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气愤的瞄了两声,不停的伸爪子挠她,陆姳纳闷的低头看牠,“你真听得懂?小喜你是不是成了?” 平远侯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喜通人的。” 小厮星过来茶水,壮着胆子话,“三姑娘,小喜真的通人,小的方才和耐冬吵架,小喜火急火燎的冲过来,追着我俩喵喵叫劝架,我俩不吵了,小喜还围着我俩转圈圈察看情况,碎了心。” 平远侯微笑,“想知道小喜是不是通人,很简单啊。丫头你让祖父打几下,看小喜什么反应。” 陆姳好奇,“那试试呗。对了祖父,你作个样子就行,别真的打我。” 平远侯不答应,“假打还是算了,牠能看出来。” 陆姳无语。 敢情为了看小喜是不是通人,她还得真的挨顿打?算了吧,她可不乐意。 平远侯含笑看着陆姳,越看越顺眼,“丫头,因为敬王犯别扭,祖父前阵子很有些不高兴,常常云密布。从今天开始,这云全散了。” 陆姳低头笑。 原来祖父也是这么的面子…… 陆广带着陆千奇来了。 陆广有正事要向平远侯请示,陆千奇瞅着祖父、六叔都不注意他,小声问陆姳,“哎,那要是以后有个丑八怪把谢骜杀了,拿着首级来求婚,你嫁不嫁?” 陆姳没好气,“你是我亲哥哎,能不能说句顺耳的话?” 陆千奇觉得他自己很无辜,“我这是善意提醒你好不好。我又没说错。” 稍后陆广沉和陆千里也来了。陆广沉没多说什么,只告诉陆姳,“女儿放心,有爹爹在。”陆千里却郑重的告诉妹妹,“大哥会设法杀了谢骜,将他的首级给你。你喜谁,便可以嫁给谁。” 陆姳两眼放光把陆千奇拉过来,“听到没有?这才是亲哥哥说的话。大哥就会替我着想,你就会说风凉话。” 陆千奇脸上无光,“我怎么就会说风凉话了?你等着看吧,我非让你刮目相看不可。” 第65章 小喜本来在陆姳怀里舒舒服服的趴着, 忽然冲陆千奇喵了一声, 跳下地跑了。 “猫都嫌弃你。”陆姳无情的道。 陆千奇绿脸了。 小喜都跑了, 他有那么不招人待见,不是,有那么不招猫待见么? 平远侯等人难免问起陆姳,要用什么手段让谢骜回京城。 陆姳正要开口说话,无意中看到陆千奇正侧耳倾听, 狡黠一笑, 向陆千奇伸出手掌, “二哥,给钱。”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陆千奇叫道。 陆姳笑容可掬,“因为我接下来要给你上课了啊。你肯定没有计策让谢骜回京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要收学费。” 陆千奇不服气,“祖父, 父亲, 六叔和大哥都在,他们也要听啊, 为什么你不向他们收钱?” “因为祖父、父亲、六叔和大哥, 各自都有计策,只不过想听听我的浅见,以便加以指导。你是完全想不到计策的,对不对?”陆姳问道。 陆千奇不想承认,“我这么聪明, 怎么会想不到?” “想到了你说啊。”平远侯等人异口同声。 陆千奇缩缩脖子。 祖父和父亲都向着陆姳,六叔和大哥也向着陆姳,唉,没地方说理啊。 陆千奇说不出计策,又想听下去,只好掏荷包,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陆姳。 陆姳老实不客气的收了,“好吧,既然收了二哥的学费,那我便要讲得格外清楚,格外通俗易懂,好让二哥能听明白。” “谢骜作为大周的叛徒,不仅咱们大周朝人人鄙弃他,北胡也有很多人看不起他。之前的十几年,谢骜在北胡混的不错,那是因为胡平帝喜他,且胡平帝的女儿宝福公主嫁给了他。作为驸马,他享受了普通降将享受不到的优厚待遇。” “不过现在形势不同了。胡平帝驾崩之后,诸子争位,自相残杀,最后胡平帝的儿子或死或残,继承帝位的是平帝的侄儿。这位新帝从前很不起眼儿,宝福公主曾侮辱过他,他继位之后威望渐增,大权在握,宝福公主和谢骜自然遭到了排挤。谢骜在北胡若一直风得意,可能也就想不起故国了。