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表哥表妹可以见面,不是亲戚的话便不行了。”陆姳明白了。 谢夫人和陆广沉小声的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陆广沉道:“敬王爷,请到厅中待茶。” 敬王身体绷得紧紧的,“有女眷在,不方便。本王不进去了,广沉请移步,本王有话要说。” 陆姳掩口笑。 这位敬王爷也太过拘泥了吧。 陆姳起了促狭之心,笑嘻嘻的道:“甥女拜见姨父。姨父,您既然到了平远侯府,便是陆家的客人了,哪有客人不到厅中待茶,却在外面站着说话的道理?知道的是您在避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对客人无礼呢。” “姨父?”陆姳这个称呼让敬王呆了呆。 扬景澄道:“父王,母妃和谢家姨母是好姐妹,我和呦呦自然便是表兄表妹了。您便是呦呦的姨父。” 敬王沉默片刻道:“原来是外甥女。” 陆姳笑着往里让,“姨父,请。”又对谢夫人道:“母亲,您效法东晋才女谢道韫,于布幔后安坐,如何?” “甚好。”谢夫人对陆姳很是迁就。 谢夫人回避,陆姳是“外甥女”,敬王总算没顾虑了,一起到了待客厅。 陆广沉请敬王上坐,他自己在下首相陪。 陆姳站在父亲身旁,体贴的替他倒了杯热茶,送到手边。 敬王取出一幅字画,“广沉,本王并没有索回这幅字的意思,请你务必收回去。” 陆广沉本来是很生气的,但陆姳就站在一边,笑盈盈的,很开心的样子,陆广沉也便不跟敬王一般见识了,“王爷这幅字写得气势磅礴雷霆万钧,正合适挂在王爷的书房,我这里便不配了。” “广沉说哪里话。”敬王怫然。 陆姳探过身子观看,“什么字啊?我能瞧一眼么?”敬王将卷轴递给她,她打开看了看,“字写得可真好看。姨父,这幅字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么?” “并没有特别的讲究。那年本王和令尊饮酒,微醺之时写下来的。”敬王道。 陆广沉也说没有特别的讲究。 陆姳称赞,“好书法,好书法。”假意装着烛光暗看不清楚,往烛台边走了几步,头凑到了蜡烛边,“实在是好书法。”不知不觉间,卷轴着火,厅中蓦然一亮。 陆姳一声惊呼。 “女儿 ,快撒手!”陆广沉叫道。 小心伤到你的手啊,快撒手,快扔掉。 扬景澄一语不发,抢上两步自陆姳手中夺过着了火的卷轴,揭开火盆盖子,投入火中。 “实在对不住,我把姨父的墨宝不小心给烧了。”陆姳懊恼的、歉疚的说道。 “字随时可以写。”扬景澄出言安。 “姨父,对不起啊。”陆姳脸歉疚之。 “不妨事。”敬王虽觉可惜,却不可能和个小姑娘计较。 本来敬王和陆广沉相持不下,敬王一定要让陆广沉把字收回去,陆广沉一定不肯。陆姳把这幅字一烧,问题解决了。 敬王吃了这个瘪,不大自在,陆广沉却是心情大好,谈笑风生。 “有决断的小姑娘。”扬景澄轻声笑。 陆姳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这幅字若让我爹爹收回,他会很憋气;若让你父王拿走,以他的固执,似乎不大可能。不如烧了,一了百了。这幅字一烧,你父王就可以走了。” 如果不烧,敬王会一直和陆广沉争执,两个人不知会耗到什么时候。 “你想赶我走?”扬景澄委屈得像个孩子。 敬王走,肯定会带他一起,表妹这是急着赶他走么。 陆姳触碰到他清澈的、控诉谴责的目光,心怦怦直跳。 澄表哥风度翩翩,如谪仙一般,可是好像很会撒娇,很会…… “我是心疼我爹。他忙了半天,晚饭还没吃上呢。”陆姳柔声道。 扬景澄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而不语。 陆姳不知怎地,小脸蛋有些发烧。 这人笑起来简直好看到犯规…… 敬王起身告辞,“广沉,外甥女,天不早,本王便不打扰了。” 陆广沉方才是巴不得他早点走,陆姳烧了他的字之后却不着急了,笑着挽留,敬王客气再三,还是要走。 陆姳跟着父亲出来送客,“姨父慢走,表哥慢走。” 敬王回头望了陆姳一眼,叹道:“若不是太后娘娘有旨意……外甥女,你是个好孩子,一定前途无量。” 陆姳不及开口,扬景澄淡淡的道:“太后娘娘管好陛下便好,别人的儿女,何劳她心。” 敬王沉下脸,“澄儿,不许对太后娘娘无礼。” 扬景澄拂袖而去。 敬王不快,“对尊长怎可如此态度。” 陆姳目送敬王、扬景澄父子在夜中渐渐远去,“敬王不会真如传言所说,和刘太后……和刘太后那啥吧……” “那啥?”陆广沉警觉。 陆姳忙道:“没啥,没啥。” 谢夫人自布幔后出来,“这人总算走了。你肚子饿了吧?我命人把饭菜准备好了。”打发陆广沉吃饭去了。 陆姳背着手,踱着步,想着事。 敬王和刘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历朝历代,只要里有太后,前朝有权臣、摄政王,世人总会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认为他们有私情,更有甚者,还会传言小皇帝不是先帝的种,而是权臣之子、摄政王之子。 吕不韦和赵姬被这样怀疑了,多尔衮和大玉儿被这样怀疑了,就连张居正和李太后,都留下了种种传说。 太后,摄政王,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在原书中,敬王对刘太后戴、顺从,但有没有私情,则没提。 