了秦语嘴里的布条,然后用匕首在她的脸上轻轻划动,”你喜我的吗?。” ☆、第26章 秦语【修了一下】 秦语在脚挣扎了一番,细的手腕脚踝被绳子磨出了血迹,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苦,她吃疼后放弃挣扎,怒瞪着季翊。 季翊单腿抬上了,支撑住一只手,说道:“瞪我?你不是千方百计想爬上我的吗?” 原本打算咬碎牙齿也不说话的秦语音突然惨然一笑,说道:“你以为我的目的是睡你?” 季翊一挑眉,漫不经心地垂眸,手指在刀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这个动作便是在示意秦语音继续说下去。 “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秦语一字一句念道,眼里全是怨毒,“季公子才是当得起这首诗的人啊。” “所以……”季翊慢悠悠地转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如今还看不出来我用意何在?秦语往后一仰,靠在沿上,望着顶,说道:“我在帮你啊,帮你远离世界所有的污秽。” “嗯?”季翊眯眼笑着,说道:“秦小姐说话可真有意思,我竟听不懂。” 秦语勾起笑,带着些许嘲讽,道:“你是这世界上最干净的人,我不忍你沾染上污浊之气,我想帮你远离这些污浊啊。” 是的,在秦语眼里,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肮脏的。大公主看起来高贵,说不定还不如她内里干净。而季翊不一样啊,季翊是最干净的人,任何人在他身边,都显得肮脏不堪,包括她自己。她可不想季翊沾染上楼音的身戾气与利熏天的味道,她要帮季翊永远远离这些肮脏的尘埃。 可是,大家怎么就都不明白她的用心呢? 自小,母亲不给她的珠钗,她便偷出来扔到湖里;父亲不为她寻来最金贵的衣裳,她便剪碎侯府里所有庶妹的新衣裳;她从小养到大的猫儿去世了,她便要活埋了全侯府的猫儿。而父母去世后,哥哥当家做主,自是了解她的子,于是万事都要随了她的愿。大家都只道是她任跋扈,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可是没有人懂她的用心,分明是那俗气的珠钗玷污了母亲的高贵,那些五颜六的衣裳让自己的妹妹们比泥土还要肮脏,那些猫儿更可恶,让整个侯府都充斥了*的叫声! 可是自从季翊出现后,她终于看见了这世上原来有这样干净的人啊。 但是自公主从江南回来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季翊身上也开始沾惹不干净的味道了。特别是今晚,她偷偷藏在殿外,想同季翊一起走时,却看到了那样一幕:季翊将藏在手里许久的荔枝拿了出来,递给公主,笑得如同孩子一般。 像公主?那洁白鲜的荔枝像公主?所以他心中的珍宝是公主? 至此,季翊的那句话和那个笑诠释了一切,他为何不顾一切去救公主,甚至不惜引起皇帝的怀疑,因为他心中所,本就是公主! 公主那般身肮脏的人,怎么能够沾染季翊呢。 就算季翊手血腥,在她眼里,也是最干净无暇的。 季翊依然默不作声,等着秦语继续说下去。 可是秦语却不再出声,就那样静悄悄地看着季翊。 忽然,他手掌一弹,匕首便飞了出去,从秦语音的耳边飞速擦了过去,匕首直地)入了沿,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只差那么一丝,就要刺到秦语的。 收到了惊吓,秦语往脚缩了缩,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做什么?” 季翊站了起来,说道:“只是想告诉你,我季翊心狭隘,不管你说得多么天花坠,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门外雨已经停了,只剩下*的落叶被风吹起,偶尔飘几篇进来。 秦语冷极了,她退到角最里面,已经不能再退了,可季翊却慢慢近她,拔出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他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想杀了自己!秦语觉到了季翊的杀意,脖子上的匕首是真的随时可能割破她的喉咙! 她双发颤,扯出一个笑,说道:“你倒是杀了我啊,我今若回不去,定有人会杀了公主。” 很明显,她脖子间的匕首松了松。 “不信?那你大可一试。” 她在赌,赌不赌得赢,全在季翊的一念之间。 “谁要杀阿音?” 果然,就算秦语音说的是真话的可能机会渺茫如尘埃,但季翊还是不敢大意。 “是谁?我大梁想杀她的人还少吗?你护得住一辈子就护得住一生?”秦语发自内心地笑了,她知道自己赌赢的希望很大,“你就权当我是在诓骗你,你只管杀了我就是,几后便等着去给公主收尸吧。” 半晌,秦语脖子上的匕首松开了。季翊垂下手,割断了缚住她的绳子。 秦语呼了一口气,总算死里逃生。可下一面,她的手臂便传来一阵惨烈的剧痛,她几乎要痛晕过去,低头一看,季翊竟割掉了她手臂上的一块儿! 血水很快就染红了秦语雪白的裙子,她浑身发抖,看着季翊拎着从她身上割下来的手,举到她面前,笑眯眯说道:“赔偿。” * 一夜无眠,天还未亮时,楼音便坐了起来,梳着窗外的虫鸣声直到天亮。枝枝端着温水进来,看见楼音眼下一片青黑,赶紧转身出去拿了两个热蛋过来,用丝绢保住,按在楼音眼下。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早却出了太,大家说等山路微干再走,否则马车行于泥泞之中,实在危险。可楼音却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在这山庄待下去了,特别是山里来人传递消息,秋猎行刺的幕后真凶被揪了出来,楼音更是一刻也待不住,当下便回了京都。 路上,枝枝既兴奋又忐忑,不停地念叨着她自己的猜想,她认定了是纪贵妃派人刺杀楼音,毕竟纪贵妃与皇后结怨多年,前儿不就公主又得罪了纪氏一族,不是纪贵妃想要杀楼音,还能有谁? 可惜,到了御雄殿外,枝枝没有看到纪贵妃的轿撵,竟然有些失望,“唉,不是纪贵妃啊……” 楼音倒是没有像枝枝一般直肠子,她知道此次行刺与纪贵妃不了干系,但更明白纪贵妃是拿准了自己不会被查出来才有胆子这么干。 果然,进了御雄殿,楼音只看到了皇帝、刑部尚书岳大人、军统领王大人,以及尤暇与商瑜。 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商瑜一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见到楼音进来,皇帝对她招招手,“阿音,你过来看看,便是这个)人处心积虑要害你。” 商瑜已经出怀,着个大肚子跪在自己面前,着实有些可怜。 楼音问道:“招了?” 王大人抢先答了楼音的话,将商瑜如何挟持了两个军的亲人,威胁他们行凶,又是如何安排眼线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嗯。”楼音听了,问道:“瑜侧妃还有什么可说的?” 商瑜只顾着哭,本不敢抬头看楼音,更不要说回答她的问题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