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秋实给她的那个衣角…… 元槿的心里对之前冒出的那个想法愈发肯定下来。 可是,怎么查?怎么帮?怎么做! 即便去寻了哥哥,哥哥也是无暇分身。更何况,哥哥本就不识得华,不见得肯手去管公主府里一个死得莫名的丫鬟。不然的话,非但落不得半点好出去,反倒要给将军府惹上麻烦。 谁能帮帮她?谁能……不惧公主府,能够出手? 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念头来。 元槿与卓妈妈道:“等会儿秋实来了,要烦请妈妈和秋实一起看好华。” “这您放心。”卓妈妈保证道。 她也是个做奴婢的。 可奴婢也是人。 能被主子这样当个正儿八经的人看,这是身为奴仆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因了元槿对待华的态度,卓妈妈待元槿的心也已经不同以往。 此刻她万分认真万分恭敬地说道:“婢子几个是长公主遣给姑娘驱使的。姑娘既是要下定决心护好华,那婢子就是死,也要办成。” 这个时候,元槿最听不得的就是一个“死”字了。但是,也已经没了心思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卓妈妈一番,这便唤了旁边一个小丫鬟过来,说道:“你去沧海阁与姚先生说一句,我今不去上课了,请一天的假。” 说罢,便往外行去。 没走多久,卓妈妈小跑着追了过来。 元槿想她或许有事,就停了下来等一等。 卓妈妈气吁吁说道:“姑娘的车子可是已经回了将军府?” 元槿点了点头。 “婢子帮您叫一辆府里的车吧。” 卓妈妈说完,生怕元槿介意,忙道:“我家的那个大小子,现在就在公主府里帮忙驾车。我跟他说一声,保管姑娘去哪儿,他都妥帖送了去。而且,和谁也不会说出来姑娘的去处。” 元槿刚刚还在想着要不要雇一辆车。没料到卓妈妈竟会帮忙。 这个时候时间至为紧迫,元槿也不矫情,当即谢过她接受了她的好意。 卓妈妈就赶紧做了安排。 车子最终停在了端王府的大门前。今蔺君泓并未带了蔺松华去公主府。 元槿也是碰碰运气,看看他有没有在府里。没料到,居然真的在。 门房的人一看到元槿,呼啦啦抢着往里头跑,要去禀报。 最终一个跑的最快的抢了先。其他人只得恹恹地折了回来。 他们忙不迭地端茶递水,请了元槿坐下,又道:“姑娘莫怪。按理说咱们应该让您直接进去。可是王爷昨儿一直在处理事务。王爷处理事务的时候,旁人轻易不能打扰。咱们这才不得不让您等上一等。” 元槿知道这些都是跟着端王打过仗的兵。 或许他们的话听上去有些糙,可那是因为他们不会说好话场面话。不过一旦出了口,那都是实打实的。 元槿笑着坐了下来。因着心里有事,那笑容没能持续多久,只能闷头喝茶。 不多时,繁盛匆匆赶了来。 “已经有人进去禀报了。”繁盛说道:“昨事务太多,主子没能处理完。回来后大半夜才睡,今儿天没亮就起来继续。至今不得闲。” 元槿听闻后,下意识地就要走。 谁知繁盛话锋一转,拦住她后又道:“不过,只要是姑娘的事情,那主子再忙,也还有空的。” 听了他这话,元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想想刚才他的话。 昨蔺君泓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去醉仙居一趟? 说起来他们谈的国子监的那些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元槿思量片刻后,终究是因为被华的事情占据了思维,而无力多探究。谢过繁盛后,便在旁静等。 繁盛侧了侧身,好似在避开那一句“谢”。又忙道:“姑娘往后可千万别那么客气了。” 过来请人的是繁兴。 他和繁盛一起,一路因了元槿往里走。最终停在了蔺君泓的书房前。 繁兴亲自推开房门了帘子请元槿进屋。 繁盛扯了繁兴一把,扬了扬下巴,问:“爷的意思是?” “姑娘可以进。”繁兴低声道。 饶是镇定如繁盛,听闻此话后也不面微变。细细一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于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元槿已经走到了屋子中。 蔺君泓早已在等着她。只不过,虽是在等人,端王爷手里依然拿着一册书卷在看。直到元槿走到房中,方才放到了一旁。 