偏偏他现在不向从前那般顺风顺水,顺理成章的思念起故乡、故人。” “宝福公主曾生育过一个女婴,很小便夭折了,之后没有再生过孩子,也不许他纳妾生子。谢骜人到中年,膝下没有孩子,未免觉得美中不足,想起他临出征前府中曾有一妾怀孕,也不知生下的是男是女,也不知孩子还是否活在人世,暗中派了心腹回来寻找。赶巧了,谢骜派来的这个心腹结柱国大将军府的一位姓归的管事,妄图打探消息,归管事察觉他有企图,假意装作和他一见如故,让他住到了大将军府。” “我怎么不知道谢家住着这么个人。”陆千奇纳闷。 陆姳瞪了他一眼,又伸出手掌,“给钱。” 陆千奇吓了一跳,“不是把钱都给你了么?怎么还要。” 陆姳哼了一声,“我本来想得清清楚楚的,被你一打断,我要重新理思绪,多费脑子啊。你无礼打断我,扰我思路,你说该不该赔钱?” “该。”陆千里替他说了。 陆千奇偷眼瞅了瞅,祖父和父亲,还有六叔,哪个也不像是能向着他说话的,只好认倒霉,取下手指上碧绿而清澈如水的翡翠扳指递过去,“没钱了,拿这个抵行不行。” 陆姳好脾气的收下了,展颜一笑,“二哥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不要随便打断别人说话了。好了,我接着往下讲,二哥方才问为什么你不知道谢家住着这么个人,原因是这样的:这个人是今午晌刚刚住到谢家的,我也是出后途经玉润楼,才听归管事说的。” 陆千奇瞪圆了眼睛。 玉润楼是谢家的产业,他当然是知道的,可他哪知道归管事今天汇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啊。陆姳知道消息,他不知道消息,因此陆姳知道怎么办,他却不知道。他冤不冤啊,因为这个亏了钱不说,还会被祖父、父亲、叔父、大哥怀疑不如陆姳聪明…… 陆千奇气呼呼的。 陆姳哪有功理他,和祖父商议,“为今之计,咱们需要一位特别能演戏的、十几岁的少年人,如果长得像谢骜年轻时候,那就更好了。” “呦呦是想演一出戏给谢骜的心腹看,让他给谢骜传话,谢骜回来救儿子?”陆千里猜测。 陆姳笑,“英雄所见略同啊,大哥和我的计策差不多。我是这么想的,让归管事假装和那个人非常投机,留他在谢家长住。既然住下了嘛,少不了要请喝酒请看戏,如果能找到一个伶俐的孩子,让这孩子登台唱戏之后服侍那人饮酒,饮酒时提及身世,也不要说得太明白,只说出那个妾的名字就可以了。那个人本就是替谢骜找孩子的,肯定会格外留心,只要他相信了这是谢骜的儿子,定会回去禀报。谢骜这个中年无子的无之徒,为了唯一的血脉会乔装改扮前来的。” 陆姳对这个计划非常有自信。 无他,这是原书中的剧情。 谢骜确实有一个儿子。当年谢骜出征之前,有一个妾怀了身孕,谢骜出征之后,那个风尘出身的妾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一个逃妾而已,谢家也没人当回事,没人管她,她倒是因此保住了命,没有被谢骜牵连。不过,她的情人很快抛弃了她,她没有办法,只能重旧业养活她自己和她的儿子。这个妾不幸生病死了,留下一个小小的孩童无依无靠,幸亏他长的还算不错,被一个戏班子收留了,现在一个名叫百花班的戏班子唱戏。 原书里的情节,是这个名叫秋华的少年除唱戏之外,还被迫经常陪人饮酒,甚至被人轻薄。谢骜派来的暗探饮酒时消遣,叫了人服侍,见到秋华和谢骜长得相像,又打听了秋华的身世,回去报信。谢骜知道他在世上可能有这么个骨,便不顾一切乔装改扮到了京城。 只要让谢骜知道他儿子的存在,知道他儿子处于危险境地,他会亲自来“救”这个孩子的。 陆千奇听了陆姳的话,非常不服气,“你只是知道的消息比我多。如果我和你一样知道谢家住着这么一个人,也能设计把谢骜赚到京城。” 陆姳问道:“把谢骜赚到京城容易,之后怎么办?他现在不是大周的人,是北胡的右贤王。你要如何光明正大的杀了他,又不会因此影响两国邦?你要知道,现在朝廷要和北胡和谈,不想打仗。如果因为杀了谢骜得边境战火再起,你担得了这个责任么?” 陆千奇无言以对,张口结舌。 陆姳扬扬荷包和扳指,“二哥,我会让你知道,相比较起你得到的见识,你付出的这些不算贵。