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珞瑾看着哭成泪人的柳莺儿和一群一脸懵的下人,她自己也傻眼,她就出去半天时间,发生了什么? 钱珞瑾把那些无辜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下人们遣散,只留下了柳莺儿一人,虽不知其中缘由,慕从锦的意思是柳莺儿已经没有用处了吧?怎么处理柳莺儿,钱珞瑾还没想过,杀了她?在法治社会长大的钱珞瑾做不到,柳莺儿也罪不至死,她是威国公府派来的,留着她说不定还有用,但是不能再养在府里了。 “含翠,我们家在徐陵是不是还有地?”钱珞瑾问道。 含翠福了福身子:“回夫人,徐陵郊外有百亩良田,产稻谷,非常丰饶。” 钱珞瑾俯下身子打量着柳莺儿漂亮的脸蛋:“我记得三清观中第一次与你相遇时,你说你只想当个明媒正娶的室,誓死不为妾?” 柳莺儿怯生生地看着钱珞瑾,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她编的谎话千百句,自己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你我主仆一场,虽然你用心服侍的不是我,我也圆你的心愿。胡妈妈,你亲自带人悄悄地送她去徐陵,找个没有家室的庄稼汉把她嫁了,嫁妆从我们府里二等丫鬟的例,多挑几个人带去庄子里,看住她,绝不能让她跑了。” 庄稼汉……柳莺儿脑袋里马上浮现出身臭汗的野汉子形象, 柳莺儿想说些什么,钱珞瑾已经带着丫鬟走了,只留下胡妈妈,健壮妇人揪着柳莺儿的头发就把她脸仰起来,敢爬她家姑爷的,胡妈妈早恨不得生活剥了柳莺儿,狠狠啐了柳莺儿一口:“夫人慈悲,留你命,你放心,这么急着想嫁,我定给你找个好·夫·婿。” 徐陵是钱家以前购置的祖产,把柳莺儿藏进那里,威国公府也发现不了。 处理完了柳莺儿,钱珞瑾想找慕从锦问个明白,下人报慕从锦已经出门了。 “又出去?”钱珞瑾狐疑地往自己屋走,总觉得慕从锦有事情瞒着她。 钱珞瑾等了慕从锦一天也没等到他会来,直到晚上已经睡得糊糊,梦到有只小狗在她脸上舔着,直到她被得呼都不畅快了,猛然睁开眼睛,发现是慕从锦趴在她身上。 “慕……” 慕从锦一下子吻住钱珞瑾,不让她发出声音,手臂伸出去,勾到高脚桌上的剪子,剪断了莹莹的烛火。屋里陷入一片漆黑,钱珞瑾觉自己被绑架了,身体被慕从锦着动弹不得,要不是刚才亲吻她的分明是慕从锦柔软的嘴,她还以为这人是匪徒。 “外间丫鬟都被我遣走,就剩我们两个。”慕从锦说着在钱珞瑾身上摸索。 “我困……” “你睡着,我自己行。” 慕从锦说的不叫人话,他动作幅度那么大,钱珞瑾怎么还能睡得着。 他的动作失了以往的温柔,焦躁得,甚至让钱珞瑾有种被体罚的疼痛,吃疼地想从慕从锦怀里挣,慕从锦有力的双手像手铐一样把钱珞瑾锢得牢牢的,一手揽着钱珞瑾的肢,紧紧相扣。 “慕从锦!我要生气了!” 慕从锦停下动作,像被训斥了的拉布拉多,脑袋温顺地贴着钱珞瑾的脸颊,乖巧地蹭了蹭:“对不起,求你,今天依我一次好么?” 钱珞瑾的心都被慕从锦蹭得软软的,以前慕从锦也有猴急的时候,可从没有过这副渴求的样子,像被人下了/药的样子。钱珞瑾觉得自己一定有病,被慕从锦狂躁地索取,她反而生出一股怜之情,那是一种被强烈需要的觉,仿佛他的生命就只剩下了她。 “我在,不会走,你不要急。”钱珞瑾安着慕从锦,在他暴的动作下,仍温顺地回应着他。 太过烈的动作,两人身上都生出粘腻的汗水,慕从锦仍是不让钱珞瑾离开自己一点,紧紧相贴的肌肤,蛇一般彼此绕。 慕从锦越来越用力,想将心中所有慕都用肢体表达给钱珞瑾。脑海中,所有他能想到的美好,都有她的一份。 这一夜,他要了她不知多少次,辗转柔情,反复碾磨,细碎胶着,点点滴滴都倾注着他蚀骨的热情,直到最后仍眷眷不舍,那一处,淡淡香气的温柔乡。 这次着实折腾得太狠了些,钱珞瑾连话都不愿多说,疲惫地睡去,想着要问慕从锦的话也早已忘了。 慕从锦向丫鬟要了热水,洗出一条热巾,细致地帮钱珞瑾擦拭身体,又找了新的亵衣亵帮钱珞瑾穿上,把钱珞瑾重新收拾得干净整洁,慕从锦自己都笑了,总觉得像在照顾瘫痪病人。 