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初被朱霆退婚时,她上门找他,傻傻的以为他会听自己的解释。那个时候,她也如现在的朱斐一般紧紧的抱着他,怦动的心跳揭了她的恐慌和害怕。 那个时候,她好怕朱霆会毫不留情的推开自己,然后他们二人便再无机会了。 可最终,朱霆还是推开了她,甚至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就那么决绝的离开。 那个时候,她心痛的快要疯掉。 那种近乎绝望的心痛,她并不希望朱斐再受一次。可是,她的心却依然在怨恨着,如果他没有装傻,她的命运本就不会这么悲惨。可现如今呢,她的人生本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痛与恨的加,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在中蔓延,她突然低头咬上了他的肩膀,隔着薄薄的衣袍用力的将牙齿嵌进他的里。一颗颗泪水自眼眶滑落,她的身子在隐隐颤抖着,理智也在一点点失。 肩膀上的疼痛引得朱斐身形一顿,却并未作何反应,只那么静静地抱着她,她颤抖着的身子让他整颗心都在滴血。伸手轻轻安抚着她的脊背,试图减轻她的痛苦。 口中渐渐蔓延一股腥咸,徐砚琪胃里一阵翻滚,意识也渐渐清醒过来。望着他被自己咬的渗出血来的肩膀,她惊得不住后退一步,从他怀中离。望着那渗出的血将他肩上的衣袍染红,她大口的息着,之前心中那股浓烈的愤怒也一瞬间得到宣,消失了大半。 “阿琪。”他伸出手来想要拉她,她侧过身去躲开,声音平静了许多,“你先出去。” 朱斐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放弃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你,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徐砚琪偏过头去,没有看他。 朱斐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转身一步步走出屋去。 . 翌,兮然端了刚烧好的热水进来给徐砚琪洗漱时,徐砚琪已经自己穿了中衣静坐在梳妆镜前。 走过去瞧见她一脸的倦,眼眸微微有些红肿,面白皙的不带一丝红润,兮然一阵惊讶:“少脸怎么这么差,难不成一夜未眠?” 徐砚琪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梳子梳着披散下来的墨发,并未回她,反而问道:“大少爷昨晚睡在哪儿?” “应该是歇在书房了的,可是奴婢过去整理铺的时候发现那铺好似本就没动过。也不知大少爷昨晚究竟有没有休息。”兮然如实回道,心中却在暗自思索着,看来这少还是关心着少爷呢。于是,下面准备了许久的话也便有了些底气: “大少爷昨晚惹了少不快,今天一大早便跑出去了,说要寻了好东西哄少开心呢。也不知是有了什么主意,不如我们待会儿去瞧瞧?” 看到兮然状似询问的目光,徐砚琪不由想到昨晚上的事,她眸中担忧的神一闪而过,却是没有言语。 兮然帮徐砚琪绾好发髻,又选了套湖绿束领贴身夹袄,并品竹锦缎广袖长裙给她换上。 “昨晚上听到了树枝被断的声音,可是下雪了?”徐砚琪问道。 兮然点了点头:“是啊,又下了场大雪。侯爷和老夫人他们原打算这两动身回清原县的,如今怕是又要耽搁些时了。” “出去看看吧。”徐砚琪说着率先向着屋外走去。 兮然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走出来,地上白茫茫的一片,连只脚印都不曾留下,映衬得整个暗音阁更加明亮起来。 徐砚琪微微蹙眉,面疑惑:“昨晚下那么大雪,今儿个怎不见有人来扫雪?”记得上一次大雪也是足足下了一夜,但她早上起来时早已被下人们扫出一条条道儿来,当时那白雪掺了地上的泥土,倒是没有眼前这毫无杂质的雪白惹人欣喜。 “是大少爷吩咐不让扫的,昨儿个下了一夜,今天天没亮大少爷便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踩,说等少醒来看到一定会高兴。”兮然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徐砚琪脸上的表情,见她平淡的双眸中终于有了波澜,心上顿时一喜,“少要不要下去走走?” 徐砚琪喜踩在雪地上走路,自上一次下过雪之后兮然便发现了。 然而徐砚琪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然静静地站在屋檐下,望着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发呆。 过了许久,她方才回过神来,缓缓抬起脚步向着那皑皑白雪中走去。 脚下短靴的底板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着,在这寂静的早晨格外清晰。 “如此大雪,倒不知后园子里的红梅如何了,我们去瞧瞧吧。”徐砚琪突然开了口。 兮然面一惊,忙道:“该是好好的呢,雪天路滑,外面天气又冷,少还是少待上一会儿吧,不然该着凉了。” 徐砚琪扭头撇了兮然一眼,兮然有些心虚地躲开她的目光。