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安助理的电话,找你。” 林生刚洗完脸,有些意外地打开门,接过手机,“喂,安助理?” 安谦微笑道:“林先生新年好,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您。” 林生也含笑:“没有的事,你说吧。” 安谦似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等会能买份冒药,给苏子涵送去吗?他昨晚吹了一夜的凉风,身体肯定不舒服。” “你怎么不亲自嘱咐他吃药呢?”林生奇怪,前几天在太卫视见着他们二人的时候,虽说看上去有些尴尬,但至少还能坦然说话。 安谦言又止:“我……”他的声音很是低落,“和他闹了些矛盾,他肯定不会想见我,你送药别告诉他是我和你说的,拜托林先生了。” 林生叹了一声,“好的,我一定会把药送到他手上。” 纪曜礼站在旁边,把二人的对话听了大半,等林生挂了电话以后,发现纪曜礼皱着眉头,一副颇为不的样子。 林生觉得好笑,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啊,现在特别像一个不意女婿的岳父,恨不得亲手上去把人家揍一顿的样子。” 被林生逗了一阵,纪曜礼的脸稍缓,帮林生把东西收拾好,二人出了房间,发现壮壮正端着一碗牛粉,在门口唆得正香。 林生伸手和壮壮打招呼,壮壮朝他挤眉眼,又瞧瞧纪曜礼的神,昨天她到太卫视跑了一趟,都没能找到那婚戒,担心这二人会因此吵架,这才大清早地就赶来了……结果现在看二人紧握的手? 呃,看来她是白担心了一场,这样也好。忽然,她的目光被林生左手上的一抹明亮给引住,瞬间呆住: “这这这这……” 林生开心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找到了。” 壮壮也替他高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壮壮,等你吃完早餐,帮我买一份冒药吧,要那种吃了副作用较小的,最好不要影响拍戏。”林生说。 壮壮还以为林生生病了,连忙询问,后知道是给别人的,这才放了心。 林生和纪曜礼朝片场走,林生砸了砸嘴,“壮壮刚才吃的那碗粉也忒香了吧,我都饿了。” “那我一会儿叫人买了送到剧组。”纪曜礼说。 林生的眼睛发光,“不要辣,我早晨起胃口比较清淡,不吃辣的,加一份牛。” 纪曜礼着他的脑袋,一一答应。 “纪哥哥,你和我一起吃吧。”林生勾着他的小拇指。 纪曜礼说:“把你送到剧组我就得走了,公司有司机来接我,我在路上吃。” 林生虽然不舍,但还是乖巧地“嗯”了一声,二人走到度假村的大厅,林生正忘情地和纪曜礼说着什么,纪曜礼忽然高呼了声:“小心!” 然后猛地把林生扯到怀里,林生懵了下,然后听到身边有滚轮经过的声音,回头,发现是两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扶着装物品的推车经过,没有注意,差点撞到他。 酒店工作人员连忙和林生道歉,“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对不起……” 态度极其诚恳,林生也没伤着,他挽着脸不太好的纪曜礼,对那两位工作人员道了声“无事”。 然后和纪曜礼一起走开了。 林生路过推车时,余光瞥见推车上的物品些半人高的绿植装饰,还有一张红的横幅,横幅是折叠起来的,“慈善”二字在了外面。 林生走远了,还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两人是朝一楼的报告厅走去,他下意识地道: “最近这两天好像有个什么慈善晚会要在度假村举办诶……” 纪曜礼:“我也不清楚。”他全部心神都在林生身上,“你没事吧?” 林生摇了摇头,还在原地蹦了蹦,“那车都没挨着我,多亏了纪哥哥反应快。” “你啊。”纪曜礼点着他的脑门,“要是能别这么马虎,我能少多少心。” 林生嘻嘻一笑,牵着纪曜礼,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片场,他们走路较慢,壮壮都已经吃完早餐,买完冒药等待多时了。 林生道了声谢,拿到药,四处寻找苏子涵的身影,然后在取暖器边,看到了脚上铺着毯的苏子涵,毯上匍匐着一只小狸花猫。 他忙走过去,唤了声:“子涵哥。” 苏子涵正在给煎饼梳,听到了有人叫他,回了头。 林生走路的脚蓦地一停,看着苏子涵那厚重的黑眼圈,了嘴角,“子涵哥你昨晚干什么了?这样憔悴。” 苏子涵别开脑袋,“为了演出瞿得知真相后,备受煎熬的样子,我可是费劲心思,一晚上没睡……阿嚏!!”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天大的嚏,林生心想果然被安助理说中了,苏子涵真的冒了。 于是他把手里的冒药递上去,“特意给你准备的。” 苏子涵望着手里的药,怔了怔,刚想说什么,忽然注意到林生身边的纪曜礼,他迫不及待地偏头看纪曜礼的身后,可惜没能看到他朝思夜想的身影。 失望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除了极个别情况,安谦素来都是跟着纪曜礼行动的,今天没出现……苏子涵微抿嘴,还真的是说不见他就不见他了。 林生说:“拍戏重要,身体也重要啊,子涵哥以后可不要在熬夜了。” 苏子涵苦涩一笑,没有接话,也要我睡得着啊,这一和安谦断了联系,老病又犯了,又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林生又和他聊了两句,忽然意识到纪曜礼从刚才就没有说话了,一直脸不豫地望着苏子涵。刚才电话里,安谦说苏子涵不想见他的话,纪曜礼都听到了,现下对苏子涵是肚子的不。 林生忙笑着把纪曜礼往的片场外面带,“纪哥哥,你不是要回市里了吗?快去吧。” 纪曜礼颔首,“有什么事和我打电话。”然后他顿了一下,“没事也可以和我打电话。” 