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绿又想起一桩事来：“对了姑娘，这 苑里到底有什么呀？” 齐半灵进苑的时候一心念着兴哥儿，听倚绿这么问了才想起，蹙了蹙眉心：“说来也奇，这苑里只种了一大片美人香，似乎没有别的了。” 她想到这里，心里疑惑不已。不过是一片花园罢了，为何不让人出入，还要重责误入的 人？ 倚绿脸 一变，接着搅帕子的空挡缓了口气，脸上又有了笑意：“陛下可真厉害，美人香这般难在北方生长的花都能栽下一大片。” 齐半灵点点头：“是啊，苑里的美人香至少种了六七里吧。我记得当年我从润州回大都，带了些美人香的种子，结果一株也没活成。” 倚绿也想起当年齐半灵无忧无虑的闺阁时光来，眉间也舒展开，跟着笑起来：“是呀，过了几年大少爷托人从润州重新带回的种子也没活，姑娘您气得蹲在地上拍枯死的幼苗，灰头土脸的还不罢休，非说要拍到它们‘诈尸’为止……” 她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齐半灵差点把嘴里的茶水 出来：“竟还有这事儿？” 自打重病后，许多过去的事她都莫名没了印象。可她万万没想到，小时候还有这么幼稚的举动。 倚绿笑着嗯了一声，心里却波澜难平。 她还记得，那一幕恰巧被要去齐折晖院子的当时的七皇子裴亦辞瞧见了，他站在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半灵闻声惊了一跳，回头见到裴亦辞，连忙抹了抹脸，却不知自己手上本就都是淤泥，一张小脸越发像个小花猫了。 想到这里，倚绿脸白了白。 陛下在苑栽遍美人香，莫非真和她家姑娘有关？ ** 很快，皇后娘娘的娘家外甥误入苑，陛下不仅没责罚，把皇后单独宣去建章后，皇后手中拿着陛下的赏赐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六了。 “什么！” 秦如月水袖一甩，小几上的茶盏又遭了秧，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到十步外，摔到地上被砸得稀碎。 她银牙紧咬，“往年谁误入苑都落不得好，凭什么这皇后进去，陛下连声斥责都没有？” 青绵脸也很难看，凑到秦如月身边低声说道：“这倒也罢了，奇怪的是，有小太监看到皇后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匣子，似乎是陛下的赏赐。” 秦如月皱了皱眉头：“这不对……皇后进了苑这样的地方，哪有不罚反赏的道理？”她沉 一番，斟酌着说道，“或许，陛下是看皇后为了找小孩闯了进去，这才轻轻放过了。” “那个匣子……指不定是送给小孩子的玩物呢？”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都能说通了。 那处苑本是止任何人出入的，可孩子无知进去了，陛下便不忍心苛责了。 秦如月心思一转：“莫非，陛下很喜 孩子？”她心生一计，招手让青绵贴到她耳边，低声吩咐，“去给越王府传个话，明儿就让我那世子妃嫂子带小公子入来见我。” 次 ，越王世子妃如约带了自家小儿子献哥儿去了瑶华，秦如月招手让献哥儿坐到她身边。 刚 三岁的献哥儿迈着一双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走到她面前，磕磕绊绊地行了礼，一张小脸蛋苹果似的又红又圆，秦如月真是越看越喜，随手从小几上摆的盘子里抓了粒糖给他。 世子妃连忙赔笑道：“谢宜妃娘娘赏赐，可献哥儿前些子糖吃得多了，牙蛀得厉害，可不能再给他吃了。” 秦如月一愣，看着冲自己手里的糖直 口水的献哥儿，还是把糖收了回去，又使了个眼给身后伺候的小女，让她把糖撤了，这才笑着望向世子妃：“嫂子勿怪，本也是未曾生育，没照顾孩子的经验，还需要嫂子多指点。” 世子妃听着秦如月这话，眼神一亮：“莫非娘娘有好消息了？” 秦如月笑容一窒，低头顺了顺袖口的褶皱：“这种事急不来，哪有说要便马上就有的道理？本今请嫂子过来，便是为了这子嗣的事儿。” 