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房里,田佳宁与楚若湖几人围桌而坐,随口与姐妹几人说笑,目光穿过珠帘,向外间的楚大小姐望去,但见她笑容轻浅,有一句没一句的应郜氏的话,不眸微冷,转向田佳慧问道:“方才不曾问到,今到府的,不知都有哪几府的小姐?公子们来的有谁?” 田佳慧道:“自然是郑家、邬家几府的姐姐,闻说高家的两位公子也在厅上,只是我们不曾见到!” 谁问这几府的? 田佳宁微微皱眉,转向楚若湖,问道:“不想楚大小姐会来,可是后园里还有旁的宾客!” 如果明彦君、贝妤几人也来道贺,她必定是要来的,可是就算是来了,也会在后院陪着她们! 楚若湖明白她的意思,撇一撇嘴,轻哼道:“又哪里还有旁的宾客?都是母亲,原不曾听她要来,母亲偏唤着她,凭白瞧她的冷脸!” 也就是说,明彦君等人并没有来! 田佳宁眸微沉,冷哼道:“旁人瞧不上我们这等府门,她总还算是亲戚,姑母唤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楚若湖轻哼一声,不置可否,顺着她的目光,也向楚若烟望去一眼,轻哼道:“想是钰王殿下也不在城里,这丫头去旁处无人护送,又是在府里闷不住的,才跟着我们过来!” 钰王不在城里? 田佳宁眸光微闪,却含笑道:“表妹这话不妥,若烟表妹哪里是顾忌这些虚礼的?” 有没有人护送,楚大小姐还不是一样成天在外头闲晃? 楚若湖听她这话,竟不知道对楚若烟是褒是贬,轻哼一声,不再多应。 田佳宁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也不再多问,随口与姐妹几人说些闲话。 坐不过片刻,有小厮来回,说前厅后园都已经传宴。 郜氏连忙起身,唤田佳宁道:“今是你归宁,后园里还有许多夫人、小姐前来道贺,且去见个礼,支应个场面就是!” 田佳宁含笑道:“自当前去见见!”款款起身,向小厮道,“你悄悄去回姑爷,说我园子里去,莫要让他四处寻我!” 见小厮应命而去,田氏笑道:“瞧宁儿和姑爷如此情笃,嫂嫂也该放心了!”说到后句,忍不住向自己的两个女儿望去一眼,口不有些闷堵。 楚若溪也倒罢了,横竖年幼,还能为她徐徐图之,可是有军营里一事,若她不能嫁给耶律元迅,后嫁给旁人,如何瞒混得过去?岂不是更要落个家宅不宁? 更何况,那个丫头攀上钰王,朝的清贵,也就只有怡郡王可比,她的女儿,又岂能差那丫头太远? 只是,那一个是怡郡王啊,又岂能说嫁就嫁? 如此看来,倒是不如像田佳宁一样,虽忍一时之,却落个结果,未尝不是好事!要怪,只能怪那个丫头,自个儿占着钰王,还挂着一个怡郡王,若不然,自己如此美貌的女儿,耶律元迅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却不想想,且不说怡郡王不是万征可比,就是自己的女儿草包一个,又岂能与田佳宁相比? 心中诸念纷杂,瞧向楚若烟的目光,更是多了层冷,角却勾出抹冷笑。 今,她请君入瓮,这丫头想要全身而退,怕没那么容易!等到晚间钰王回来,只怕一切都已经变了! 而跟在她和郜氏身后的田佳宁,一边笑意浅浅,与楚若烟闲话,一边心中也是暗暗转念。 如今楚氏父子都不在城里,连耶律辰也已出城,明彦君、贝妤几人又不曾来,这丫头落了单,正是大好的时机! 说话间已走入园子,园中路径狭窄,田佳宁顾自落后一步,请楚若烟先行,却转头向跟着的小厮吩咐道:“方才虽说见过,可是却不曾和大哥说话,你且去回他,空往园子里来一趟罢!” 小厮连忙躬身应命,等到一行人入园,转身飞奔而去。 园子的凉棚里,宴席也已经摆上。众夫人见郜氏一行回来,都纷纷起身,见田佳宁前来见礼,各自客套几句。 田佳慧跟在姐姐身侧,隔着人群,但觉多了几人,跷首望去一眼,立刻声道:“大姐,是王二小姐!王二小姐几时到的?我们竟不曾闻禀!” 王亦微见人群分开,田佳宁几人向这里来,含笑起身道:“今府中有事耽搁,来的晚些,田夫人和表嫂不要见怪才是!” 虽说王家是小族,可是王亦微之父王士忠可是当朝一相,王亦微同胞的姐姐,又是当朝宠妃,见王亦微亲来,郜氏倒是又惊又喜,连忙道:“王二小姐说哪里的话?王二小姐驾临,我们不曾相才是失礼,岂有见怪的道理?” 