看到女孩儿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愁郁,蔺君泓忙三两步跨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元槿就将华的事情说与他听。而后,拿出了秋实给她的那片衣角。 蔺君泓自然认得那衣裳。见到后,眼神瞬间寒如冰霜。 元槿就将昨自己回了轻烟小筑后,让华拿着东西往外走时的遭遇也和蔺君泓说了。 “当时我们看到驸马和徐姑娘在一起。至于旁的,却不知晓了。” 她也是刚才坐着马车往这边走的时候,想起来的那件事。 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一个驸马去害了一个婢女。 而且,在她走后,华有没有再遇到杨驸马他们,她也不得而知。 蔺君泓沉片刻,唤了繁兴来,吩咐他去京兆府一趟,找京兆尹禀报此事,说是公主府上一个丫鬟意外死亡,让他们帮忙查探。 而后蔺君泓又唤了繁盛来,将衣料给了他,让他去大理寺一趟给贺重凌。 “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需得私下里寻了重凌。” 元槿这便晓得,为了让杨驸马“安心”,蔺君泓竟是表面上依靠了京兆府来查案,实际上已经把事情悄悄托付给大理寺少卿了。 她这才心下稍安。刚才的惶惑和紧张,也淡了一点。 元槿知道蔺君泓很忙,正打算立刻离去,谁知手中一暖,竟是蔺君泓亲自倒了杯茶到她手上。 水温正好,摸着不烫不凉。 元槿一大早从家里出门直到现在,都未曾喝过水,着实有些口渴了。到过谢后,便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直到杯子空了大半,她这才悚然一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个书房是他处理事务所用,并不是接待外客的书房。屋子里,统共就这么一个杯子。 而且,蔺君泓好像是从他桌案上的笔墨旁拿了这个杯子来给她倒的水。 那这茶杯是、是…… 他的? 元槿腾地下红了脸,又羞又恼,赶紧把那灼人的茶杯搁到了桌上。 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碟子里没了的那些苦瓜来。 恰在此时,蔺君泓似是十分随意地拿起了那个杯子,一口将她剩下的茶尽数饮光。然后淡笑地看着她。 元槿的脸变了又变。 半晌后,她看旁边桌上有碟洗净的果子,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皱眉,“好酸。” “酸吗?”蔺君泓不解,“应当是好的才对。”没人敢把不好的东西送他屋里来。 “不信你尝尝。”元槿伸出手去,拿着那缺了一口的果子。 蔺君泓作势要吃。 元槿看他居然真的往那果子靠过去,赶紧收手,拼命往后退。 可蔺君泓哪肯由着她?当即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不准她动,而后夺过果子,慢条斯理地在她吃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那么甜你嫌酸?” 端王爷气定神闲地又吃了几口,将她之前咬过的地方一点不留地尽数入肚腹,这才眉端轻扬,笑道:“很甜。” 元槿咬了咬,别开脸,猛地转身朝外走。 蔺君泓大急,忙在她出门前一把拉住。 元槿低喊:“放手。” 蔺君泓不管不顾地拖着她往回行。 元槿不住挣扎。 蔺君泓嗤道:“你信不信,你再动下去,更过分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说着就要伸出另一手来搂住她。 元槿大惊失。 蔺君泓不忍心了。收回手臂,之前的指尖却依然紧握着,拉了她回到桌案旁。 元槿扭头,不理他。 看着女孩儿疏离的模样,蔺君泓心下忐忑。 昨天是他太急躁了。一看邹元钧那刻意保持的疏离模样,他就觉得有些不妙。 特别是从邹元钧口里套出话来,知晓邹大将军很喜高文恒后,心里那种危机更是达到了顶点。 ——之前他总想着,和邹大将军好好谈谈,肯定能把事情办成。 却独独忘了一点。 如果邹大将军心里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呢? 这倒也罢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