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波提切利扬起了眉道:“你那位朋友要结婚了?你觉得友谊受到了威胁?” 达芬奇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姿态也如同投降了一般。 “不……”他轻声道:“我上她了。” 波提切利差点被杏核卡住。 他呛了两声,用手帕包好了果核,直接翻身下了椅子道:“你——终于开窍了?!”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是圣父显灵不成——你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波提切利绕着他转了两圈,简直如同在认识新朋友一样:“你确定那种情是?不是哪个新来的男人让你觉到危险?” “已经有一年了。”达芬奇出无奈又为难的神情:“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靠近她。” “你们还不够靠近么?”波提切利反问道:“我听德乔说,你们不都一直住在一起,每天早晚都能见到对方——你难道想住进她的卧室里去?” “阿雷斯安德诺,”达芬奇皱眉道:“如果你只是想挖苦我,那我们不必耽误对方时间了。” 波提切利坐了回去,良久才开口道:“你在拜托我教你怎么追求她?” “嗯。”达芬奇难得对他这么有耐心,姿态也放低了许多:“我实在不擅长这些。” “我为什么要教我的情敌?”波提切利打量着他的表情:“我也很喜她——虽然并不打算再深入些什么,但起码还是喜着的。” “阿雷斯——” “看来你是真动心了。”波提切利嘟哝了一句,伸了个懒道:“你首先要明白,她喜和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人家姑娘喜的是甜梨,你却锲而不舍的天天给她送酸枣,只会把距离推得越来越远。” 达芬奇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想波提切利果然很懂这些,找他就对了。 “海蒂喜……自然吧?”他像个小学生一样试图回答这些问题:“做实验,做药剂,或者帮助那些可怜的人。” 波提切利了脸,觉自己像在教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搞不好拉斐尔将来都比他会取悦姑娘。 “还有呢?你再想想?” “她不喜珠宝首饰,也不喜饮酒作乐。”达芬奇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一路都想给她带些礼物,最后还是只摘了一束黄水仙花。” 波提切利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慢悠悠道:“海蒂是个很独特的姑娘。” 聪慧,美丽,但又不屈从于任何望。 即使是送给她一车珠宝,她未必也会挑一下眉。 “她很坚强。”达芬奇在想起她的时候,笑容也会温柔起来:“而且独立到仿佛不需要任何人。” “越是这样的姑娘,越有脆弱的地方。”波提切利思索着道:“也许她其实也很需要休息一下。” “所以……我应该多帮她做一些什么?” “不仅仅是这样。”波提切利摇头道:“她只有足够信任你了,才会真正接受你的帮助,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达芬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萨莱的事情告诉了他。 “原本过生的那天,她还主动亲了我的侧脸,”他懊恼道:“现在又开始冷邦邦的叫我达芬奇先生了。” 波提切利一脸复杂的看着他:“这事听起来只有你做得出来。” “我觉她只想和我做朋友了……”达芬奇闷闷道:“也许再也没有希望了吧。” “不,列昂纳多,”波提切利想起了什么,垂着眸子道:“不要放弃。” “至少你和她现在还可以夜相见,至少她还在你的身边。”他喃喃道:“哪怕十几天不见,你都会急着骑马连夜南下,如果真的完全失去她……” 你恐怕也会和我一样,活在无形的枷锁里。 而且那枷锁牵连着心脏,跳一下的疼痛都会牵动全身。 他深的那个人已魂归梦里,如今自己都快要习惯这种如影随形的觉。 可再一次想起西蒙内塔的笑容时,他还是有些窒息般的觉。 疼痛又快乐,与从前毫无差别。 “列昂纳多,你该抓紧她的。”他注视着达芬奇道:“当然会带来疼痛,可这也是的珍贵所在。” “我会的。”达芬奇扬起了笑容:“这世间没有第二个这样好的她。”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49章 达芬奇回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站在舞池之中。 小提琴奏鸣着被称之为华尔兹的新曲,整个议事大厅金碧辉煌又衣香鬓影。 他侧过头的时候,发觉海蒂正笑的站在他的面前,正将那修长的手递给他。 达芬奇怔了一下,俯身亲吻了一下那刺绣着白蕾丝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了怀中。 管风琴与长笛的声音一起奏鸣,绚丽的转音和琶音让人想到翩飞的白鹮,无数贵妇的长裙绽放款摆,而她就半倚在自己的怀里,神情放松而又温柔。 他们靠的是那样近,如同天生便亲近依赖着彼此一般。 “海蒂……”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少次这样轻唤着她的名字,随着众人的节奏一起将她轻举到半空中。 她轻盈而又纤瘦,抱起来的觉仿佛在亲近泉水上踮脚舞蹈的灵一般。 达芬奇看着她转圈微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为她拢起垂落的碎发,在抱紧她的时候垂眸碰触彼此的额头。 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永远都不要再往下走…… “达芬奇先生?”仆从敲门问道:“您还在吗?今天早上想吃点什么?” 顶着糟糟褐发的男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懊恼地又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他从来没有这么——这么讨厌早饭。 “不吃!” “可是美第奇小姐在等您一起用餐,”仆人小心道:“那我去回绝她?” “海蒂?”他一个鲤鱼打坐直了,还下意识地抱着枕头:“她有事找我么?” “她还在洗漱,大概十五分钟以后去侧厅。” “我马上就去!”达芬奇高声道:“早餐和她一样!” 由于要去多个庄园研究病株的缘故,海蒂这些子听闻了许多与霉叶病无关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生育率极高,妇人们会如同被关押在家中的母一般不断地怀孕再生育,再眼睁睁的看着孩子们夭折死亡。 后天养育上自然会出现很多问题,母亲们被教会和父权刻意的与孩子分离,这样她们才能继续受孕和怀孕,而不是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照顾孩子。 而婴儿们从生下来以后就要被绳子和布条绕整骨,在不会行动时会被高高的吊在顶,或者放进并不算稳妥的摇篮里。 到了大点的时间,从发病的野狗到充恶意的成年人,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成为让他们夭亡重伤的存在。 再加上各式各样的行病和自然灾害,能活下来平安长大的已经都是幸运儿了。 海蒂在观察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另一个重要的东西——牛痘。 牛痘的恐怖程度,对于其他国家的人而言可能并不算太深刻,但确实在美国的历史里留下了极其黑的一笔。 十五世纪的时候,欧洲的殖民者来到了美洲,同时也把沾染了包括天花在内的各种病毒通过毡毯一起传了过去。 短短一百年前后,美洲的印第安人从一两千万的规模直接锐减到了十分之一,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 海蒂清楚牛痘的作用机制和原理,只是她过去几年一直在忙碌不同领域的事情,确实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决定今天早晨在共进早餐的时候,拜托达芬奇协助她进行相关的试验。 达芬奇在走进餐厅看见她的时候,突然就又想到了那个梦。 在梦境里,她是那样的轻柔而温暖,还有那个羽般的吻…… 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坐在了她的身边。 早餐已经做好了端上来,培的香气让人有些饥肠辘辘。 他低头切着食物,听她解释着一些复杂的概念,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到了她的指尖上。 纤长又线条漂亮的长指,连指尖都被银叉泛出温润的光芒。 “leo?” 达芬奇回过神来,快速地应了一声:“所以可以用小动物进行试验吗?” 海蒂摇了摇头,解释道:“恐怕不可以,因为这个病症是为了治疗人的。” 她有些担忧,但显然不方便找那些农夫的孩子们进行试验。 不管那些孩子最后接痘成功了没有,她都可能被误会为是恶毒的女巫,然后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达芬奇琢磨了一下,忽然道:“给我接种怎么样?” “不可以,”她下意识道:“种痘成功以后是要接触天花病毒进行确认的——我去找领主,也许牢里还有几个死刑犯。” “好。”他放下刀叉道:“我来陪你做这种——疫苗?” “嗯。拜托你了。”她松了一口气。 在用完早餐之后,仆人们把餐盘端走,海蒂又接过了德乔手中的一份卷轴,在他的面前展平放好。 “我还想到了一种设施。”她解释时有几分为难:“但因为从前没有设计过建筑的缘故,也要请你帮忙看一看。” 达芬奇应了一声,接过图纸凝视了许久:“这是一种……乐园?” “kinder-garten.”海蒂在下意识地说出这个德语词汇的时候,意识到需要多解释几句:“kinder指的是‘孩子们’,后者是花园。” “什么意思?”达芬奇好奇道:“让小孩子们来完成花朵培育的工作?” “是把小孩子们当做花朵一样进行培育,”海蒂示意他看自己画的秋千,后者反而有些茫然:“这个梯形是用来给他们休息的?” 不——这个是秋千啊! 海蒂忽然反应回来,这种老少皆宜的娱乐设施似乎是从遥远的东方一路传过来的。 这个时代的孩子们连秋千都不曾认识过。 她唤德乔再拿一些纸笔过来,把卷轴放到了一边。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