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梅也跟着补刀,“,你不洗脚,脚后跟的臭!” 说完还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去去去,哪来的臭丫头!”李婆子作势要扇她,李梅梅赶紧一溜烟跑了。 她只好扭头骂赵卫红,“保国家的,死人呐,站在这干啥,还不赶紧拿着盆去大队部领,去晚了肥膘都被割完了,我儿子咋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 赵卫红不敢言语,拿着盆一溜烟跑的飞快。 她就算再泼辣,没生出儿子,在婆婆面前底气都是不足的。 李婆子郁闷的不行,家里家外她一把抓,十里八乡谁不说她是个全乎人,偏偏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不对,应该说是三个儿媳妇没一个省心的! 第2章 倒霉 不年不节的,生产队为啥分,这也是有原因的。 前几天,看猪圈的知青一个没注意,跑了头大肥猪,几个知青愧疚的不行,不眠不休的找了一天,终于在一个山洼下找到了,好在山上那些东西这两年也被**祸的差不多了,猪身上半点没少,找到猪的时候,那祸还一一的气嘞! 这下可好,大家伙齐心协力,把猪从山洼里抬了出来,一路抬到大队部,队长是个快子,看这样子,除了痛快的骂了几个知青几句,也没啥子办法,猪是救不回来了。 那就分! 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大锅烧水,一柴火不断往灶口里送,噼里啪啦的干木柴声一阵一阵的,昨天麦子刚收完,大家伙刚好能松泛一阵子,这会儿家里的活计也不做了,就捧着盆子等着分呢! “妈的,老子都闻到香味了!”烙猪的味道真香,都多长时间没有闻到了! “这是提前给大伙过了一个丰收节,十里八乡的,你们去问问,哪个生产队能在这时候吃上?今天这可不能白吃,三河坝大队的生产量年年超过我们,耿老三那个狗娘养的在公社牛气的很,大家伙儿明年也发发力,让我也牛气一会!” 赵建军嘴上叼着烟卷,坐在屋檐下看王屠户烙猪,一百九十多斤的大肥猪,抬回来的时候,他的心都跟着疼,就这么分的吃了,他心里也不舒服,但是只要吃能唤起大家干活的积极,这就吃的值! “这分还得一会子,没事的人都去麦场扬麦去,谁干的好,谁就能多分肥膘!”赵建军一发令,等着吃的闲人们立马就不见了,跑的比兔子还快哩,大家肚子里都缺油水,谁不想多分点肥膘呀! “建军叔一直都牛气的很!” 赵卫红不让李梅梅跑,她还是寻了个空子跑了出来,穿的衣服是几个姐姐淘换下来的,补丁摞着补丁,打眼看去,这里的孩子没人比她穿的还差。 李家的子不差,但李老婆子改不了扣的习惯,一年到头就那么一点子布票,全在她手里攥着呢,她才舍不得给赔钱货做衣服哩。 赵建军扭头一看,原来是保国家的小妮儿来了。 她嘴甜,好话不要钱的往出蹦,听得赵建军直乐。 “小丫头会说话,”赵建军黝黑的脸上扬起得意的笑,“一会让你王爷爷给你两个大骨,拿回去烧汤,喝了好!” 这点主他还是能做的! 赵建军和赵卫红都姓赵,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见到李梅梅瘦瘦小小的,想着大骨也没人要,她家人多,搭给她也没人会说什么,王屠户的手艺没的说,骨一准剃的干干净净,村里人都不稀罕这个,煮骨头汤还费柴哩! 李梅梅咧开嘴笑,“谢谢建军叔,你真是个大好人!” 她又围到王屠户跟前看他分,肥瘦相间的猪被分成一块一块的,李梅梅咽了咽口水,她都三岁了,吃到油水的机会少的可怜。 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也没人管她一个小孩蹲在这里做啥! 王屠户看她那馋样,乐呵呵的笑,手里剃的动作状似无意的松了松,那两个大骨头子上就有黏连不少的瘦没有剃下来。 他随手扯了个麻袋片子,顺手扔了骨进去,分还得一会,大队部站不了那么多人,除了几个小孩和烧水的妇女,剩下的都去麦场翻麦了,院子里也没几个人,挥手召来李梅梅,把麻袋她手里,偷偷道,“把这拿回去让你给你煮汤。” 李梅梅也不做假,乐呵呵的接过,她和王屠户的关系好着呢,革命友谊做不了假! 至于她乐不乐意给她吃,那才是李梅梅要心的事。 提着麻袋飞快的回了家,大妮摆着长姐的谱,指挥二妮烧水,见李梅梅提着袋子进来,连忙揪住她领子,问,“小妮儿,跑啥,手里拿的啥?” 