林生笑着:“知道啦,天气预报说是今晚好像有雨夹雪,纪哥哥,你要是工作晚了,就不要开长途来找我了,免得我担心。“ “好。” 亲自把纪曜礼送上车后,林生再回到苏子涵那儿,壮壮已经给他买来了牛粉,汤还是滚烫的,他吃得香的,额头都出汗了,苏子涵本不为所动,一脸没有食的样子。 纪曜礼走了,安谦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苏子涵实在忍不住,问了林生: “安谦今天怎么没来?” 林生心想这俩人真有意思,明明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还非要他当传声筒,他咽下嘴里最后一粉,刚准备说话。 苏子涵摆了摆手,“别了,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哦。”林生喝了口汤,走开去把纸碗仍垃圾桶里,路上被罗茗截住,罗导又开始疯狂地和他讲今天的这场戏。 苏子涵接过自己助理递过来的温水,拿起林生送来的药,刚打开药盒,他蓦地一愣,林生怎么知道我病了?他分明是刚来才见到我的啊。 想到这里,苏子涵勾了勾,神一震,药都恨不得多吃一颗。 …… 龙景山片场拍摄的,是《100天》正片里,最后的几场戏了。 林生和苏子涵换好新夏和瞿的装扮,走到公路边。路上停着辆银白的破旧面包车,面包车被吊车拉着,到时候全屏吊车行驶,假装瞿在开车,这场主要是车内人物的对手戏和内心戏。 摄影师灯光师就位,拍摄开始— 瞿在得知新夏就是新漪的亲哥哥后,再三挣扎,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新夏,但在那之前,他辞了工作,用仅有的积蓄,亲手制定了现在的这场旅行,为的,就是能让新夏今后回忆起他的时候,不要是伤痛,还能夹杂着一点美好的记忆。 而今天恰好也是有意义的,正是他们约定好了的第一百天。 这个面包车是瞿找隔壁搬货的邻居叔叔借的,这面包车已使用很多年,内部大大小小的病,不仅空调坏了暖气打不开,而且还老是熄火。 眼下,又熄火了,瞿脸歉意地看向新夏: “对不起,我没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 新夏看着他,“什么叫好的生活?” 瞿无声地想了一会儿。 “有钱才是好的生活吗?”新夏反问他。 瞿依旧没有说话。 新夏笑着摇头,“我觉得不是,和你在一起才是好的生活。” 瞿怔了怔。 新夏摇下窗户,山间的凉风,疯狂地席卷了进来,吹了新夏的头发,他也一点都不在意,他拿起前的相机,咔嚓一声,拍下外面的风景,镜头移到瞿的面前,又是咔嚓一声: “阿,我以前很偏执,无论是在情,还是在学业事业上,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凡事都在追求极致失了本心,最后失了人,学业也走到了死胡同。这段时间,家里出了变故,又和你相遇,我经历了很多,什么轰轰烈烈的情,什么名利双收的事业,都不如健健康康的你我,平淡生活在一起。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和你一起窝在小房子里吃粥配腌菜,我都能吃出鲍鱼刺身的足。” 新夏说这话时,脸红扑扑的,望着瞿微笑。 瞿的心神俱震,没有回应,而是扭动钥匙,扭了好一会儿才发动面包车,“轰”地一声往山上开去。 拍摄持续了一整天。 龙泉山和山上猴子同样齐名的,是龙泉温泉,也是瞿此行带着新夏去的目的地。 夜逐渐黑了下来,新夏和瞿并肩靠在温泉池的石头上,下身泡在水里,面上烟雾缭绕,十分惬意。 新夏的口都给热红了,他手里玩着水花,瞧了眼瞿,“阿,你今天的脸不太好,是没有休息好吗?要不我们早点回宾馆,你好好休息。” 瞿在水下的手握紧拳头,镜头给了一个特写,他无助地闭了会儿眼睛,这一整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祈求时间变得慢一些,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望着水面,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通通告诉了新夏…… 一开始,新夏还会笑着打他,“阿,你开什么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到后来,新夏的面越来越惨白,同时口剧烈的起伏,他大力地把瞿摁到石头上,“是你!竟然是你!那个见死不救的主播,竟然是你!” 该说的,不该说的,瞿已经全部告诉新夏,他无力辩解,任由新夏对自己怒吼。 新夏喊得声嘶力竭,身边的游客察觉到二人的异常,纷纷从水里起来,跑开了。 声嘶力竭地呐喊,厮打,对新夏来说尤绝不够,他把瞿摁到水下,眼眶都红了: “你来试试新漪当初在水下的滋味,你来试试!” 瞿丝毫不挣扎,全身都被摁进水里,新夏痛哭咒骂,最后把他从水里拉上来,“瞿,我们分手吧。” 瞿也红了眼眶,这是他早就猜好的结局。 新夏起身,离开水面,大步跑走了。 瞿目光呆滞,出了好一会儿的神,100天,他答应了新夏苟延残的一百天,终于到了。 他的身体慢慢滑下,后背在石头的尖角上了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犹不觉痛,直到整个人都躺到池底,看着后背溢出的血在水里开出大朵大朵黑红的花儿。 肺部的氧气逐渐达到极限,他面痛苦,却神情解,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忽地一个人跳到了水里,从他的腋下把他夹起,他疯狂挣扎,来人打了他一大嘴巴,“瞿,你清醒一点!” 这声音,瞿懵了,任凭去而复返的新夏把他拉到池外,他大口呼着,新夏坐在他的身上,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最后汇成一句哀求: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