来来来,我给你仔细讲讲其中的道理。” 陆千奇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好忍着一口气,安安静静的听陆姳说着话。 陆姳侃侃而谈之后,故意问道:“值么?” 陆千奇被平远侯、陆广沉、陆广、陆千里以及陆姳五个人十只眼睛瞅着,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值。” 值或不值都得说值啊,不然得罪多少人。 陆广对陆姳的讲解非常意,“有些道理六叔是知道的,但是嘴笨,说不出来。三侄女讲得清楚明白,我如果有这份口才,教导起奇儿,便不是眼下的光景了。” 陆姳很积极,“六叔,您可以请我做您的幕僚,经常给您出出主意什么的,当然也可以代您管管二哥。” “好,就这么说定了。”六叔很快。 陆千奇气不打一处来。 妹妹管哥哥,这是哪家的道理?气死人了,祖父在,父亲也在,六叔就这么答应那个野丫头了,居然没一个人替他说话。 陆姳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二哥,这个谁教导谁,不是看谁先出生谁后出生的。”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陆千里支持妹妹。 “奇儿,你如果有你妹妹一半的懂事明理,为父便心意足了。”说这话的是陆广沉。 “做奇儿的师傅这么久,奇儿的武功进步不小,别的却没什么长进,我很惭愧。”陆广过意不去。 大哥大嫂郑重的把孩子拜托给他,他虽尽了力,但还是没把孩子教好啊。 “哪里,六弟已经帮了大哥的大忙了。”陆广沉道谢。 陆姳笑咪咪的道:“六叔,以后我帮着您一起教,包管把二哥给教好了。二哥要是教不好,一个是给咱家丢人,另一个何家以后得知真相,肯定要退亲。何家二姑娘美丽聪慧,世间难寻,若真是退了婚,我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二嫂啊,所以我宁可辛苦些,和六叔一起把二哥教好。” 陆千奇蒙住脸。 不行了,被陆姳说的快没脸见人了。 更惨的是之后陆千里、陆千奇和陆姳一起出来,小喜看到他们,便蹿了过来,蹲坐在前面的路上,望着陆千奇开始舔。 “什么意思?”陆千奇被糊涂了。 陆姳忽然想起来了,“二哥,你是不是说过小喜,说牠不干净,不舔?” 陆千奇愣了好一会儿,“上次来我好像是说过一嘴……” 陆姳乐了,“那就对了嘛。你说人家小喜不干净不舔,小喜看见你便不高兴,跑了;跑了以后吧,又觉得不对劲,觉得有必要做个澄清。这不,特地跑你面前舔来了。” 陆千奇晕,“这小猫不会是成了吧?” 小喜蹲坐在地上,一边舔一边傲慢的瞅着陆千奇。 陆千奇愁眉苦脸和小喜对视半晌,落荒而逃。 陆姳乐了乐,陪小喜玩了会儿,和大哥一起回去,陪谢夫人说了半天的话。 谢夫人问清楚了今天的事,欣不已,“呦呦聪明孩子,应对何等得体。” 陆千里也很为妹妹自豪,“有这样的妹妹,必须对她好啊。” 陆姳笑成了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平远侯把陆广沉、陆广留下来,说的也是这件事,“三丫头争气。大郎,六郎,你俩安排一下,把今天的事广为传播,为你们的老子出口恶气。不瞒你们说,前阵子敬王做的事,真把为父给恶心坏了。” “是,父亲。”陆广沉、陆广兄弟俩答应得很是痛快。 父子三人又商量了些别的事情方才散了。 陆广沉命人把今天的事传扬出去,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很少有不知道的。 有些别有用心的官员,会当面笑着问敬王,“王爷当在平远侯府究竟受了多大的打击啊?平远侯府到底是怎么拒绝您的?” 敬王不便辩解,辩解了也没人信。 郁气闷结于心,脸白中透青,口时常一阵一阵的钝疼。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