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唬我么?”蔺君泓抬指勾着她的指尖,“这招式太老套了些。” “我没骗你。”元槿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开始剧烈挣扎,“我认得我爹的脚步声。” 蔺君泓恍然发觉不对。 外面果然有个急切的脚步声在靠近。 之前因为有丫鬟婆子不住走动,他并未太在意。如今细听这脚步声,步履沉稳,落地重实,一听便是个武将。 这将军府的武将,不是邹大将军邹宁扬又是哪个? 蔺君泓赶忙扶着女孩儿站了起来。 元槿横了他一眼,忙不迭地整理有些发皱的衣衫。 蔺君泓帮她理了理衣襟。又忍耐不住,俯身在她边落下了个轻吻。 元槿听脚步声到门口了,大骇,双眼圆睁去瞪他。 偏他不管不顾,还轻咬了她瓣一下。 推门声起。 蔺君泓忽地站直身子,快速往旁边挪了几尺。 元槿犹没反应过来,笃笃笃的叩门声就传入耳中。 蔺君泓气定神闲地踱步去开门,行到半途,回头朝元槿促狭一笑。 元槿这才明白,之前不知何时蔺君泓竟是把门上了栓。 难怪他没那么紧张。 女孩儿恼了,横了他一眼。 蔺君泓摇头失笑,将门打开。一抬头,正对上邹宁扬黑沉如墨的样子。 只要不是对着那小丫头,即便对着未来的丈人,端王爷也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 他稍稍停滞了一瞬,含笑道:“大将军,别来无恙。” 邹宁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接话,而是转眸望向屋里的女儿。 元槿扯起个笑来,“爹爹……” 邹宁扬的视线又转回了蔺君泓身上。 端王爷心念电转间,恍然明白过来,赶忙侧身将邹宁扬让了进去。 邹宁扬微微颔首,跨步前行。 他停在屋中,负手而立。看着女儿有些发红的脸颊,再望向蔺君泓的时候,神更为冷冽了几分。 “不知王爷和小女方才在作甚?” “谈论衣物。” 蔺君泓十分镇定地道:“之前温大师为槿儿做了几身衣裳,让人送来,槿儿不收。我只能亲自送来了。” 元槿生辰那天,和她相的少年少女们也都这样唤她。邹宁扬倒没太在意。 不过此刻从端王爷的口中说出,他就怎么听怎么不得劲儿了。 邹宁扬微不可见地哼了声,“谈论衣物需要紧闭门窗?” “原本是不需要的。只是这个屋里有些冷,我怕槿儿着凉,故而关上。更何况……” 蔺君泓含笑看了眼元槿,道:“我也不希望我俩的争执声传出去让人看笑话。” “争执?”邹宁扬掂量着这两个字,问元槿:“你们吵起来了?” 他目光幽深,带着探寻之意,疑惑地看着女儿。 元槿抿了抿,十分艰难地“嗯”了声。 邹宁扬的怀疑这才消逝了六七分。 刚才一路行来,之前四卫来过、送衣物被元槿拒了的事情,他已然听闻。 如今端王爷亲自送来,两人门窗紧闭争执地面红耳赤…… 好似也说得过去。 邹宁扬哂然笑笑。 端王素来持身极正,对女子从不假以辞,即便待槿儿不同一般,想必也不可能行为太过。 只是—— 想到这莫名的赐婚,邹大将军依然是怒火难捱。 即便知道对方身份极其尊贵,一想到自家宝贝女儿的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他到底无法和对方好好平静对待。 于是强下心口的怒气,他对蔺君泓点了点头,沉沉地说道:“既是小女不愿收,那王爷也不要勉强了。” 蔺君泓:“……” 他忽然深切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觉。 用送衣裳为借口,化解了之前邹宁扬的怀疑。 却也因为这个当做借口,让邹宁扬直接拒了这些衣裳。 当真是…… 端王爷一时间有苦说不出。 转眸去看元槿,却见女孩儿正眉眼弯弯地望着他,双眸里是盈盈的狡黠笑意。 