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寒将手里的伞递给闻姜,顶着校服跑远。 闻姜那吃了一惊的表情,他印象深刻。 …… 很多曾经,让人耿耿于怀。 他一直没有在那一年里试图避开闻姜这个人。 大概是他一度认为,他这半生仓皇的经历,如果有人能体会,她会是最能同身受的那个人,纵然他们立场截然相反。 *** 陆时寒最终在聂回和傅砚笙的不合适和不喜中再度醒来。 他看了眼时间,只过去了两个小时。 手机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呼灯没有亮起,没有任何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提醒。 陆时寒重新起身走到公寓的照片墙那里,拿掉闻姜曾经问过的那张持的白种女人的照片,贴在内里的那张多人照出来。 上面有他已经亡故的父母,还有姐姐戚雨。是他保留至今的为数不多的全家福。 他把持女子的照片又重新回去,刚走到吧台处准备倒水,一旁静默许久的手机唱起来。 陆时寒接起来,闻姜奔波一夜略显慵懒的声音入耳:“我到了,在你楼下。” 陆时寒往玄关处走:“别急着上来,先好好停车。” 闻姜笑:“我能急成那样?放心,真撞了楼也塌不了,不会把你埋在里面。” 她又很快正经地补充道:“我没开车,有司机。” 陆时寒没急着回复她,走出家门,进楼梯间往下跑。 有那么近一分钟的时间,电话两端传来的是彼此的呼。 闻姜从声筒里听得到陆时寒起初规律,后来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声,又笑了笑:“我不在,你就是这么急促地呼着想我的?” (寒哥曾经说要正大光明地想姜哥,姜哥记很好) 陆时寒无声弯,脚下冰冷的台阶一阶阶飞速退后,臂膀在身体的轻微震动下痛犹在:“既然你知道,就该争分夺秒过来。” 闻姜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话里有话且随意脑补一下就画面强烈的话来。 她微微眯起眸子,提醒他:“往下跑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踩空了。” 陆时寒说:“你可以进公寓楼了,右手边的楼梯间。” 闻姜角出抹缓淡笑意:“吆,这是要抱我上去?” 闻姜进了公寓楼,右手边的楼梯间门闭阖,一旁的电梯外放置了故障标牌。 同时电话那端传来陆时寒的声音:“你不怕被断胳膊的人摔的话,也不是不行。”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闻姜随即见到眼前的楼梯间门被人从内里推开。 随后陆时寒颀长的身影走出来。 闻姜关掉手机,扫了他全身一眼,扫到他脚上穿的拖鞋,又笑了下:“猴急成这样,这么急着见我?鞋都来不及换就下来?” 陆时寒站在楼梯间门内,也将手机回右边的口袋:“电梯故障,让你独自爬十九楼,你爬一半耐心耗尽跑路,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闻姜往他身前迈:“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可真是够高大的。” 闻姜一直走到陆时寒身前,她手臂在身后一勾,楼梯间的门砰一声重新闭阖。 闻姜微抬首,看着陆时寒:“我形象既然这么矮,那你低个头。” 陆时寒配合她,微微垂首。 闻姜仰颚,将凑到陆时寒畔,蜻蜓点水。 她笑眯眯地欣赏陆时寒此刻一点点崩裂的表情,掩饰地咳了下:“从医院走的时候,忘了再对场吻戏,这会儿补上。”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我想和你虚度时光(下) 星亮月升,夜渐浓。 一餐作为夜宵都有些晚的晚饭解决地很快,双方都不挑剔形式和内容。 结束后闻姜闲散地坐在陆时寒公寓的客厅地毯上。 一旁的蒲团里,趴着轻摇尾巴的陆时寒的布偶猫小狗。 闻姜伸手摸了下小狗的脑袋,见陆时寒靠在客厅博古架的大片影里,轻飘飘地扔给他一个问题:“介不介意我问你,你平时夜里的时间都用来做什么?” 受伤的左臂仍旧僵硬,陆时寒目光落在此刻闻姜在灯光下如同打了柔光的脸上,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见他一句话说得意味不明,闻姜继续问:“哦,那你方不方便说说都有哪些具体情况。” 陆时寒眉微挑,迈腿离开博古架前,向闻姜所在的位置靠近了一点,脸部的轮廓在闻姜眼前显得更为分明了一些:“真的这么想知道?” 闻姜几乎没多想,即刻便承认:“想。我是这样一种人,是那种看上了谁不需要他把历史一一罗列代的一清二楚,但是我会想了解他多一点,通过我的话让他知道我对他兴趣,让他明白我不是玩玩而已,不要误会。也给我自己机会和他认真地沟通,去了解那些我没有参与过的他的过去,我是这种人。所以我会捡我兴趣的部分问,不过他有不回答的权利。毕竟过去已经过去,翻出来也还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陆时寒微琢磨,长睫轻扬,沉默了数秒,而后言简意赅地总结,语调平稳地几乎不见任何起伏:“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说——喜我。” 