徐砚琪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道:“无碍,不过就是过去看看,何况本就在暗音阁后面,走几步也便到了。” 徐砚琪说罢,提步便向暗音阁后面走去。兮然忙追了过去:“少若担心梅花,奴婢帮您跑一趟也就是了,少还是快些回屋去吧,您穿的单薄,莫要冻坏了自个儿。” 徐砚琪停下步子,清冷的双眸瞪了兮然一眼,兮然吓得顿时不敢再言,只默默跟在徐砚琪身后。 暗音阁的后面是一片小院子,空间并不是很大,只种了几棵红梅。红梅多见,但玉蝶状的红梅却是少见的。所以,自徐砚琪来到帝都,便对这暗音阁后面的几株玉蝶红梅格外护。 然而,刚到后园,还未来得及去仔细察看那几株红梅,徐砚琪却突然停下了步子,静静凝望着不远处忙忙碌碌的身影。 “大少爷吩咐说让奴婢先拦着少的,不想……还是给少发现了。”兮然有些心虚地解释,说罢又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大少爷如此用心的哄一个人开心,不管之前大少爷做错了什么,少这次就原谅了少爷吧。” 兮然说完,自己退出了后园,独留下徐砚琪和朱斐二人。 徐砚琪仍静静望着雪地里的朱斐。只见他如今正一点点地滚着雪球,旁边是两个高大的雪人儿,其中一个已经堆好了,头上带着一顶红的帷帽,雪白的长裙上零零散散地点缀着些许红梅,红微微弯起,黝黑的眼眸闪着光亮,看上去很是俏皮可。 而这个雪人的旁边,则是另一个堆砌了一半的雪人,身形看上去比旁边那只高大了许多,瞧上去,应是一男一女。 两个雪人,每一个都足有一人那么高,徐砚琪扫了扫周围,不似刚刚在前院看到的那般地积雪,应是全部被用来堆砌这雪人的缘故。 望着忙忙碌碌的身影,徐砚琪突然有些恍惚,昨的一切,恍若梦境。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如今的他究竟是真傻,还是假装。 朱斐将最后一个雪人耳朵安上去后,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猜想着待会儿徐砚琪看到这对儿雪人后的样子。 突然斜眼看到静立在不远处的徐砚琪,他神微滞,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见四周无人,这才缓缓向着那边走去。 ☆、第59章 徐砚琪也起步走了过去,在雪人面前站立,看了看那一高一低的雪人,以及朱斐脸上那细密的汗珠,突然就生不起气来了。只目光悠远地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雪吗?” 似乎并没有等朱斐回答的打算,她又接着道:“因为雪是这世间最纯净之物,没有杂质,像最美好的圣物一般。”言罢,她的目光随之一黯,“不像人心,复杂多变,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听出了她的言外之音,朱斐突然握住她的纤手放在心口,俊逸的脸颊透着无比坚定:“只要你愿意,我的心时刻都愿意拿出来给你看,绝不会再有丝毫隐瞒。” 徐砚琪嗤笑一声:“如果一开始就心存利用,那这份真心又值多少钱?” 朱斐高大的身形微滞,面上一阵沉痛,坚定的目光却直直望向她:“我发誓,只有情意,再无利用。” 徐砚琪面一顿,眸中的错愕一闪即逝:“我从不相信誓言。”曾经的朱霆何尝不是信誓旦旦的对她许下一生一世? 说着她用力地挣扎着,企图挣开他的手,手腕却被他拉的更紧了些。朱斐将她整个人扯入怀中,言语中带着乞求:“阿琪,给我一次机会吧,你不信誓言,那我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实现它,好不好?” 腹的委屈涌上心头,徐砚琪痛哭着将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在他的膛,到最后,无力的倚在他的怀中哭泣:“为什么,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 朱斐心疼的拥她入怀:“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突然,她觉得朱斐的身子踉跄了一下,似要向后倒去,她惊讶地抬头去看他,却见他面苍白,原本高大英的身子此时却格外瘦弱,虽是笔直的站立,却有些摇摇晃晃。薄薄的双紧抿着,惨白的不见血。本是寒冬,额头上竟渗出些许豆大的汗珠来。 徐砚琪吓得哪里还顾得上怄气,忙上去扶住他:“你怎么了?” 躲在角落望风的朱清见此也慌忙飞奔过来:“主子,你身上的毒……” 朱斐抬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轻轻摇头:“无碍。” 徐砚琪这才忆起那晚与朱窕一起遇到他受伤之事,不由心上一紧:“你果真受了重伤……” 看到徐砚琪脸上的担心,朱斐笑了笑:“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徐砚琪抿了抿没有再理他,转首对着朱清吩咐:“快扶他去屋里躺下。” . 到了房里,朱清扶朱斐在榻上躺下,又为他盖好了被褥。 “昨不是还好好的,如今怎会这般严重?”徐砚琪望着朱斐额上不停渗出来的汗珠,看上去应是极为痛苦的。