刘太后召见了敬王,之后敬王便彻底放弃平远侯府的千金,改向陈府提亲。这是刘太后魅力太大,还是刘太后惯会玩权术? 不管是哪种情形,刘太后的存在,对敬王妃来说都是个灾难。 陆姳对敬王妃无限同情。 昌王府的扬景明曾经特地写信过来骂陆姳,但现在他可没这个闲功夫了:他的舅舅伍梓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母亲昌王妃只有这一个嫡亲娘家兄弟,心急如焚,坐卧不宁,昌王府全被差出去寻人了,扬景明自然也不例外。 扬景明本来会经常去看望柏姈的,这一忙活,连师妹都顾不上了。 扬景明忙忙碌碌,陆千奇又被六叔管得密不透风,回到柏家水土不服、寂寞孤单的柏姈姑娘无人探访,更加心灰意冷,整以泪洗面。 陆姳命人送了封信给扬景明,“我比你有风度,比你有涵养,很斯文,不骂人的。不光不骂人,我还很大度的决定帮你。听说你舅舅失踪了,你想不想尽快找到他?我府中有一猎犬,鼻子异常灵,或许可以帮你一个大忙。怎么样,来求我啊。” 第35章 陆娩姳派去送信的是一个喝酒的老仆, 名叫成。 这成早年间追随老侯爷在战场上立下不少功劳,后来腿受了伤, 年纪也大了,退役回京, 平远侯府就养着他了。平时也不给他什么差使,单独住着一个小院子, 喝喝酒养养花, 子过得惬意,就是子过得太清闲了,未免无聊, 陆姳给他这么一件差事,成大喜,拿着信兴冲冲去往昌王府,还没到大门口就吵吵开了, “赶紧的,这封信可是一位能救昌王舅兄的大人物送来的, 赶紧开门接!” 昌王府因为伍梓失踪的事, 气氛抑, 愁云密布,下人们格外小心,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成这个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他既然敢吵上门来声称能救伍梓,门房不敢怠慢,忙报了管家。管家出来, 知道是平远侯府的书信,片刻没敢耽误,带成去见了十五公子扬景明。 扬景明正为他舅舅伍梓失踪的烦恼,看信中提到可以帮忙找人,大喜过望,但看到陆姳最后的挑衅和奚落,又然大怒,“想让本公子求她,白做梦。” 扬景明把信纸成一团,恨恨的扔到地上。 成着手,昂着头,大大咧咧的,“怎么,十五公子不想救舅舅了?” 扬景明连连冷笑,,“那个野丫头能救人?诳谁呢。” “喂,你们都听好了啊,十五公子不想救他舅舅啊。”成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恨不得把全昌王府的人都招来。 管家脸变了,扬景明身边的小厮、丫头脸也都变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让王妃知道了还得了?王妃为了伍家舅爷失踪的事寝食难安,十五公子可倒好,有人能救舅爷,他却不肯合作。 “十五公子,请您三思。”管家打躬作揖。 “公子,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恐怕小的就没命了。”扬景明的小厮泪央求。 成一个在战场厮杀半生的人,闲得太久,战斗力爆发,叉着一声声怒吼,声如洪钟,穿云裂石。 成咆哮不止,下人们苦苦央求,扬景明头都是疼的,“停,停!别吵吵了,本公子这便去禀明母妃,由母妃定夺。”带着信去见了昌王妃。 昌王妃正失魂落魄焦心烦燥,看了陆姳的信,好像看到了新的希望,“快去平远侯府,不管这位陆姑娘有什么要求,都答应她!” 扬景明顾虑重重,“可是母妃,她要我求她,还要我至少带十名贵公子一同前往,当着那么多的人赔罪央求……” 昌王妃沉下脸,“你舅舅的命要紧,还是你的颜面要紧?扬景明,你若是颜面胜过你舅舅,母妃亲自去求。” 扬景明一向被昌王妃溺,闻言很是委屈,“母妃,您这是在迫于我。” 昌王妃眼窝深陷,容颜憔悴,“不,母妃是在求你。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你舅舅,你暂时低个头又能如何。” 昌王妃硬把扬景明推了出门,“去吧,不管陆姑娘如何刁难,你都不许后退,哪怕跪下来求她,也非把事情办成了不可。” “快去给我家三姑娘磕头求饶吧。”成在外面哈哈大笑。 扬景明血往上涌,挥拳相向,“一个奴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嚣张!” 成一身蛮力,又曾在战场上杀过人立过功,岂是好欺侮的,和扬景明一动手,处处占上风。 按说扬景明和成动了手,昌王府的人哪能干看着?可昌王妃狠狠心咬咬牙,吩咐下去了,昌王府的人听到王妃有令,没人敢违背,竟然就眼睁睁的看着扬景明在成这大老手里吃了亏。 “把扬景明押到平远侯府,给陆姑娘赔罪!”昌王妃下令。 昌王府的下人齐心合力把扬景明按住,“十五公子,王妃决心已定,您就不要再挣扎了。” 扬景明被下人们挟迫着出府门上了车,气得眼冒金星。 这还不算完,昌王妃命人拿过陆姳的信看了,见纸上写得清清楚楚,让扬景明带至少十名贵族子弟前往旁观,思虑片刻,命人到相的人家叫人。 扬景明被推推搡搡到了平远侯府门的时候,十名陪客也到了。 这十名陪客多是公侯伯府子弟,也有几名外戚,因陆姳要求必须有皇室中人,还请了南浔王扬景铄。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