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 周围几位夫人都来了兴趣:“怎么美?” “我会聘请专业的老中医配制一些调理身体的中药,以及敷面用的名贵材料,通过外敷内服能排毒养颜,让大家的脸更漂亮。” 方琮珠已经计划了这个项目很久,女人的钱好挣,女人花在脸上的钱更好挣,特别是这些富家安太太们,总担心自己的容颜衰老,她们的丈夫会生了厌倦之心,到外边去采野花,甚至是抬姨太太进门——香港这边,纳妾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只要家里稍微有些钱的男人,大部分都有姨太太。 作为生物工程学的毕业生,她对于这些美容小贴士还是有一定心得体会,什么蛋清蜂面膜、青瓜补水面膜,只要她愿意,分分钟能想出n种唬得住人的高大上品牌面膜来。 当然敷面膜只是治标,还需要治本,标本兼治才能让女人从内到外得到滋养。方琮珠的脑海里,还记着好些种养生汤的配方,这个拿出来卖那可是她的独创,以后传了下去还能冠一个祖传秘方的称号呢。 她这几个月在中环看了好久的铺面,最近才租到合适的地方,有两层楼,门面比较大,适合做会所,下边可以学习各种才艺,上边那一层楼做美容——她准备采用会员制的方式,每个月多少会费,赠送课程与美容项目,超出赠送内容需要另外购买。 香港有钱人很多,有钱人的太太们也舍得花钱。 何必舍不得花钱?自己舍不得花,丈夫会花到别的女人身上。 故此,在香港看到的富家太太,一个个都在攀比着如何花钱会比较,这就给方琮珠提供了无限商机。 只是这会所肯定还得请人打理,方琮珠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只不过还得要与她的家人商量之后再说。 孟佩君听说方琮珠想开这个会所,非常兴趣:“琮珠,我可要做你的第一个vip。” “干妈当然会是我会所里第一位贵宾了。”方琮珠连忙点头:“我会先给干妈试试我的独家妙方。” 孟佩君笑了起来:“那我就等着你妙手回了。” 方琮珠今晚的酒会,不仅仅是庆祝新居落成,更重要是要给自己的女子会所打打广告,这个目的轻而易举的达成了,香港的各位夫人们都盼着她的这个女子会所快快开业,一个个心希望通过方琮珠的独家秘方能让她们容光焕发。 第79章 危机重重险过关 汽笛长鸣, 船舱的人都呼起来。 他们看到了一线黑蜿蜒——那是港口的岸边,从船上站着看那边,隐隐约约能见着一些建筑物。 在海上漂泊了四, 终于见到了陆地, 这不免让人兴奋, 想到能见着分别多的亲人,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有些人甚至动得落泪。 方琮珠站在船只上,望着愈来愈近的港口,脸上虽无太多表情, 可心里却还是有按捺不住的高兴,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跟她说着话:“方小姐, 快到家了。” 方琮珠点了点头:“是啊, 终于到家了。” “我帮你提行李下去罢。”那年轻人讨好卖乖。 “不用了,我丈夫会在码头接我。”方琮珠笑着看了他一眼:“多谢李先生一路照顾。” 年轻人愣了愣,脸上有些尴尬:“啊……方小姐结婚了么?我瞧着你好像还很年轻啊!” 方琮珠笑了笑,这个年轻人从在甲板上遇到她时就显得很殷勤, 她已经刻意的回避了, 可他只要看到她在甲板上就追过来了,真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翡翠有了身孕, 不宜远行, 黎生要照顾她,方琮珠没有让他们俩跟着回上海,做了一趟独自一人的旅行, 没想到桃花如此旺盛,上到船上就遇着了一位姓李的年轻人,他在法国留学回国,途径香港拜望亲戚,然后再转乘轮船回上海。 李先生的眼睛不是特别好,戴了一副眼镜,可依旧没看出来方琮珠的实际身份——她已经是梳着发髻,没有再梳辫子或者是长发披肩,这种盘得严严实实的发型一看就是已婚妇人才的。 一个人旅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方琮珠特地让翡翠给自己梳了个少妇发型,可没想到还是遇上了眼睛不太好的李先生。 好在李先生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听说她有丈夫在码头接,彬彬有礼的说了一句“打扰”,也没说多话,回自己船舱去拿行李了。 船只渐渐靠近码头,码头上站着不少人,见着船只过来,码头上的人挥着手呼起来。 方琮珠努力的看着码头上的人,最终她找到了林思虞。 可怜的他,果然是瘦了不少,衣裳穿在身上有些宽松,空空的飘来去。 方琮珠鼻子一酸,几乎要落泪。 两年前见到的那个脸颊丰盈的少年,现在脸上都没有几两,看他这般辛苦,累成了这模样,她还真是于心不忍。 “琮珠!” 船只靠岸,码头上的人蜂拥到了船上接人,林思虞快步走上舷梯到了一等舱,见着方琮珠站在甲板上,冲了过去拉住她的手:“琮珠,你可算回来了!” “思虞,你瘦了。” 方琮珠摸着他骨节突出的手,实在怜惜:“下半年你可以别担负那么多事情,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林思虞点了点头:“我想通了,《申报》与市政厅,我总得要丢掉一个。” 现在他的实习期已经结束了,可是陈署长似乎还没有做决定要不要留他。林思虞知道另外两个实习生家里有钱有背景,但他们放对于工作的态度和个人的能力,应该是比不上他。陈署长迟迟不表态,或许是等着自己去送东西——他们说要进市政厅是比较困难的,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能让你变成政府职员?总得要让署长得些好处才行。 林书明从林夫人那里得知林思虞在新闻出版署实习的事情,就和林夫人提要她拿出钱来送礼:“总得给思虞一份稳定的工作。” 只是林夫人并不相信他,生怕他把那些钱胡花掉了,就算是要拿钱送礼,也得放到林思虞手里。然而林思虞并没有这个打算,那两位实习生家里肯定送了不少钱,自家能拿出来的,不过只是那么一点点,和那两位相比,相差甚远,自己就不必前去凑热闹了。 以前怀着天真的想法,认为只要是金子就能发光,可进了市政厅以后才发现,这里并不会管你是不是能发光,这里只讲权钱易,他爹林书明虽说是个副局长,可在市政厅要员的眼里,啥都不是。而要是提到钱这个方面,自家可真是寒酸,他又不愿意动用方家的钱财为自己谋前程。 为了避免让陈署长觉得左右为难,他还是放弃了市政府罢——《申报》的记者,这身份其实不错的,走到上海街头有点小小特权,而且也不用每天在那一缸污水里泡着,不用担心自己会近墨者黑。 “丢掉一个?”方琮珠看着林思虞那略显疲惫的脸孔:“那你还是继续到《申报》供职罢,市政厅那边……觉不是特别好混啊。” 原来她支持林思虞进市政厅试试看,后来搭上了盛雅茗这线,方琮亭现在又索离家庭去专心专意闹革命,已经不需要林思虞去那浑浊之处了,更别说以后战争爆发,市政厅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是不是要被站队,谁又能说得清? 万一站队错了,到时候一家老小会跟着有危险。 世里,要么就要坚定的跟着必将胜利的一方,到时候能做开国元勋万古芳,要么就默默无闻尽量能避祸,明哲保身的过自己的小子就足够了。 她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这个民国是不是历史上那个民国,她也不能鼓励林思虞就立即站到胜利者的那一方——现在正是最黑暗的时候,贸然下水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月换新天,无数人的牺牲才造就了将来的光明。虽然方琮珠敬佩那些血牺牲的烈士,可她却还是有些自私,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为国捐躯。 或许她的思想还没有经过洗礼,没能达到那样的情怀。 “琮珠,你也支持我不到市政厅那边去找工作?”林思虞抓紧了方琮珠的手,只觉非常幸运,他的子与他心意相通,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幸运的呢? 方琮珠点了点头:“记者是无冕之王呀,这职业再好也不过了。” “无冕之王?”林思虞想了想,笑了起来:“琮珠你可真是会说话,我的同行们听了肯定会个个心里高兴。” “方小姐,我要下船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年轻的李先生拖了箱子出来,挥手与方琮珠告别,见着林思虞,不免愣了愣:“啊呀呀,方小姐,原来你是我同学的?” “李晟言!”林思虞也吃了一惊:“你不是去英国留学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我已经毕业了啊!”李同学很开心的走过来与林思虞握手:“你不也是今年毕业么?” 林思虞想了想,笑了起来:“是的,我也已经毕业了,六月份就拿到了毕业证书。” 他转身望向方琮珠:“琮珠,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中学的同学李晟言,他那时候成绩特别好,我们以为他也会考复旦的,后来他去了法国留学,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人各有志,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方琮珠笑着看了林思虞一眼:“你啊,就是少见多怪。” 