世子妃低垂眉眼：“娘娘但请吩咐。” 秦如月伸出手轻轻抚过献哥儿的小脸，抬头笑着对世子妃说：“本出阁前曾听闻，新婚夫妇多和小孩子相处更易有孕，所以想请嫂子允本带着献哥儿去给陛下请个安。” 孩子还小，这便去面圣，万一有个哭闹的冲撞了龙颜怎么办？到时候他们大人吃了挂落倒也罢了，她的献哥儿还是不知事的年纪就在陛下面前留了坏印象，那才当真是委屈！ 世子妃想到这里，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可想起公公之前的叮嘱，还是忍住了，笑着应下了：“娘娘便带着孩子 娘一道去吧，若是孩子饿了拉了，也好有个照应。” 秦如月意地朝着自家嫂嫂点点头，便使了眼，让娘抱起献哥儿，朝外走去。 刚出了门，就见青绵急匆匆朝她跑来。 秦如月锁起眉头，刚想问青绵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却见青绵已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娘娘，建章那边传了消息，说顺嫔的小外甥一大早在御花园玩，不想小孩子调皮跑到了苑里头。顺嫔进去寻了，消息就给陛下知道了，龙颜震怒，罚了顺嫔一年俸，足半年，也不准顺嫔娘家再来人探望了。” 秦如月一怔， 角染上一层冷意：“这个猪都不如的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顺嫔：都是抄作业，你凭啥骂我蠢！ 宜妃：抄作业是抄了，可是谁会连名字一起抄？ 顺嫔：！！！ 第二十四章 秦如月带着献哥儿到建章的时候，就瞧见裴亦辞依旧坐在书案后拿着朱笔批折子，一双手骨节分明，翻着折子的时候隐隐能瞧见青筋。 她早就见惯这样的皇帝了，每每她主动去给他请安，裴亦辞要不就是忙着批折子不怎么搭理她，要不就是在见臣工， 本都没工夫宣她进去。 虽说她在外人看来，是宠冠六的宜妃，可只有秦如月自己心里清楚，在裴亦辞面前，就算他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可光瞧着他深不可测的样子，她都觉得有些发憷。 可都带着献哥儿来了，她还是笑盈盈地请了安，抬头见裴亦辞依旧锁紧眉头看折子，她咬咬牙，含笑道：“陛下，越王府的献哥儿今儿进了，臣妾便带着他来给您请安。” 裴亦辞闻言，视线这才从手中的折子上移到被娘抱在怀里的献哥儿身上。 献哥儿被越王世子妃教导得很是乖巧，从娘身上下来，磕磕绊绊地行了个礼：“献哥儿给陛下请安。” 裴亦辞眉头稍稍舒展了些，转头吩咐孙禄：“给孩子拿些四喜饺子来。” 他神间微妙的变化被秦如月全看在眼里。 秦如月心里一宽，幸好如她猜测的那般，陛下果真对孩子格外宽厚些。 她等了等，待献哥儿从瓷盘里抓了个四喜饺子 在嘴里，两颊像小松鼠似的嚼着点心，这才拿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看向又低头专心批折子的裴亦辞：“陛下有所不知，今儿嫂嫂带着献哥儿来瑶华的时候，臣妾瞧着孩子可 ，便想给他糖吃。” “可臣妾不知献哥儿虫牙多，不能再吃糖了，还好嫂嫂及时制止了臣妾，这才没犯大错。” 裴亦辞拿朱笔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头也不抬：“你没有孩子，思虑自然不周全。” 秦如月笑容一僵，很快反应过来，顺势轻叹一声：“是了，臣妾想着，若是自己有孩子，必然知道如何照顾孩子……” 她偷偷瞄了裴亦辞一眼，见他依旧忙着批折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不由有些没底了，只得试探着张口接着说道，“是以臣妾想着，若是陛下能常来后，无论是臣妾，还是哪位姐妹有了孩子，后热闹一些，那都是大好事呀！” 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秦如月见裴亦辞搁下笔，慢条斯理地合上手里的折子，才第一回抬眼看她，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窟：“说来也巧，朕今儿刚好也收到越王门客呈上的要朕多入后开枝散叶的折子。” 