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十四郎坚持要元绎将那偷袭之人出来。 元绎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他真的是偶尔发疯,不过既然十四郎君如此坚持……” “我们不要这个人。”正在这时,任江城莲步姗姗走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三殿下,这个疯子是你的人,还是由你处置吧,我们不要他。我们南朝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不缺疯子,也不和疯子打道。处置疯子这么令人头疼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元绎就要把人出来了,没想到这时候任江城会突然出现,不由的呆了呆。 这位美丽出众的女郎总是把他的事坏掉,真是既让人,又让人恨啊…… 桓十四郎委屈又不解,“哎,我是想替你出气啊。” 任江城摇头,“出气不出气什么的真是小事一桩,我才顾不上呢。我现在惦记的只有大事。” “什么大事啊?”桓十四郎殷勤请教。 任江城淘气的笑了笑,“当然是林城那座城池啊。十四郎,虽然我身为女郎,不能做官,不过我想建功立业的心和你们也没有什么分别。如果我能为咱们大梁争来一座城池,那你说,我神不神气,威不威风?这才是大事啊。” “原来如此。”桓十四郎恍然大悟。 他俩一唱一和说的很热闹,元绎却是咬紧了牙关。 林城,这位美丽的女郎一口咬定,还是要林城。 他们正说着话,仇大娘带领着几个人,牵着十几匹马过来了,“八娘子,按照您的命令,这些马匹除了青翼之外,已全部请神医治好了。” 元绎的随从看到自己的座骑又生龙活虎般站在自己面前,一个个不能相信似的,目瞪口呆。 方才他们可是随着元绎出来看过,亲眼看到自己的座骑软绵绵躲在地上,本站不起来啊。 这……这是什么诡异之事,难道真的是……天谴? 任江城笑道:“有劳仇大娘了。仇大娘,劳烦您将这些马匹还给北朝使臣。” 仇大娘听命,把马缰绳到了元绎的随从们手中。 这些人手抚心座骑,五味杂陈。 这些马匹都治好了,唯有青翼不肯给治,还在那里躺着呢。青翼至为金贵,如果躺得久了,会不会……可是想治青翼便要拿城池去换,也太贵了……唉,真是令人为难啊。 “这是头,就奉送了。”任江城笑容和悦,“我朝一向热诚好客,虽然诸位没有做客人的自觉,我们还是要尽到地主之谊。不管三殿下最后救不救青翼,这些都不用给钱,算是我做主人的一番心意吧。” 元绎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女郎,不是我不肯答应,林城实在太重要了。那是军事要,你知道的,丢了林城,我回国之后,如何向陛下差。” 任江城似笑非笑看着他,冲他招了招手。 元绎心怦怦跳,“她……她向我招手,她这是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他口中发干,困难的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向任江城缓慢走了过去,“女郎有何吩咐?” 离她近了,鼻尖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幽香。 元绎离任江城越来越近,任平生皱皱眉,站在女儿身边。 任江城讨好的冲他笑了笑。 任平生嘴角微翘。 他真是拿这个宝贝女儿没办法啊。 待元绎走得很近了,任江城才笑咪咪看着他,声音小小的,“元绎,你那位皇帝父亲派你来南朝之前,肯定待过你和谈的上、中、下三策,对不对?如果能谈到上策,你们北朝就便宜占尽了,我们大梁只有吃亏的份儿。如果谈到下策,那你未免可怜了些,割地赔款,丧权辱国。咱们公公平平的,你把中策告诉我就行……” “我告诉你中策,你就肯治青翼么?”元绎动。 “你想的美。”任江城白了他一眼,“我先听听,再作打算。” 她眼波娇利,一双瞳仁剪秋水,元绎不由的心神一。 他小声的和任江城说了几句话。 任江城眼珠转了转,干脆的做了决定,“你跟朝廷如何和谈我不管,我要林城和山城。” “怎么变两座了?”元绎快跳起来了。 “真是好笑,我这个人从不吃亏的,能白白被你的随从偷袭么?”任江城不屑。 元绎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再不做决定,我坐地起价,就不是两座城池的事了。”任江城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恶语威胁。 “你……”元绎气得发昏。 “你这个人怎地如此死心眼儿啊?”任江城稀奇的看着他,“我一位闺中女郎,冲你要两座城池也无非是为了好玩、扬名,我还能左右得了两个国家之间的情势不成?现在和谈了,真给了当然好,之后你们翻脸不认人,背信毁约,我还能上北朝找你要去?况且,就算这两座城池真给了,你要求我朝陛下做为公主的嫁妆再带回北朝,又焉知他一定不允?元绎,你真是死心眼子啊。” “南朝的小娘子都像你这么狡黠么?小狐狸似的?”元绎又羞又怒。 “不是,我就是赌。”任江城把他寒碜够了,又好言好语安他,“子什么的太无趣了,赌个大的,我可以吹嘘个十天半个月的,好消磨光。三殿下,你想的太多了。” 元绎脸了,又了,一会儿狂怒,一会儿沉,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哎,你有二十多个兄弟,对不对?”任江城问他,“你上头有大兄、二兄,下头有那么多的弟弟,你在你皇帝父亲的心目当中,能排到第几?这次和谈就算你谈的特别顺利,最后回国时没了青翼,你有多少个兄弟会趁机诋毁你、完全抹杀你的功劳?你以后在北魏皇室之中如何立足?你仔细想想啊,我这个人很公道,不会让你做赔本生意的。” 元绎脸沉的站了片刻,大踏步回去和他的随从们商议着什么。没过太久便回来了,“好,我同意。”任江城赞赏的一笑,“这才对嘛,不管什么时候,先保住自己才是最要紧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殿下,去吧,去对在场所有人宣布这件喜事,让他们知道,你的青翼确实珍贵,价值连城。” 