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追上来,“你想吃什么?” 陈晚站定,很认真地想了番,眼睛放光,“麻辣烫。” 学校后面的巷子里,全是小摊小贩,油炸、茶、辣条,这条巷子有两个麻辣烫摊,陈晚选了稍干净的那家。 竹签上有红点的,两块,没红标记的,一块。 霍星见她是真饿了,一拿就是二十多串,一个塑料碗装不下,老板装了两碗。 陈晚扑哧扑哧埋头吃,手里捏着一团纸巾,时不时地擦下嘴。 她抬起头,嘴里还嚼着半片海带,“你怎么不吃啊?” 霍星移开目光,嗯了声,“吃。” 陈晚咽下海带,看着他碗里,发现一样自己没有的,指着对老板说:“这个,帮我拿一串。” 霍星皱眉:“你冒才好,少吃点。” 陈晚抬头一笑,“关心我了?” 霍星猛地咳嗽,陈晚递给他纸巾,“你这反应,很伤人啊。” 霍星声音很淡:“……是么?” 陈晚吃得嘴油光,点头,“但我有一个优点。” “知道,脸皮厚。” 霍星表情无常,但陈晚分明看到了一丝笑。 她搁下筷子,杏眼怒瞪,霍星的笑也藏不住了,指着碗,“还有什么想吃的?” 陈晚白他一眼,“没了。” 霍星笑着付钱,老板麻利地数着竹签,“一共六十八。” 陈晚起身整了整衣服,看到霍星的摩托车停在路边,热血冲脑: “霍星。” “怎么?” “教我骑车吧。” 霍星喉咙一滚,手上零钱差点掉地上。 载她来到曲名路,这是一条新修的马路,道宽车少。 “你真的想学?”霍星再三确认。 陈晚推他肩膀,兴奋至极:“下来下来。” 霍星:“……” 他扶住车头,陈晚跨了上去,看她稳住,霍星松手,坐在了后面。 “左边是油门,不要松,往前是加速,看着车速调整,右手是刹车,对,你得一直握着。” 霍星教她基本的,声音沉沉,严肃至极。 陈晚微微侧头,他的脸挨得很近,说话的时候,呼浅浅如风,还有一股麻辣烫的腻香,她看向前方,觉得很好闻。 “是不是这样?” “不对,手要连着刹车柄一起。” “这样?” 陈晚继续错误的示范,霍星宽厚的手掌,终于抚了上来。温度炽热,像隔着炉子的炭火,很暖,却不烫。 陈晚的五指纤巧细白,霍星差点以为她没骨头。 两人的手紧紧相贴,摸着金属车把,着自南而来的风,漫天的星,清亮的月,陈晚侧过头,霍星的看起来好软,一张一合,仍在教她方法。 陈晚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她看着他的脸,闻着微微的麻辣烫余香,心底一片月光。 霍星问:“明白了吗?” 她轻哼:“明白了。” 油门一踩,手心转动车把,马达轰鸣,车身如剑。 速度只有四十码,霍星慢慢松了手。 陈晚不地皱眉,乍一离,有些犯怵,如实说:“哎,你别松手啊,我怕!” “怕什么?”他的声音混着风,送进耳朵里。 陈晚还没开口,就听到他声如洪钟,“有我,别怕。” 那一刻,她真的无所畏惧了。别说是摩托车,就算是开火箭,她觉得也能试试。 两人一前一后,霍星的手从她间穿过,再次握了上来。 “保持这个速度,手放松,做得好,前面有车,走你自己的路就好。” 陈晚几乎是被他半抱在怀里,明明风很大,为什么觉得热呢? 她抬起头,霍星正好低下头,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那么轻,却又那么沉。 “专心。”霍星沉声。 陈晚轻呢:“你也是。”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冷风灌顶,霍星清醒。 “看路。”他坐直板,把手松开。 陈晚骑上了瘾,开得飞快,小马达轰轰响,通体舒畅。 这条路贯通南北,一条直道,陈晚骑了十来分钟,就把车停下,说:“你来吧,风吹得冷。” 霍星点头,两人换位置。 发车前,霍星坚持把安全帽递给她,陈晚捧着这顶帽子放手上转了个圈,然后戴在了头上,又硬又磕,她摇头晃脑,检查帽子是否戴紧。 “走吧。” 车子轰的一声,陈晚往后一倒,又往前一扑,撞上了霍星的背。 “我有个弟弟,他也有一辆小电驴,我每次坐在车上,都有一种赴黄泉的觉。”陈晚声音很大。 霍星问:“现在呢?” “很。” 陈晚把手张开,像双翅膀,手心有风。 她侧着脑袋:“你这次休假有几天?” “五天。” 陈晚哦了一声,“你为什么当警察?” “工作稳定。” 陈晚又凑近了些,大声问:“这个职业好危险,你怕不怕?” “你好吵。” 陈晚笑起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车速没有减慢,但她受到了他突然的僵硬。 陈晚不以为意,按着他的肩膀,“你妹妹多大?” 霍燕? “二十二。” 原来和陈朝同岁。 头发随风飘,天上有星,最亮的那颗当空挂。 陈晚问:“她这个病,什么时候的事?” 车速放缓,霍星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回答说:“有几年了。” “每月要做好多次透析吧?” 十字路口遇红灯,车停,风止。霍星的脸如同这黑暗初降的夜。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我有个朋友,她父亲也是这个病,前年做了肾移植,恢复得很好。” 陈晚说这件事的本意,是给他一个有希望的事实举例。但霍星却回过头,神漆黑,他说:“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陈晚被唾沫噎了一下,剧烈地咳嗽,“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平气,看到他拒人之外的表情又觉得怄气,语气不善地说:“当然,钱肯定是要还的。” 霍星打燃火机,默默点了烟。 陈晚坐在后座,戳了戳他的肩。 “嗯?” 霍星回头。 “好呛。” 陈晚捂着鼻子,故作夸张,指着他手里。 霍星别过头,嘴上叼着烟不动,十几秒后,烟头像是忽明忽灭的星,一道短弧落在了地上,他微伸腿,脚底在烟头上踩了个圈,灭了。 他的这个举动,让陈晚的心情瞬间转晴。 “霍星。”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