秦如月两腿一软，惊惶地跪在地上。 她知道，决不能承认那封折子是她授意的，否则一个前朝后串通的罪责是逃不了的。 裴亦辞虽脸上丝毫不见怒意，可秦如月却下意识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心一横，借着袖子遮挡，长长的指甲刺进掌心，疼得她一双眼睛一下就红了，便泪眼朦胧地望向裴亦辞：“陛下英明，大伯门客递什么帖子的确与臣妾无关！臣妾只是今儿看到献哥儿可，才起了心思带他来拜见陛下的。” 裴亦辞角微动，只道：“你慌什么，朕不过是听你提这些，便想起那个折子罢了。” 秦如月不蠢，自然清楚裴亦辞这么说，不是全然信任她，而是大概不打算追究她了。 可她刚要松口气，就听裴亦辞接着说：“对了，既然皇后已立，你这几就把后金印账册都移去凤栖吧。” 秦如月脸一白，抬头去看裴亦辞，就见他正以朱笔蘸墨，脸上不见丝毫波澜。 就像刚刚他说的话，口气如同吩咐小太监去传膳一般平常。 秦如月勉力维持笑意，死死攥紧双手，低眉应了声是，便领着献哥儿退下了。 谁知建章的太监脚程快，秦如月坐着双人肩辇回的时候，裴亦辞的人已经去瑶华把金印账册都取走了。 越王世子妃本就在偏殿等献哥儿回来，见这样的阵势大致也猜到了些。 待秦如月回来的时候，她脸上就不如早上刚来时候那般热络了，只是朝着秦如月客套地行了个礼：“多谢娘娘带着献哥儿去见世面，时候不早了，献哥儿还要午睡呢，妾身便先告退了。” 秦如月一脑门子官司，也懒得和她计较，随便点了两个女去送世子妃。 待遣走了殿内伺候的女，青绵亲自去关严了门窗，才走到秦如月身边半蹲下，低声说道：“娘娘，陛下这是怎么了，说收您的掌之权这便立马收了？” 秦如月眉心皱成个川字，想起裴亦辞刚才的样子，心底不住冷意涔涔：“本怎么知道，往本就算做错了什么，陛下也从未见怪。怎么就过了个年……也不听本分辩，连掌之权都给夺了。” 她本还笑顺嫔脑子蠢，偏去苑触霉头，落得个被足罚俸的下场。 谁知转眼就被收了掌之权，这比掌她的嘴还让她丢面儿！ 青绵想到那些原本放在瑶华的金印账册都被送去凤栖了，也有些急了：“如今金印到了皇后手里，还不知她要如何磋磨您呢！” “坏了！” 秦如月听青绵这么说，腾地一声站起身，死死盯着青绵茫然的脸，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说，该不会……陛下早打算收回本手上的金印账册，故意设了个套给本钻吧？” 青绵怔了一下：“这、这不能吧，陛下费这个劲儿做什么，不过是不想您和王爷过从太密，可能借此想敲打娘娘您罢了。” 秦如月听青绵这么说，想想也是，说不准她就是恰好撞在顺嫔闯苑的档口，陛下这才严厉了些。 她缓了口气，重新坐回贵妃榻上，叮嘱侍立在身侧的青绵：“告诫那些嬷嬷女，最近行事都小心些。待陛下气消了，本再想法子去把金印账册夺回手里。” 秦如月和青绵关起门来商议的时候，建章里的小太监已经把金印账册带去了凤栖。 领头的小太监年岁虽小，看起来却伶俐，给齐半灵行了礼后回禀道：“娘娘，奴才带来了掌金印和载着六开支的账册，往后还要劳烦皇后娘娘了。” 齐半灵正悠哉哉地坐在正殿的红漆描牡丹纹宝座上，手里还捧着碗正冒着热气的赤豆汤，闻言看向那小太监：“辛苦公公跑这趟了，还望替本多谢陛下。” 倚绿了个红包给那小太监，又亲自送了那小太监出门，一回正殿，就瞧见过去两个月经常称病歇着的陈嬷嬷弓着 也和她一道来了。 倚绿嘴角一挑，“哟”了一声：“我道是谁，这不是咱们‘年老多病’的陈嬷嬷吗，怎么，今儿您老人家的病大好啦？” 陈嬷嬷被倚绿一番挤兑，脸上讪讪的：“倚绿姑娘见笑了，老奴这几觉得 利了些，便赶紧来给娘娘请安了……此外，也是想起了要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呢。” 说着，她向齐半灵行了个礼，“娘娘，老奴忽然记起，下个月便要到陛下的万寿节了，也不知娘娘是否备好寿礼了？” 