不知为何,原本她还觉得很生气,很委屈的,可是这一刻,她心中竟会涌上一股心疼。她竟然……会担心他。 朱清沉声道:“主子深重剧毒,安神医一直没有配出解药,前些子只是用药物和内力将那些毒制在了体内。今主子为了哄少开心堆了两个时辰的雪人,他体内制的毒素怕是早已扩散了,毒素入体,侵噬心脉,疼痛难忍。” 徐砚琪心上一紧,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说出的话竟也带了一丝颤抖:“那该怎么办?” 朱清道:“属下这就去找安神医给主子看伤,希望还能补救,主子就麻烦少照顾了。” 徐砚琪连连点头,眼中的关切异常明显:“那你要尽快!” 朱清离开后,徐砚琪看了看榻上面苍白,额头一直冒着虚汗的朱斐,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担忧着。 犹豫了一下,她转身向着屋外走去。然而前脚刚迈出去,右手便被榻上的朱斐握住:“阿琪,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徐砚琪心上一软,转身握住他的手:“快先别说话了,你浑身上下都是虚汗,我让兮然打了热水来帮你擦一擦。” 说罢见朱斐手上的力道松了许多,徐砚琪这才又将他的手放回被褥里,转身出了屋子。 刚出外室,恰巧见兮然走过来。兮然看到徐砚琪快步走上前:“奴婢还以为少和少爷还在后院呢,谁知过去一瞧竟是没人了。” 徐砚琪道:“他原本风寒就未好清,如今又忙活了大半浑身都是汗,在外面待久了怕对身子不好,便带他进来了。” 兮然听了徐砚琪的话心中一笑,难得看到少脸上没了愁容,看来少爷这一大早的辛苦倒是没白费。 兮然心中高兴着,却是浑然不知朱斐早已毒素入体,意识昏。 “你去打些热水来,大少爷玩儿的出了不少汗,待会儿给他擦洗一下。”徐砚琪佯装没有看到兮然脸上的笑意,接着吩咐道,“大少爷在里面换衣服,待会儿打了水直接放门口就好,不必端进去了。” 兮然点称是。 徐砚琪回到房里,朱斐正闭目侧躺在榻上,面惨白的不见一丝血。听到徐砚琪进来的脚步声,他强撑着意识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唤了一声:“阿琪。” 徐砚琪走上前去,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他衣袍的上身褪去,却见他的后背早已被献血染成一片,原本绕着的白纱布此时似是在血中浸泡过一般,哪里还有其他颜。徐砚琪看得触目惊心,面上的担忧更加明显了。 “你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跑出去堆什么雪人,不要命了?”她的心中莫名窜起一股火气。 朱斐痛苦地望着她,目光却是一片温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开心,你向来喜冬的大雪,便想到用这个办法让你开心。阿琪,原谅我,好不好?” 看到朱斐眼中的期盼,徐砚琪心上一软,却是并未接他的话,只淡淡道:“别动,我帮你把纱布取下来。” 她拿来剪刀小心翼翼的将那一片嫣红的纱布一块块剪下来,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生怕疼了他,每一下都格外小心。看着她脸上的担忧,朱斐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一时间,竟忘记了伤口上蚀骨般的疼痛。 重新换了纱布包扎完毕,朱清依然没有回来,徐砚琪心上一阵着急。 朱斐斜倚在头,忍着疼痛握上她的手:“如果那个时候我能预料到今的情景,我想,我一定舍不得与你退亲,更舍不得你独自一人承受起那么多的苦难。” 徐砚琪此时哪里还有心情与他说这些,伸手堵上他的,语气也比之前温柔了许多:“你都伤成这样了,以前的事不要提了。” 朱斐心上一喜,赶忙握住覆在自己上的那只手,一张脸兴奋的像个孩子:“阿琪,你原谅我了?” 徐砚琪苦笑一声:“其实,自始至终你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有你的难处,这些我都懂的。”不管怎样,她与他成亲这么久以来他又何曾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崔岚挑事时更是对她处处维护。 朱斐张了张口还再说什么,却听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接着便听到兮然的声音响起:“少,大少爷的热水打好了,奴婢放在门口了。” 徐砚琪顿时清醒过来,忙将手从朱斐怀中离,对着外面应了声:“知道了。” 言罢,徐砚琪转身要去外面端热水,不料却被朱斐再次拉了回来,明亮的眼眸中透着温柔:“阿琪,相信我好吗,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徐砚琪有些茫地望着他,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朱斐见此心上一喜,目光也变得炽热了许多。 她不太适应地躲闪着他的目光:“水一会儿要凉了,我去端进来。”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