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之极。 平远侯吩咐护卫请昌王进来,又吩咐道:“夫人、大儿媳和三丫头留下,其余的女眷回避。” 吴氏、江氏等自然不敢违命,忙带着女孩儿们躲到了屏风后。 陆好心不服气,“为什么就她能留下来?” 陆娟傻傻的接口,“因为十五公子要向三姐姐赔罪啊。” 陆好:…… 跟陆娟这傻子没办法说话,这人是个实心眼,不透气儿…… 吴氏悄悄问江氏,“事情和三丫头有关,三丫头留下是应该的,却为何连同大嫂一起留下了?” 江氏得体的笑容中有丝苦涩无奈,“大嫂,怕是和从前不同了啊。” 吴氏一脸懵懂。 大厅里,胖呼呼的昌王一脸笑,笑得跟庙里的弥勒佛似的,“陆侯爷,王夫人,小犬年幼无知,得罪了令孙女,还望海涵啊。” “哪里。”平远侯微笑。 平远侯夫人见平远侯一点也不热情,心里着急,很想要替平远侯客气几句,不过昌王实在太能说了,嘴巴简直不停,她好几回想开口,都没有机会。 昌王一会儿自责,“都是本王教子无方。”一会儿叫过扬景明骂上几句,“你这逆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怎敢随意替为父得罪人?”一会儿又摇头叹气,“唉,都是这孩子的母妃,实在太惯着他了,生生把他给惯坏了!” 扬景明一脸的倔强不服气,虽然是被他父王押着登门赔罪,但脑袋昂得高高的,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偶尔和陆姳目光相撞,扬景明想做出大义凛然的模样,却被陆姳嘴角一撇,一声轻笑,吓得心中一颤,昂头站好,一动不动。 平远侯实在忍不了昌王的喋喋不休,出言打断了他,“如此说来,王爷是带十五公子来赔不是的?” 昌王一拍脑袋,“可不是么?本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板起脸,做出威严的模样,“明儿快过来,向侯爷赔不是。” 平远侯简短的道:“他得罪的不是本侯。” 昌王呵呵笑,“对,他得罪的不是陆侯爷,是陆三姑娘。”看了看笑盈盈的陆姳,见陆姳一点谦虚推让的意思都没有,又看看谢夫人,见谢夫人面罩寒霜,显然是个护短的母亲,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喝令扬景明,“明儿还不快向陆三姑娘赔罪!” 扬景明正在胡思想,被他爹这一声厉喝,神茫然。 陆姳惊呼,“真要赔罪啊?哎呀,我当不起,你不用跪下……” 扬景明气极,心想谁要向你跪下了,他正要不服气的喊出声,谁知他身后出现两个高大的人影,紧接着膝盖蓦然被人大力一撞,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哎呀你说你,十五公子你要赔罪就赔罪吧,怎地行这么大礼,真的给我跪下了?”陆姳大惊小叫。 “十五公子客套了。”陆广沉冷声道。 “哈哈哈,十五公子虽然有错,但他都跪下了,可见是诚心赔罪的。妹妹,要不然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陆千里的笑声。 “是谁,到底是谁?”扬景明疼的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昂起头怒喊。 “要赔罪的是你,跪下的也是你,要不要原谅你,由我妹妹决定。”陆千里弯下,冰冷讥讽的盯着他。 扬景明着气,“是谁撞的我,是谁撞的我……” 陆千里微微一笑,低低在他耳边说道:“你想问是谁撞了你一下,让你跪下了是么?扬景明,你连你自己的膝盖都做不了主,好意思么?” “你大胆!我是皇室子弟,我是皇伯母疼的侄子……”扬景明咬碎钢牙。 “你可拉倒吧。”陆姳懒洋洋的瞄了他一眼,“你舅舅已经被抓起来对不对?你父王之所以亲自带着你登门赔罪,是想撇清关系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给昌王府、给你舅舅带去了什么样的灾祸啊,还有脸在这儿大嚷大叫。” “你胡说,我舅舅才没被抓起来。”扬景明恐惧大叫。 “哦,那就是今天晚上了吧。拖不过今晚的。”陆姳扳着手指,装模作样的算了算,不在乎的说道。 昌王脸上的肥在晃,在抖,“三姑娘,你能掐会算对不对?我那舅兄他真的会……” “过不了今晚。”陆姳无比干脆。 昌王呆了半响,一把拉起跪在地上发呆的扬景明,“这个臭小子胡闹闯祸,本王一定带他回家,好生管教!陆侯爷,陆大公子,对不住了啊,多海涵啊。”拖了扬景明,连声说着抱歉的话,匆匆离去。 陆姳冷眼看着这父子二人,等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蓦然扬声问道:“十五公子,你是如何知道我欺负陆姈的?” 扬景明脑子里一团,茫然回头,“师妹向我哭诉的……” “扑通”一声,屏风后响起重重的倒地声。 扬景明逾加茫然。 陆姳笑了笑,彬彬有礼的道:“十五公子请吧。” 扬景明昏头昏脑的跟了昌王出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很不对…… “把陆姈叫出来。”平远侯吩咐。 这边命人叫陆姈,外面刑军已经呼喝连声,准备行刑了。 