齐半灵正小口小口喝着赤豆汤，闻言拿过帕子揩了揩嘴：“嬷嬷放心，本自然在准备了。” 这万寿节给皇帝的寿礼当然有讲究的，齐半灵入不久，还是打听了往年妃嫔们会送的寿礼，才着手准备的。 陈嬷嬷听齐半灵这么说，笑着道：“娘娘早在准备，老奴也放心了。” 齐半灵微微颔首：“如今六的账册都在本这里，本资历尚浅，还望嬷嬷多多协助了。” 陈嬷嬷忙不迭又行了一礼：“娘娘哪里话，这都是老奴分内事。” 两人各自客套一番，陈嬷嬷说要先去看看账册，便先退下了。 倚绿见陈嬷嬷离开了，才低声问齐半灵：“姑娘，那陈嬷嬷心肝都黑了！见陛下不重视您就装病这么久，转眼见陛下遣人把金印账册送来凤栖，又上赶着巴结，您何必费神应付这种小人？”ｊzｆＣbj.ｃOM |
苑里到底有什么呀？” 齐半灵进
人？ 倚绿脸
一变，接着搅帕子的空挡缓了口气，脸上又有了笑意：“陛下可真厉害，美人香这般难在北方生长的花都能栽下一大片。” 齐半灵点点头：“是啊，
出来：“竟还有这事儿？” 自打重病后，许多过去的事她都莫名没了印象。可她万万没想到，小时候还有这么幼稚的举动。 倚绿笑着嗯了一声，心里却波澜难平。 她还记得，那一幕恰巧被要去齐折晖院子的当时的七皇子裴亦辞瞧见了，他站在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齐半灵闻声惊了一跳，回头见到裴亦辞，连忙抹了抹脸，却不知自己手上本就都是淤泥，一张小脸越发像个小花猫了。 想到这里，倚绿脸
一番，斟酌着说道，“或许，陛下是看皇后为了找小孩闯了进去，这才轻轻放过了。” “那个匣子……指不定是送给小孩子的玩物呢？” 这么一想，似乎所有都能说通了。 那处
孩子？”她心生一计，招手让青绵贴到她耳边，低声吩咐，“去给越王府传个话，明儿就让我那世子妃嫂子带小公子入
，越王世子妃如约带了自家小儿子献哥儿去了瑶华
三岁的献哥儿迈着一双小短腿踉踉跄跄地走到她面前，磕磕绊绊地行了礼，一张小脸蛋苹果似的又红又圆，秦如月真是越看越喜
口水的献哥儿，还是把糖收了回去，又使了个眼
娘一道去吧，若是孩子饿了拉了，也好有个照应。” 秦如月
角染上一层冷意：“这个猪都不如的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顺嫔：都是抄作业，你凭啥骂我蠢！ 宜妃：抄作业是抄了，可是谁会连名字一起抄？ 顺嫔：！！！ 第二十四章 秦如月带着献哥儿到建章
本都没工夫宣她进去。 虽说她在外人看来，是宠冠六
在嘴里，两颊像小松鼠似的嚼着点心，这才拿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看向又低头专心批折子的裴亦辞：“陛下有所不知，今儿嫂嫂带着献哥儿来瑶华
，便想给他糖吃。” “可臣妾不知献哥儿虫牙多，不能再吃糖了，还好嫂嫂及时制止了臣妾，这才没犯大错。” 裴亦辞拿朱笔在折子上批了几个字，头也不抬：“你没有孩子，思虑自然不周全。” 秦如月笑容一僵，很快反应过来，顺势轻叹一声：“是了，臣妾想着，若是自己有孩子，必然知道如何照顾孩子……” 她偷偷瞄了裴亦辞一眼，见他依旧忙着批折子，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心里不由有些没底了，只得试探着张口接着说道，“是以臣妾想着，若是陛下能常来后
也和她一道来了。 倚绿嘴角一挑，“哟”了一声：“我道是谁，这不是咱们‘年老多病’的陈嬷嬷吗，怎么，今儿您老人家的病大好啦？” 陈嬷嬷被倚绿一番挤兑，脸上讪讪的：“倚绿姑娘见笑了，老奴这几
利了些，便赶紧来给娘娘请安了……此外，也是想起了要事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呢。” 说着，她向齐半灵行了个礼，“娘娘，老奴忽然记起，下个月便要到陛下的万寿节了，也不知娘娘是否备好寿礼了？” 齐半灵正小口小口喝着赤豆汤，闻言拿过帕子揩了揩嘴：“嬷嬷放心，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