慕从锦自己并不睡,他就坐在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钱珞瑾的睡脸,想要将她恬静的睡相都印刻在自己脑海中。直到四更天,慕从锦要准备上朝,才从箱柜里拿出个小小的锦盒,将里面的黑药丸混着一小杯水融化开,慕从锦自己喝了药水喂着钱珞瑾灌下去。 安神汤,睡个好觉。 许久许久,钱珞瑾糊糊似要想起来的觉,眼皮沉甸甸的,还没睁开眼睛,钱珞瑾动了动身子,浑身酸疼,恍然想起昨晚慕从锦没有节制的动作,一定要找他算账,都说了还在长身体。 好不容易钱珞瑾才把挂着秤砣似的的眼睛睁开,眼前不是她房里的摆设,身下还晃晃悠悠的,脑子里骤然清醒,她怎么在马车里! 钱珞瑾第一反应是自己真的被绑架了,但手脚都没有被绑着,掀开马车的帘子,钱珞瑾探出半个身子叫喊:“停车!停车!” 马车继续前行,没有停下,秀喜、含翠都没有在马车外跟着,不过马车外的下人钱珞瑾也认得,是六皇子府里的下人,这才稍微放了心。 “夫人,镇国公府马上就到。”马夫在前面喊道。 “谁要去镇国公府了?” “您怎么睡一觉就忘了?定是睡糊了,夫人,您在休息下。” 是吗?钱珞瑾靠着马车里柔软的垫子,仍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平白无故的,她要回镇国公府干嘛?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到了镇国公府的后门,谢夫人已经带着下人等在那里,一大堆丫鬟婆子围住钱珞瑾往府里走,生怕她跑了似的。 钱珞瑾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谢夫人是对她有教养之恩的舅母,她一直不让谢夫人按君臣之礼在门口她,而且她回镇国公府一向走正门。 谢梦曦也跟在旁边,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饿了吧?给你备了白粥,还有你最喜的小菜。”谢夫人和蔼地说。 钱珞瑾狐疑地看了看两边:“秀喜、含翠呢?” “姑的马车快些,两位姑娘的马车还在后面呢。”谢夫人的丫鬟宝萍回道。 秀喜和含翠一向寸步不离跟着钱珞瑾,怎么还自己坐一辆马车落在后头?种种诡异,钱珞瑾觉得自己是在做噩梦,狠狠掐了自己手臂,疼的差点叫出来。 不是梦。 早晨也吃得不舒服极了,钱珞瑾自己坐在小圆桌旁喝粥,整整半屋子下人围着她,这让人怎么喝得下去!动物园里的动物还限制游览人数呢。 这气氛很像看着一个神病人,生怕她跑出去砍人。 谢夫人陪着钱珞瑾吃饭,巧萍进屋在谢夫人耳边小声言语着,谢夫人点点头,柔声对钱珞瑾说:“你还住你原来的屋子,摆设都和你出嫁前一模一样,过段时间你大舅亲自送你回卫陵。” 住镇国公府?回卫陵? 钱珞瑾手里的汤勺哐当掉在地上摔成三段:“我不住皇子府又住哪里?回什么卫陵!” “姑……哦不,现在又要叫您表小姐……您别着急,千万别着急。” 巧萍的话还不如不说,让钱珞瑾更焦急。在钱珞瑾把桌子都掀了前,谢夫人只好让宝平将官文拿出来,那官文的样式钱珞瑾从来没见过,但抬头写着的字钱珞瑾认得。 休书。 ☆、第71章 城 钱珞瑾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是慕从锦的笔迹,慕从锦竟然休了她! 不可能!她那么信任慕从锦!这具身体、这颗心,她都付在了慕从锦的身上,说好的白头偕老,说好的呢! “给我备车!我要去问慕从锦!” 钱珞瑾吩咐下去,却没有人遵从,屋子里都是镇国公府的下人,他们都看着谢夫人,等谢夫人示下。 = 谢夫人心中不忍,还是说:“表小姐累了,扶她回屋休息吧。” 所谓搀扶明明就是被几个健壮的妇人硬生生抬了去,钱珞瑾还住在自己出嫁的屋子,门口都有婆子把守,不许她出屋门半步。钱珞瑾心里明白,她被软了。 过了两个时辰,等到钱珞瑾心情平复了些,谢夫人才过来,告诉钱珞瑾来龙去脉。 窦二爷参奏慕从锦与江州司马往来书信,皇上龙颜大怒,谢大爷从朝里听来的最新消息是皇上判了慕从锦发配边疆。 “想来六殿下与你一封休书就是不想连累你,你也不要辜负六殿下好意,等风头过了,就回卫陵老家。” 