李同学慨道:“唉,到国外真是辛苦,不比你啊,老同学,又大学毕业了,还娶到了娇,我和你一比,可真是吃亏了,早知道就该留在上海的。” “我们怎么和你相比呢?你现在回来可是大学里争抢的人才啊,估计复旦很快就会下聘书让你去教学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拎了行李箱下了舷梯,到了码头上,林思虞看了李晟言一眼:“没有人来接你?” 李晟言摇了摇头:“没有,我谁都没有通知,自己悄悄回来的。” “李先生,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我们有一辆汽车,送一下你用不了多长时间。”方琮珠笑着邀请了一句,毕竟是林思虞的同学,自己客气一点是给林思虞挣面子。 “这个……” 李晟言拎着行李箱看了一眼前边的人群,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林先生林太太了。” 三个人移步朝那边走过去,就见着出口处有一群穿着黑制服的警察,正在一个个的查看从船上下来的那些人,速度非常慢,一大堆从船上下来的人正挤在那里,卡得一动也不动。这时候李晟言忽然开了口:“思虞,你能不能帮我提一下这个包?” 林思虞有些奇怪,看了一眼李晟言。 他提了一个旅行箱,背了一个背包,应该不是很重,可是同学开了口,自己拒绝似乎显得有些太不讲人情面子了。 林思虞愣了愣,伸手将李晟言的背包拎了过来。 方琮珠有些紧张,这位李同学怎么忽然有这么一个要求?她看了一眼前边长长的待检队伍,一颗心提了起来。 李同学的包里,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她想到了历史书上记载着的事件,一些思想先进的青年人去法国勤工俭学,这位李同学是不是其中的一个?而他的包里,是不是夹带了什么违物品? “李先生……” 方琮珠决定开口问一问,不能让林思虞莫名其妙卷入到某场政治运动里去。 方琮珠踮起脚尖,平视着李晟言的眼睛。 这个戴着近视眼镜的男生,忽然有些窘迫,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低声道:“林太太,有什么事情吗?” “我就想知道,这背包里是不是有一些不能让官方知道的秘密?” 方琮珠的声音很低,但依旧能让李晟言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脸唰的白了。 “我知道李先生想要保全这些东西的心情,可你也不能就这样甩锅给别人啊。”方琮珠轻声细语:“里边有多少违物品?” 李晟言的脸苍白,说话有些艰难:“没多少,只是我怕我拎太多东西会让他们怀疑。” “可你觉得思虞就能帮你把东西带出去吗?”方琮珠浅浅一笑:“不如这样罢,若是没多少,你把那些东西从背包里拿出来,我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夹带出去,要是不能,只能扔到大海里了,总不能为了这些书本传单什么的,丢了命。” 李晟言捏紧了行李箱的那带子,不言不语。 “李先生,是命重要还是那些资料重要?你选最重要的那几份给我,我贴身放着,料他们也不敢来搜我的身,其余的东西,你尽可以扔掉。中国有一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首先要保证自己还在,才能走好今后的路。” 她刚刚观察过了,那边检查的人只让人打开行李供他们检查,还没有到人身上摸来摸去的那种——毕竟是大夏天,大家穿得很很少,看一眼衣裳有什么异常就能知道,不必伸手去摸。 她穿了玻璃丝袜,若是几张信纸之类的,完全可以放到丝袜里勒着,不显出一点点异样。 李晟言站在那里想了想,点了点头:“好罢,就照着林太太说的办。”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别无选择。 三个人迅速撤离去找共用的卫生间,李晟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叠纸和书籍,看了又看,心疼的叹了一口气,从里边出几张纸给林思虞:“麻烦你去给林太太。” 他抱起剩下的油印的纸张走了出去,脸上有一种不舍。 公共卫生间后边是一堵石坝,下边便是涛涛江水。 李晟言抱着那一堆纸蹲了下去,草丛将他的身子挡住,若是不经意,本看不到里边还藏着一个人。 他从草丛里伸出一只手,把那些书一本本的扔了下去。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