田佳宁却似并不意外,含笑上前见礼道:“后都是亲戚,表妹何必如此客气?” 王亦微浅浅笑道:“表嫂说的是!”再客套几句,才伴她一同坐下。 楚若烟见这二人如此客气,不暗暗好笑,微微扬眉,在田佳宁另一侧落座,含笑道:“说来,王二小姐当是表姐夫那一边的亲戚,怎么不是陪着表姐夫妇同来,也不往前头相见,倒是在这里做起客人来?” 王亦微含笑道:“楚大小姐这话不通,今是表嫂归宁,又不是亲,哪里有妹妹跟着的?” 是啊,表妹跟着同来,倒像是田府娶万大公子! 只是,你既是男方的表妹,今又到女方府上来,岂不是不通? 楚若烟倒也不与她斗口,只是抿浅笑,点头道:“王二小姐说的是!” 既然怎么都说不通,这位王二小姐此来,必然有些缘故! 纷一阵之后,众人这才纷纷落座,郜氏向众人招呼道:“今小女归宁之喜,各位夫人、小姐尽兴才好!”又再说些场面话,吩咐大戏开锣。 酒过三巡,田佳宁起身,给各位夫人轮番敬过,这才回到自己案上,再倾一盏酒,向楚若烟举杯道:“虽是至亲,可若烟表妹也算是稀客,先敬表妹一杯!” 稀? 有王亦微稀吗? 楚若烟含笑道:“表姐错了,你我至亲,又何必多做客套?王二小姐可算是表姐的婆家人呢,岂能冷落?当先敬王二小姐才是!” 听她祸水东引,王亦微静静的笑,摇头道:“都说楚大小姐一张利嘴,无人能及,如今才信!”也不推,举杯与田佳宁对饮。 田佳宁将酒饮尽,再倾一杯,向楚若烟道:“这一回,总该若烟表妹罢!” 楚若烟含笑道:“表姐说话有趣,今是表姐归宁,又不是宴,还要论品论阶,哪有该不该的?”倒也并不再推,举杯与她相照,一饮而尽。 田佳宁赞道:“若烟表妹当真是痛快,不愧将门之女!”跟着将酒饮下,转身去敬别的席上的小姐。 王亦微看着她离席,转向楚若烟道:“楚大小姐,虽说我们自幼相识,可总是少些来往,托表嫂之福,后我们也都是亲戚,还请楚大小姐莫要拒人千里!” 楚若烟含笑道:“王二小姐说的是!我们楚家世代将门,都是人,还望王二小姐不嫌弃才好!” 人? 哪里? 你楚大小姐是人,旁人又往哪里去摆? 只是无人与楚大小姐争执,王亦微只是再谦几句,与她对饮两杯,便即作罢。 田佳慧见楚若烟饮的痛快,也跟着举杯道:“若烟表姐,妹妹也敬姐姐一杯,后还要多亲近才好!” 这田二小姐说话,倒还实在些! 楚若烟含笑,也与她对饮一杯。 田佳雨年幼,本就凑热闹,见自己两个姐姐都敬楚若烟,也抓起杯子道:“若烟表姐,也同妹妹饮一盏?” 这田三小姐饮酒,还不找什么由头! 楚若烟好笑,点头道:“好!”也举杯与她对饮。 田佳宁虽给各席敬酒,可是却留意着这头,见此情形,眸中淡出一抹冷,抿笑道:“今佳宁还当真是有脸面呢,不止王二小姐过府,若烟表妹也是如此快!” 是啊,这两个人,平可不是这么轻易攀得上的! 夫人们倒也罢了,小姐们顿时已坐不安稳,应付过田佳宁的敬酒,便纷纷向这里而来,皆是冲着楚、王二人。 王亦微素来温柔稳重,此刻见众小姐前来,含笑而应,推说不擅饮酒,每每都是略饮一些尽礼就好。 可是楚大小姐却似极为开怀,但有人敬酒,都是酒到杯干,竟然极为豪。 楚若湖见到了自个儿舅舅家里,这丫头还是受这许多小姐追捧,心里说不出的气恼,又不能出言阻止,只能自斟自饮,恨恨的连尽几杯。 女眷席上虽说用的都是果酒,可是几盏酒下肚,大多数小姐都已酒意微醺,见酒宴已至中途,也就各自回席。 王亦微虽说不曾多饮,可是又不愿失礼,这一番下来,也早已脸儿酡红,拉着楚若烟赞道:“往常听各府门的公子、小姐,将‘出自将门’几字挂在嘴上,当真不曾服气,如今见妹妹如此,才知当真是不同!” 楚若烟含笑道:“王二小姐说的是,将门之女,不过是能多饮几盏酒,或舞些花拳绣腿罢了,哪里比得上王二小姐书香门第腹藏锦绣,惯会诗作对!” 这是在夸她? 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王亦微不自的皱眉,向她脸上细瞧,却见她眸光清澈,笑容浅浅,并不见有旁的情绪,一时心中无底。 此时田佳宁已在夫人间周旋一番回来,见楚若烟谈笑自若,王亦微却已有了几分酒意,不暗暗皱眉,跟着神恢复如初,向楚若烟笑道:“往不曾领教,若烟表妹还当真是海量!”吩咐丫鬟另取杯子,将酒上,举杯道,“做姐姐的再敬妹妹一杯!”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