李梅梅眼珠子转了转,二姐和三姐烧火,四姐扫院,五姐蹲在院子里玩泥巴,目测她好像不在家。 “姐,在家不?” “不在家,你这袋子里装的啥,看着老沉的。” “看看,”李梅梅相当得意的拍了拍麻袋,“两大骨,姐你快去烧水,咱们今天晚上吃!” 李大妮白了她一眼,“吃啥吃,就知道吃,煮大骨费柴的要死,当心回来揍你!” 就知道她这个妹妹是个傻的,那大骨头有啥吃头,就那么一点零星的花儿,不够费柴的,还是她明,像她! 正在玩泥巴的李五妮听到有吃,眼睛立马亮了,“小妮儿,哪有,我要吃!” 五妮是李梅梅三叔家的,今年才五岁,正是馋嘴的时候。 她眨巴着眼睛,细瘦的下巴尖尖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梅梅手里的东西。 “大姐,你看!”李梅梅神秘的打开布袋,两大骨上的不多,但也绝对不少,王屠户下手有分寸,不会一点花不剩,也不会打眼。 “妈呀!”李大妮瞪圆了眼睛,“真是呀!” 她咽了咽口水,“小妮儿,这可不能吃,回来要骂的!” “关事,这是我建军叔和王爷爷疼我,特意给的大骨哩,你现在快去烧水,四姐去削几个土豆,剥点豆角,把这骨头煮了,咱们还能尝尝味,让知道了,你连骨头渣子都见不到!” 四妮对这话深以为然,麻利的削土豆去了,她家人多,那大骨轮到谁啃也不会轮到她的,倒是煮在汤里的土豆一样好吃,她能吃两大碗! 李婆子积威甚重,李大妮虽然偶尔也能和她呛几句嘴,但是在吃这样的大事上,她是不敢不向她汇报的,因此很犹豫,还是李梅梅胆大,说她要是问起来她顶着,李大妮才麻利的去洗了。 李大妮倒也不是因为这话才改变了主意,实在是几个妹妹馋的样子看的她心疼,她出生的时候,年成还不错,记事的时候吃的都是大锅饭,吃的好孬先不说,能填肚子是真的。 李老头和李保国有时还能偷偷上山打点野物,她小时候也是过过好子的。 现在这几年,年成一年不如一年,山上那些野物轻易都不往出跑了,想吃就只能指着生产队那十几只大肥猪,每年上两只,剩下的都杀了,每家每户凭公分领,但红旗村打算一百来户人哩,能分多少! 既然她们馋了,小妹又了两个大骨子,李大妮抬头,很有个小大人的样子,她这个长姐顶着被骂的风险也要给她们的妥妥当当的。 大骨屋飘香的时候,李梅梅几个听到她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好像是在和人吵架,破喉咙大嗓子一声高一声低的。 李梅梅赶紧跑了出去。 “好你个老张婆子,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我家的老母就啄了你家几口菜就被你打死了,天杀的老虔婆,死人,死了下地狱的老货 ……”一连串骂人的话不停顿的从李婆子嘴里蹦出来,她现在头上都要冒火花了。 家里就两只芦花,一天最少能收一个蛋,一个蛋能换两盒火柴,家里的针头线脑什么的,可就指着这两只的股呢! 没成想,去老张家借个鞋样子,就看到人家正杀呢,心里还直犯嘀咕,不年不节的,老张婆娘这么抠门的人,舍得杀老母,再定睛一看,天杀的呦,尾巴上染了一撮红的,不是她家的老母是啥! 李婆子气势汹汹的诘问老张婆娘,这熊婆娘被抓了个现成也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的不行,说她家吃了她们家的青菜,看不好自己的,活该被杀! 给个李老婆子气的! 赵卫红端着个装洋瓷盆从大队部过来,就听见有人杀了她家的,顿时急了,忙把盆到来跑出来的李梅梅手里,加入了战场。 农村婆姨力旺盛的很,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大家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老张家的这次可真是缺了大德了,政策可是规定了,一家才能养两只,谁家的不金贵。 吃你家几口菜咋啦,现在正是收菜的时候,你不会把李家的扣下,回头从人家菜园子里拔上几把,杀了李家的,这事可说不过去! 老张婆姨憨,她儿媳妇可不笨,随手抄了个擀面杖跑出来,叉站在她婆婆前面,“胡说啥呢,谁吃你家了,你家有名字啊?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啊!我儿子想吃,我娘疼他宰吃不行啊,小小子金贵,馋了,我们就杀,咋的了,以为谁都像你李家一样,六个丫头片子,以后说不定还来个七仙女呢!” 李梅梅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往她的痛脚上踩呢,她生气了,她们六个能有啥好子过! 