元绎沉沉看了她一眼,走到中间,环顾众人。 他神悲壮,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引了过去。 任江城笑看着他,等着他发表一通慷慨昂、振动人心的演讲。 最终元绎却只是对手抵冲她行了个礼,简短说道:“女郎,本王愿以林城和山城为诊金,请你为青翼医治。” 虽然他这句话很简短,可是出口之后,还是如一记惊雷响在半空,人人震惊。 同意了,北朝的三皇子竟然真的同意以城池为代价,换得任江城同意医治青翼。 林城和山城,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她便坐地起价,由一座换成两座了…… 淳安郡主和庆元郡主这对堂姐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这会儿她俩看任江城的眼神都有些痴呆。 或许这之后接起来并不顺利,或许北朝会耍赖不给,或许以后会再起风波,可此时此刻她真的做到了,为大梁争到两座城池…… 一战成名啊。 任江城笑成了一朵花。 “阿令,恭喜你。”任平生看着她笑。 “阿父,同喜同喜。”任江城乐不可支。 桓广也向她道喜,“女郎,这件事情我会禀报陛下,陛下定会有嘉奖。” 桓十四郎一脸羡,“哎,你要发财了。” 任江城做出大公无私的模样,豪迈挥手,气势万千,“身为大梁子民,为国家谋福利,是我应该做的!” 她这样子映入众人眼中,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却是要恨死了。 淳安郡主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亲呢的跟桓昭说道:“表姐,任家这位八娘子真是人才,说出来的话很是冠冕堂皇,连我这位皇室郡主都比不上她呢。” 庆元郡主微笑,“我也比不上。” 她凝神看着神采飞扬的任江城,心绪复杂,“是,她确实是位出的女郎,如果她没有站在十三郎身边,或许我是会喜她的吧?” 桓昭一直很喜任江城,今天任江城的所作所为又能帮到桓广,对任江城的好更是大增,笑着替她解释,“阿令并不是冠冕堂皇,她是调皮啊。表妹,你仔细看看她,便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了。”淳安郡主眼中闪过不甘之,“开玩笑啊,嗯,仔细看好像真的是。表姐,我明白了。 ”说到后来,她脸已经明媚起来,笑容纯净可喜。 “变脸就是这么快。”庆元郡主看着这样的堂妹,不由的心中苦笑。 她不大看得上淳安郡主,可她不得不承认,淳安郡主小小年纪,有耐、应变强、善于察颜观,确有其过人之处。 皇帝最疼这个孙女,不是没有原因的。 女郎们在这边很有闲心思的议论、闲谈,中心人物就是任江城。不过,任江城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她说到做到,条件谈妥之后立即请神医出马,去医治青翼。 这位神医出手果真不同凡响,任江城答应过后没过太久,青翼便被医好了。 青翼被牵到元绎面前的时候,他珍的抚着马头,良久无语。 任江城和桓广、十四郎、任平生等人一起送他出去。 “这真是我毕生难忘的一天。”到了明镜山庄大门口,元绎回头看着任江城,目光犹如深潭,一眼看不到底。 “有礼貌的人,总是会顺遂一些的。”任江城彬彬有礼。 元绎深深看了她一眼,飞身上马,带着他的随从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写忘了,没定时间 ,我以为我定了十二点发布的…… 先到这儿吧,晚上继续。 ☆、第92章 092 任江城和任平生、桓广、十四郎一起看着他走远。 桓十四郎长长呼出一口气,“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很不甘心,说不定会有后招呢?” “不是说不定会有后招,是一定会有后招。”任江城笑道。 桓十四郎转过头看她,“一定有后招?会是什么啊?” 任江城摊手,“我哪里知道?接下来再看吧。元绎代表北魏来和谈的,他虽然年轻,北魏皇帝可是老谋深算的。元绎方才答应我的条件之前,回去跟他的随从商量过,我怀疑他的随从之中有北魏皇帝的谋士。” 桓十四郎断言,“他那些随从肯定是没本事的。你想想,如果有谋士跟着,他会做出今天的事么?他今天多丢人,多狈啊。” “你难道不觉得他今天所做的事,其实很难对付么?”任江城笑,“我反正是很头疼的。” 任平生点头,“对,不好对付。主要是难在他的身份上了。” 元绎是北朝皇子,奉命来和谈的。皇帝年迈,胆子也小了,不打仗,知道北朝愿意和谈之后大喜,宁愿做些让步、宁愿和亲,也要这次和谈成功,让他有生之年能够安享太平,不再为边境的战火纷飞而扰了他的雅兴。皇帝是这样的态度,明镜山庄要对付元绎就会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也对。”桓十四郎搔首。 元绎硬闯明镜山庄,确实是无礼在先,可是要如何对付他,这个尺度真还不好拿捏。轻了,不解气,不管用;重了,皇帝说不定会怪罪下来。仔细想想,是有点不好对付啊,她说的没错…… 任江城自信,“我不管元绎有什么样的后招,总之他擅闯明镜山庄,无礼在先,便一定要付出代价。他骑马来的,我还让他骑马走了,这已经是看在他北朝使臣的身份面上,客气之极,没办法再谦让了。许诺我会给两个城池,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林城和山城,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桓十四郎啧啧,“这位北魏三皇子殿下,今天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他正想再多夸奖任江城几句,任江城却是一笑,“说的好像北朝是什么君子之国,真会因为他这句许诺便将两座城池双手奉上似的。” 桓十四郎凤眼中是诧异之,“女郎,你什么意思?”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