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拿了两个掂量了番,又往半空抛,落下来的时候她只接住一个,霍星眼疾手快,海底捞月一般,抓住了掉落的另一个。 陈晚微眯眼睛,“身手了得啊。” 霍星挑眉,“以后让你看看,你男人有多厉害。” 陈晚懒洋洋地说:“厉不厉害不能用看,试了才知道。” 霍星心情大好,一把搂住她的,在耳边点火,“你试过,觉如何?” 陈晚非常认真地思考起来,慢慢皱起眉头,眼神趋于嫌弃。 霍星把她往自己身上,急不可耐地问:“嗯?” 陈晚长长叹气,“翻天。” 霍星:“……” 陈晚被他的表情逗得咯咯笑。霍星忍了忍,终于也是暖拂面。 “刚才哼得什么歌?”霍星问,她洗澡的时候,吹得那首曲调。 “老歌。” 霍星拿下她手里的浴巾,示意她坐下,两人一高一低,陈晚盘腿坐在椅子上,任霍星给她拭发。 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刚够照亮这张桌子,空气里还有新家具特有的木头香,陈晚很喜这股味道,她深了两下,再轻轻呼出,最后说:“我唱给你听吧。” 认识这么久,霍星还没听过她唱歌,在这短暂的等待里,他设想了一下她的歌声,平说话的时候就清清透透,娇嗔起来尤其好听,这样的声音,换另一种方式表达,应该也不赖。 很快,陈晚证实了他的猜测。 清透,且软。 暖曲小调在这酣甜的夜里,格外动情。 我将天付给了你 将冬天留给我自己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 却将自己给了你 是笑泪珠飘落的过程 曾经是我也是你 最后一个字唱完,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晚盯着桌上的子弹壳出了神,霍星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轻。 “听过吗?”陈晚问。 “听过。” “我喜这首歌的歌名。”陈晚说:“以前看过一部电视剧,男主和女主相十年,从一无所有到功成名就,最后却没能走下去。我记得片尾曲,就是这首歌。” 霍星手中动作又恢复了正常,把她的头发散在肩后。 “对大多数来说,十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没有那么多生离死别,十年前的菜市场,十年后它还是个菜市场,十年前陪你的人,十年后,大多数还会在。” 霍星说得实在,也说得在理。陈晚转头看着他笑,“那我和你十年后呢?” “儿子上小学。” 陈晚不乐意了,“为什么是儿子?” 霍星哦了一声,表现大度:“女儿也行。” 陈晚:“……” 霍星笑,“只要是你生的,都好。” 陈晚憋不住笑意,弯起嘴角,指着桌上的空弹壳说:“给我做条链子吧。” 霍星问:“怎么又想要了?” “戴在身上,你出任务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有个念想。” 霍星久久不语,陈晚握住他的手,为数不多的灯光仿佛都碎在了她眼里。 “多久都可以,但一定要平安回来,这是我对你的最后底线。”陈晚语气陡然转高,整个人都严肃起来,“能做到吗?” 他只静静看着她。 陈晚提声,“霍星。” “能。” 我能。 简单又郑重的回应,陈晚的心顿时松了。 晚上睡觉之前,霍星问她,“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吗?” 陈晚正在敷面膜,黑乎乎的一张脸,只有眼睛是亮的。 她含含糊糊地说:“没有。” 霍星想着办酒的子也快了,提醒她,“这两天就把这事办了吧,有个什么要求建议的,我也能匀出时间去。” 陈晚忍着笑,“行。我记着。” 霍星又问:“婚纱照真的不拍吗?” “不拍。” 陈晚答的干脆。她从小就不喜照相,不管是证件照还是艺术照,甚至手机里连自拍都没有一张。 见霍星还在犹豫不定,陈晚撕下面膜,说:“把这个钱空出来,还不如咱俩去度个月呢。” “你想去哪?” “北国看雪。” 霍星点点头,“我婚假有半个月,你要想去,就订票。” 陈晚顿时来了神,“可以吗?” 霍星笑,“可以。咱们往黑龙江去,再往中北部走,带你去看看大小兴安岭和松花江,那里景很不一样,有湖有山有树,还能看松鼠。” 陈晚看他说得头头是道,问:“你去过?” 霍星应声,“我在那边待了半年,特兵集训,专挑极端天气的地方钻,零下二十几度搞野外生存,一顶帐篷就是睡觉的地方,那里我的很,有几棵树上我还做过记号。” 陈晚听入神,“记号写的什么?” “我要活命。” 霍星声音淡,语气四平八稳,那些烈焰穿肠的艰苦年月,在他的人生里,就是一瓶熬了好久才出土的酒,只有自己才能闻到酒香。 陈晚好一会才说:“我好像体会到了。” “嗯?” “我男人的——厉害。” 她坦诚又直接,受什么,便说什么。这种直来直往的陈述,却越显得可贵。 不算赞美,霍星却笑得非常开心。 这一晚上,陈晚着他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没有儿女情长,没有人心算计,霍星的人生也很简单,单调艰辛,朝不保夕,每一次磨难都是浴火重生的淬炼。 他已经尽量避忌谈起那些血的危险,但陈晚还是听得手心冒汗。 最后,陈晚眼皮耷拉,再也撑不住地睡着了。 所以她没听见霍星说的最后一句话。 “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败在了你手里。” 因为婚假的时间较长,所以霍星的申请报告一早就了上去,他的工作质略有不同,任务偶发,不确定太大。 霍星的这封申请直接递省厅,第二天,秦所长就把领导的批复意见给了他。 十五天假期落实得非常顺利。 霍星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秦所长先是恭喜他新婚,一番客套话后也就没啥事了,霍星的手刚碰上门把,人又被叫住。 “对了,小霍。” 霍星转过身。 秦所长从屉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下个月的物资清单,往济通送的,明天动身,这一趟你随车去吧。” 济通西临老挝,边境地区一向复杂混,霍星参与的打拐任务依旧有队友在前线蹲守,物资供给是每个月的例行工作。 霍星想都没想就接下来了。“好。” 他接过信封,大致看了一下。秦所长拍拍他的肩膀,“一天来回,出了这次短差,你就留所里当休息,好好准备一下办酒的事。去年我儿子结婚,我可是深有触,要忙的事可多了。” 霍星点了点头,把信封收好。 秦所长给他发了支烟,“你人是哪儿人?” “上海。” “哟,还远,姑娘看着面善,能支持你这工作,就很了不起。” 霍星的烟夹在指间,他的慢,笑了笑没说话。 秦所长拍拍他的肩,“行,那你先去忙吧,明天六点走,老时间。” 第二天,霍星前脚走,陈晚就跟着起了。 她记得,今天和周正然的约定。 今天不出摊,所以陈晚没有穿那些文艺范的长裙,而是挑了一件样式简单的呢风衣,水蓝很淡,非常衬肤,陈晚想到今天可能要爬山,就换了平底鞋。 七点二十一到就出门。 很意外的是,周正然竟然到的比她还早。 周正然换了辆越野,更意外的是,他今天没有穿黑衣服。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