她转身把盆给身后的四姐,仗着自己人小的优势,从张家摸了进去,张家院子不大,圈也好找,李梅梅了点灵泉水出来,两只立马咯咯探了头,一手一个,神气的提起跑到门外。 “,妈,她骗人,她家圈还有两只呢,”她提着往她面前一送,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张家两只这不在呢嘛,那杀的那只指定是老李家的,不然李婆子能这么闹! 李大妮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跟着她那不在了的四叔读过几天革命书籍,一张嘴立马就切中了要害,“这要不是我家的,你家就是新富农,就是地主,贫农一家两只,你家凭啥有三只,乡亲们都给评评理!” 李梅梅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自家大姐这脑子转的够快的,现在的人最怕什么,当然是和富农妇地主扯上关系,多养一只算什么富农,但是架不住张家他怕这个呀! 原本理直气壮的老张婆媳立马就泻了气。 “我赔,我把我家的赔给你还不成。” 老张婆媳想用她家的赔,李婆子啐一口,她才不愿意,又气冲冲的冲进院子,拎起那只被拧了脖子的可怜芦花冲了出来,老张家那破,两只赔给她都不够她家这一只的份量的。 李婆子不依不饶,老张家自知理亏,还是村干部出来调停,她才勉强同意息事宁人,拎起那只,端着老张家赔的十个蛋回了家。 一进门儿,香是瞒不了人的,李婆子不会傻到认为丫头们敢杀了她的宝贝,所以哪来的? 第3章 吃 “哎呀,是建军叔和王爷爷疼我,给了两个大骨头子,上边带着不少呢!”李梅梅道。 王屠户是个老鳏夫,子死了十几年了,儿子跟着部队打鬼子走了,这么些年回来的次数不多,他家就住在李梅梅家后面。 多年的老邻居了,平时李家吃个啥好的,也会给王屠户送点,这差事一般是李梅梅做,她嘴甜又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怕王屠户,一来二去的,王屠户越来越喜李家的小妮儿,把她当孙女疼。 李婆子见不得她那吃货样,伸手戳了戳她额头,“吃吃吃,就知道吃,几个没用的东西,跑了你看不见啊!” 李梅梅也心疼,好不容易才从瘦喂胖,一个没注意,这家伙就自己跑了出去,还被人拧了脖子。 戳完了李梅梅,李婆子怒气还没消呢,进门把放到地下,又嘱咐李大妮烧水烫,自己端着蛋盆进了屋,她那屋等闲不让别人进来,值钱的东西都放在里头呢。 从带上摸下来一个串着红绳的钥匙,小心翼翼打开了柜门,里头半斤红糖,几包地瓜干,还有一坛子当当的蛋,都妥妥当当的放着呢。 把老张家赔的蛋一个一个放进去,又小心的锁上了柜门,然后把钥匙系在带上。 她要出去收拾那几个丫头,反了天了都,连个都看不好,还想吃,吃啥吃,那是她们能吃的东西吗? “二妮儿,把盆给老张家送去,老娘才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啥便宜都想占!”李婆子刻意拉高了声音,这话就传到了老张家,老张婆媳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拿李婆子没有办法,只能生闷气。 “你个老不死的,我说让你锁上门再杀,你咋说的,啊?现在被逮住了,也没有了,一口没吃着,还赔了李婆子十个蛋,眼皮子浅说谁呢,还不就是说你这个死老婆子,都是你连累的……” 老张儿媳妇骂骂叨叨,身为婆婆的老张婆子却只能把自己瘦小的身躯瑟缩在灶头里,表情涩涩,心里苦水似的。 狠狠掐了几把自己婆婆撒气后,郭小饭也没心思做了,今天这事,别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她呢,这都是这个老婆子的错。 老张婆子面对恶声恶气的儿媳妇,继续将自己缩成鹌鹑状,嘴上喃喃,“我杀的时候你不也看见了吗,咋不拦着。” …… 且说对面的李家,李梅梅狗腿的跑到她跟前,谄媚道,“,这段时间你多幸苦啊,天天往地里跑,你看你都瘦了,骨头汤最养人了,一会你多喝点!” 她多啊,她最需要的是什么,才不是那个没影儿的大孙子,需要的是她这样的小棉袄,只要她说说好话,撒撒娇,她一准能放过她。 像她五个姐姐就绝对不敢抱着她的大腿撒娇,她多凶,抱着腿还不被她一脚踹开,几个姐姐现在担心的看着李梅梅,害怕她们伸脚踹小妹。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