闻姜翘,有些意外他直接捅破这层言外之意,看向陆时寒的视线瞬间带了几许审视的意味:“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在你看到那六十朵玫瑰花的那一刻,我觉得你就听懂了我想说什么。我喜你?不全是。应该是我很喜你,这几个字用来形容我对你的觉才更恰当一点。” “但这又很怪,喜这东西,在我这个年纪,在我走到今天的近三十岁的人生里,哪怕作为台词让我念出来,我都会排斥,不过我暂时没有想到可以替换它的词,就先这么凑合着用吧。” 凑合着用,开口便用来表白? 陆时寒没有质疑闻姜的逻辑,继续抬腿迈步,直到走到闻姜身旁,和闻姜一样曲腿坐在地毯上才说:“这种话,一般人说的时候,是不是会略微铺垫一下?” 闻姜摆头视线微抬,看着高她一个头的陆时寒:“你需要这样的心理建设的话,我下次如果想表白可以照顾你,提前铺垫一下,让你心理上有一个缓冲时间。” 她自说自话:“嗯,我是这么善解人意。” 陆时寒闻言笑了下,灿如窗外天幕上的繁星的光辉,给出闻姜适才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之前用来休息,有时候用来工作。最近用来想……你。” 闻姜愣了下,忽而笑出声:“新认识。我没想到陆导,陆老师也会这么直白。” 陆时寒微皱了下眉,而后眉心的结又散开:“没什么,只是礼尚往来。” 闻姜看着他的侧脸,点了点头:“这倒也没什么不对。那么说说,你……想我什么?” 陆时寒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闻姜又抢先出声:“想我为什么那么符合你对另一半的要求?还是想我为什么那么像你的理想型?” 陆时寒也笑出声:“闻姜。” 闻姜很坦然:“叫什么,人就在这儿呢。” 陆时寒似乎想笑,却最后只是右手屈指搭在地毯上:“我只是在想,你的眼光过去也许有问题,但现在没有,现在很正常。” 闻姜捏了下小狗耳后的绒,一脸镇定:“你好像真的坚持礼尚往来的原则。” 她过去,他回来。 对于他的想法,她字字笃定;对于她,他也敢自信地回应。 这种你来我往,她喜,她很确定。 陆时寒嗯了声,再度动了下没有受伤的右手臂,去拿一旁扔在地面上的为新项目打磨了很久的剧本:“比起礼尚往来,陈述客观事实这条原则,我其实更坚持。” 陈述客观事实? 说她看上他是眼光好? 闻姜笑了下,闻言出手覆上陆时寒摸到剧本的手:“那我拭目以待。现在还要研究这个,这剧本是有多好看?” 陆时寒摇了下头:“不到成的那种程度,还在修改中。” 闻姜也没继续过问:“好,既然这样,那先看我。” 她至少好看。 闻姜将剧本走,搁置在她身侧,而后垂首低笑了声:“习惯吗?这么文静且开口就吐情话的我。我担心我明早醒来悔得不省人事,其实我一般情况下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最近反省了下我自己,觉得人还是不要一成不变。” 陆时寒身躯往后微缩,反问她:“你会吗?” 闻姜调侃自己:“不会。我有病其实不是一两天了,我在很多时候可能都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后悔我是可能会后悔,但不至于到悔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我做什么,都不是一时冲动。” 她扫到陆时寒手臂上的绷带,又蹙了下眉:“我大概、应该、最好还是建议你去休息。” 闻姜的思路太过跳,陆时寒不知道该如何回馈。 他是有些疲惫,但并不想让这次对话,不想让眼前这种平和的氛围就此终结。 想到她此前说她自己善解人意,陆时寒一时想笑,见闻姜神极为认真,又忍住,忍了下来:“相比休息,现在我更想聊下去。” 他们也算认识了很久。 当年两条生命线一时汇,有过惊,中间两人陌路过着各自的人生,各自辗转颠沛离,各自沧桑。遇到过别的人,没想过未来里还会再遇到对方,还有对方的一席之地。 一切来得都很突然,可来了之后又让人觉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是为你量身打造。 再度骤然相逢,你来我往屈指可数,但一直火花四未曾停过。 有过怀疑,有过踟蹰,有过不确定,有过试探。 虽然说过一些让人心跳加快的话,但他们甚至不曾认真地彼此心地正式谈过一次。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似乎才真正地走近彼此。 拖了很久才有这样的进展,可这一步迈了出去,任何时候都不会嫌晚。 闻姜轻飘飘“哦”了一声:“这就有些遗憾了,我们有分歧。现在相比聊下去,我更想你休息。” 她甚至继续剖白,眉梢微微扬起,眼神中透着一丝魅惑离:“来方长。” 她的眼神甚至在说:不一定非要聊啊,别人喜你也许是想和你柴米油盐酱醋茶,我要求低,哪怕和你眉来眼去也行。 闻姜的姿态不含羞怯之意,似乎她在说的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陆时寒原本冷静地坐在她身侧,此刻有种蠢蠢动的,身体内某些一向安静理智的神经崩断的觉。 他侧了侧身躯,视线停留在闻姜嫣红的上,他刚想低头咬住闻姜的角,闻姜突然向上探身,先一步吻住他。 这个吻蜻蜓点水,很淡,一触即分离。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