发配边疆…… 钱珞瑾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呆的。 谢夫人看着钱珞瑾可怜,也抹着眼泪,还想着外甥女一飞冲天是个好命的,没想到甘尽苦来,也是个苦命的,没被六皇子牵连去发配已是万幸。 大概怕钱珞瑾情绪不稳定做傻事,钱珞瑾原本贴身的丫鬟都被隔离在别的地方,外面都是谢夫人手下的下人供她使唤,但是没人和钱珞瑾多说话,钱珞瑾也不想和她们说话。 想想昨晚慕从锦半夜回来的举动就像早已知道要和她分开似的,心里想着,钱珞瑾又想到昨天白天的时候,慕从锦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书房丢了东西,难不成就是柳莺儿偷走的就是那封信? “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慕从锦!” 钱珞瑾梆梆从里面砸门,门外守着的妇人并不理她。 钱珞瑾背靠着木门,坐在冰凉的地上,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去找慕从锦。只剩她一个人,就是平平安安地回了卫陵又有什么意思? 钱珞瑾吵着要陪慕从锦发配,府里人都慨表小姐贤惠贞烈,但没人会真的放她出去。 谢梦曦一直在钱珞瑾小院附近打转,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谢梦曦的思维方式是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她当然也不想表姐被发配,但君子不强人所难,表姐明明就是不想跟表姐夫分开,为什么要强行把她关起来? 想着钱珞瑾平时对她的好,谢梦曦觉得她报恩的时候到了,君子知恩图报,现在正是她能帮上钱珞瑾的时候。 冬菓也鬼鬼祟祟地溜进来,走到谢梦曦身边,小声说:“小姐,马准备好了。” 谢梦曦点点头:“衣服呢?” “带着呢。” 谢梦曦深一口气,领着冬菓进了钱珞瑾的屋子。 一整天茶饭不思,钱珞瑾嘴上都是干涸的纹路,她仿佛失了魂,见到谢梦曦也没有一句话。 谢梦曦倒了一杯茶,递到钱珞瑾嘴边,被钱珞瑾推开。 “表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为何你情愿和六殿下一起发配?是因为出嫁从夫的贞洁?” 出嫁从夫?那是什么鬼,钱珞瑾看了谢梦曦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我喜他。” 钱珞瑾的回答太不要脸,谢梦曦都不知该怎么接,顿了顿,给了冬菓一个主仆才懂的眼神。 冬菓把包里准备的衣服都拿出来。 “这是什么?” “和冬菓一样的衣服,表姐你换上这个,一会儿随我一起出去,我在后门备了马,我打听到押送六殿下的队伍是往北淮的方向走,你出了城自然有你接应你。” “三妹妹!”钱珞瑾动地抓住谢梦曦的手。 “表姐对我有涌泉之恩,我不过回报二三罢了,快些吧,现在还能追上六殿下。” 有了谢梦曦的掩护,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但钱珞瑾万万没想到在城外接应她的人竟是一群民。谢梦曦拜托民们帮她盯着押送慕从锦的动向,谢梦曦对民有莫大的恩情,那些民没有不尽心尽力的。 押送慕从锦的羽林卫都要疯了,自从出了都中城,走到哪里都有民跟着,他们拿着破碗,梆梆敲着,求羽林卫给口饭吃。有找羽林卫要饭吃的么?打走一个又来一个,驱之不尽,就跟赖皮狗似的一直粘着。 从都中城放出来,一路上,每隔一个岔路就有民等候着,帮钱珞瑾指路,他们就跟路牌似的,指引着钱珞瑾去追慕从锦。 帮着钱珞瑾逃出去,冬菓吓得一晚上都不敢睡觉:“小姐,明天夫人知道了,肯定发好大脾气。” 谢梦曦转头看着冬菓:“要不然,我们也走吧。” “啊?” 谢梦曦可没跟冬菓开玩笑,这是她经过深思虑的选择,慕远衡离开都中后她想了很多,又听民们说别的地方还有很多民,还有很多百姓吃不饭,苟延残地活着。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