陆姈腿脚发软,连路也走不了,是被丫头扶出来的,“祖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求助的目光掠过陆广沉、谢夫人、陆千里,最后落在呆若木的陆千奇身上。 “二哥,我真的没有,你一定要相信我。”陆姈可怜极了。 陆千奇一个灵,跳了起来,“是我,是我挑唆的!扬景明本来无意向三妹妹兴师问罪,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唆,扬景明才会出头的!” 陆千奇毅然决然,慷慨悲壮,“祖父,您打我吧,不管十军还是二十军,孙儿绝无怨言。” “二十军。”平远侯铁面无私。 陆姳不由的摇头。 唉,陆千奇你个不争气的。 二十军可不是劈头盖脸的两巴掌,真要是二十军打下来,陆千奇就算不被打残,养伤也得养上好几个月。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那不得把谢夫人心疼死。 陆姳替陆千奇求情,“祖父,我二哥这是替人顶罪,您与其真的打他一顿,还不如……”走到平远侯身边,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有她和平远侯两个人能听得到。 平远侯似笑非笑,“祖父为何要听你的?” 陆姳扳起指头一样一样数,“我给小喜再做小被子,我还再给牠做几件漂亮衣裳,我还可以陪牠玩……” 见平远侯没有答应的意思,陆姳小脸一板,出言威胁,“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要拿番椒磨成粉喽。” 给平远侯气的,“小喜这么可,你也舍得折磨牠?” 陆姳一脸委屈,“我这么可,祖父舍得不答应我?” 平远侯:……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孩子。 当晚,平远侯召集齐侯府所有人,当众宣布,陆千奇替人顶罪,虽情有可原但难逃重责,命陆千奇从明起跟随平远侯,从小兵做起;至于陆姈,她虽然犯了大错,但她不是陆家血脉,陆家只是代她生父生母教养,不便施以惩罚。不过,陆姈以后便不是平远侯府的四姑娘了,称为姈姑娘,只作亲戚看待。 陆姈脑子里空空。 不是平远侯府的姑娘了,她以后不再是平远侯府的姑娘了…… 只作亲戚看待…… 她自幼在侯府长大,但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她成亲戚了。 多么凄凉,多么悲哀啊。 第17章 院子里放着张躺椅,一只小猫四肢张开躺在上面,懒洋洋的,非常放松,非常可。 “小喜,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带着笑的少女声音,清脆悦耳。 小喜一定很喜这个声音,高兴得在椅子上打了个滚儿,很开心的样子。 看到陆姳手里那浅蓝的、漂亮的小被子,小喜就更开心了。 牠急切的喵喵喵的叫着,陆姳才把小被子铺好,牠嗖的一下子钻进去躺好,眼睛微闭,舒服的、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 陆姳抚摸着牠的小脑袋,“小喜,我还给你做了身衣裳呢,你要不要穿?” 小喜觉也不睡了,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是兴奋和向往,“喵,喵”的叫了两声,仿佛在说,“要,要。” 陆姳取出一套红的武士官服给小喜穿上,“穿好衣裳,再佩好刀,就是只御猫啦。”抱着穿好衣裳的小喜到水边,“你自己看看,威不威风。” 小喜探着小脑袋往水里瞧,抖抖大红官袍,伸爪子摸摸刀,乐不可支。 牠开心的蹭蹭陆姳,叫声娇媚。 “你在向我表示谢对不对?”陆姳笑容可掬,“不必谢啦,你喜就好。” 陆姳教小喜站起来,用两条腿走路,“对,就这样走,这只爪子扶住刀,这只爪子垂下来不要动,这样走路很有官威的。” 小喜走了几步,高兴得尾巴尖端轻轻的左右摇摆,可见此时此刻牠心情愉悦。 牠很喜这个姿势,从院子里一直走到屋里,跳到了平远侯的书案上。 “喵,喵。”牠开心和平远侯打招呼。 见平远侯伏案疾书,没理会牠,牠不意了,弓起身子,叫声凶狠。 “去,别捣。”陆千奇在平远侯身边站岗,见这小猫无礼,出言驱逐。 平远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千奇一个灵,连忙笔的站好,不敢说话了。 小喜见平远侯目光落在牠身上,得意的扶着刀,在桌上走了好几步,平远侯瞧着有趣,拍掌大笑。 “祖父,我可以进来么?”陆姳扬声道。 “进来吧。”平远侯这会儿心情正好,非常好说话。 “来了。”陆姳一乐。 平远侯的书房不可进,截止到目前为止,陆婧陆妩陆姈等是没人进到过这里的。不过有小喜在,看似不可能的事成了可能。 “丫头,你给小喜穿的这是什么?”平远侯好兴致的询问。 “我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说书,说书先生曾经讲过,北宋时有位轻功很好的武林高手在皇帝面前表演,皇帝说他就像御花园的猫一样灵,可以飞檐走壁,之后大家便以御猫来称呼他了。这御猫穿大红官袍,佩刀,很神气的,我特意给小喜做了这么一套,逗牠玩。”陆姳笑道。 小喜在桌上走了几个来回,开心的翻起跟头。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