蔺君泓觉得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轻叹了声,与邹宁扬道:“东西我是断然不会拿回去了。给槿儿的东西,我再不会给旁的人。” “那又如何。”邹宁扬道:“她既是不愿要,王爷难不成还想强留?” “倒不是说强留不强留。只是如果温大师知晓槿儿不愿意要她亲手做的衣物,想必往后再想请她为槿儿制作,就难上加难了。” 温大师的名号极响。 即便邹宁扬是个长年在边疆不问琐事的武将,也曾经耳闻。 不过,斟酌了一瞬后,邹宁扬依然婉拒了蔺君泓,“小女还未出嫁,这样终究不合规矩。” 蔺君泓这才有些急了,“岳父大人……” 这一声叫让邹宁扬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扬声唤了人来,大手一挥,“送客!” 蔺君泓无奈,只得拱了拱手,离去。 临走前,他回头朝元槿又望了眼。但看邹宁扬神愈发开始不好,忙微笑了下,疾步离去。 出了房门还没到院门口,屋里传来咣当一声响。似是椅子被踢翻了。 蔺君泓脚步滞了滞,苦笑一声。 思量了下,邹大将军到底没有当面为难他。看来,那水师提督的任命,邹大将军已然已经想通了。 蔺君泓这才放心了些。想想女孩儿的笑颜,畔的笑容中便没了之前的苦涩,尽数染上甜意。 邹宁扬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了。 谁知第二一早,东西全都原封不动地送了过来。 美其名曰,是徐太妃赏下来的。 而且,徐太妃还说了,今儿邹姑娘进谢恩的时候,要穿上其中的一套。 邹宁扬气得当场拍了桌子,却有无可奈何,只能让人全数给元槿送了去。 元槿早已起身用过了早膳。 她依着里来的嬷嬷转述的话,选了“徐太妃”所说的那身换上了。又拜别了父亲,这便上了车出门去。 因着前一的赐婚,元槿和蔺君泓今要去太后那里谢恩。 元槿坐了邹义驾的车,刚出了将军府外不久,还未转过弯去,便见前面一人一马正在不远处候着。 听到马车声响,少年上马静等。待到车子进了,他便驱马和车子并行。 元槿听闻外面邹义恭敬的请安声,晓得是蔺君泓来了。起一点车帘,四处看看没有旁人,这才问他道:“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说是在外等的吗?” “左右无事可做,索来瞧瞧你。” 蔺君泓不好和她说自己一夜未睡,索如此简短答道。 原先他就知道,若是有一天能够心愿得偿,定然要喜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是连也没上,只坐在边发呆微笑,就能耗去了一个多时辰。 回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他总觉得有她在身边,这子才过得有生趣。没有她的时候,或是空白或是枯燥乏味,都不愿再去回想了。 刚一沾,他就晓得今儿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索起来,在王府内缓缓踱步。 不知不觉,走到了月轩。 月轩是她最喜居住的院子。不过,没有浴池。 他便细想,究竟是将篱落斋改造一番,做成了她们俩共住时的合适样子,还是在月轩内再造个合适的浴池为好。 思来想去,没个定论。最后下定决心,还是问了她后,看她的喜好再说。 皎洁的余光下,蔺君泓漫步在端王府内,整整一夜。 一直在想,若她住进来,这一处改成什么样子为好。那一处,修成什么模样合适。 直到打鸣了,他都没有丝毫的困倦。 眼看过会儿小丫头也要差不多起身了,他就往里去了趟,和徐太妃说了声,让徐太妃身边的人帮他把衣裳送过去了。 与此同时,他守在外头街边,静等女孩儿出现。 元槿不知道他的诸多思绪。 但看他神奕奕眉梢眼角都含着笑意,只当他是休息得不错。 说实话,她倒是没有睡好。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