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私,我作为你的追求者,当然要努力在你面前刷好。”说着,他还特别投入地对她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如何,我劝你最好早点心动。” 江凛被贺从泽给逗笑,抬首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拍了拍他,“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去休息吧。” 她刚才已经跟同事和院方说明了情况,特批出来一周的假期,让她能安安心心地在中心医院照顾母亲。 “你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贺从泽不是很放心,准备进卧室前还不忘回首,“我工作也不算很忙……” 江凛受不了他这么婆妈,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行了,我没那么脆弱,先忙你自己的事吧。”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只是突然觉得,你之前说的话听在理。” 贺从泽没反应过来,挑眉问她:“我说的什么话?” 江凛没答,抱臂神浅淡地与他对视着。 贺从泽愣了几秒后,突然会意—— 他曾经说过,“跟亲近的人示弱,并不是件丢脸的事”。 贺从泽眼底有光溢起,他不弯,却未多说什么,只对江凛道:“晚安。” 江凛颔首,“晚安。” 有些话不必多说,将其珍重地放在心里,对方就能听见。 卧室门被关上后,江凛简单活动了几下脖颈,她正打算洗把脸去客房睡下,然而刚抬脚,腿却被什么给扒了一下。 她低头去看,刚好对上了闹总那双水光潋滟自带闪星特效的大眼睛,视线往下移,它粉柔软的小垫,正无赖似的搭在她腿上。 形似挽留。 “不行。”江凛不容拒绝,挪开它的爪子,“自己回卧睡。” 闹总眨眨眼,爪子凌空一撇——这回两只都搭她腿上了。 它一抬脑袋,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这么映入江凛眼底。 江凛:“……” 最终,江凛向布偶猫与生俱来的美颜暴击投降,她双手抱起闹总,走向了客房。 - 次清晨,中心医院。 江如茜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下来,江凛已经可以进icu去探望母亲。 护士刚刚为江如茜换好输器,见了江凛,她略一颔首,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凛将视线移至病上的人,她抿了抿,放轻脚步走上前去,像是怕惊扰了母亲。 icu病房里很不舒服,空气中氤氲的消毒水味无比刺鼻,房间干净得一尘不染,入目则是刺目的苍白。 病房里明明开着空调,江凛摸了摸母亲的手,却还是冰凉的。 四下静谧,江凛只听得见氧气罐中气泡沽出的声响,头仪器嘀嘀作响,声音平缓而冷,听的人发麻。 江如茜早些年因为心病,有过好长时间寝食难安,导致她身子较常人更加孱弱,本就经受不得任何风吹雨打的身子,此时却遭受如此重创。 江凛坐在边,慢慢将脑袋垂下,脸颊轻贴在母亲手背,像是儿时那样。 她开口轻声,试探似的:“妈……你能听到吗?” 然而除了江如茜平稳微弱的呼声,江凛接收不到任何其他的回应。 她阖眼,嗓音沙哑如刀割:“妈,阿悦来看你了,你怎么还在睡?” 那本是她最厌恶的姓名,被冠以隐晦的姓,可单字是江如茜取的,她便无论如何都唾弃不能。 她的母亲,这一生已经遭过太多的罪,尝尽了人心的苦,却还是将她好好培养成人。可她还来不及让母亲过上多久的安稳子,却频生变故。 终究是她无能。 “我应该当时就给你打电话的。”江凛喃喃低语,“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起来训我好不好。” 可病上的人毫无生息,面苍白,纸片似的脆弱虚无,仿佛经不起任何外界的惊扰。 江凛最怕她再也回应不了自己。 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同龄人都有父母陪伴,唯独她自己是个异类,所以时间久了便养出了个自负的格。 因为不肯受欺负,她常跟别的孩子打架,一身伤回去后也不吭声,实在是个麻烦鬼。每当这时,江如茜都会叹气,将她抱过来搂在怀里,耐心地跟她讲道理。 恍惚间,竟然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我一直让你很头疼吧,格自负,上学时也不好好学习,人际关系还一团糟,又经常吵你。”江凛轻声道,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江如茜听的。 “所以……你现在,连理会我都不愿意了吗。” 江凛说到这里时,已经开不了口。 她低下头,一直以来强忍的情绪终于塌陷,击得她溃不成军。 江凛悄无声息地埋首,崩溃地落下泪来。 - “……小贺总。” icu病房外,助理小声提醒了一句身旁的贺从泽。 他刚刚抵达医院,不知道自家副总已经在病房门口站着看了多久,但他隐约能猜到,贺从泽大抵是不想让江凛发现,暗里跟过来的。 其实他已经等了许久,贺从泽始终注视着病房内的江凛,不发一语,神平淡。 直到方才江凛缓缓趴下身子,将自己缩起来时,他才看到贺从泽眼底有什么情绪溢出,有疼惜,也有自责。 他不忍再看,便唤了一声。 贺从泽阖眼,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这才侧目看向助理,因为长时间未开口,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有消息了?” “查出来了点儿东西。”助理点点头,低声道:“我们追踪到那个s市的电话号码后,司机就供出来了,证实这场车祸的确是受人指使的。” 贺从泽闻言蹙眉,心底烦躁不堪,刚想烟,却想起这是医院,只得作罢:“那个人呢?” “已经抓过来了,现在在局子里。” “底细都查清楚了没?” “是个女人,叫刘彤,今年二十五岁,s市本地人,倒没什么家庭背景。”助理陈述着目前已知的信息,“而且还有个比较重要的点……这个刘彤,也是毕业于s大,和江小姐是校友,并且同级。” 两个人是同学? 贺从泽眼底泛冷,“案子审到什么程度了。” “刘彤已经承认是自己打电话,指示司机故意在机场口等待江凛的母亲,引发车祸。”助理道,“她说是因为私人恩怨,因为大学的时候就看江凛很不顺眼,所以一直都想报复。” 贺从泽闻言嗤笑:“就这么简单?” “呃……”? 助理犹豫半晌,补充道:“因为理由正当成立,所以警方那边,已经准备结案了。” 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贺从泽的面子上,警方本不会在这场车祸中投入这么大的力,最后查出这个结果都觉得松了口气,肯定是要迅速结案差了。 助理本以为贺从泽会发怒,谁知自家副总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反而释怀地笑了声,道:“那就让他们结案吧,正合我意。” 助理瞠目结舌,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紧接着,事实便证明他果然只是多想了,贺从泽如此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只见贺从泽最后看了一眼病房内的人儿,他收回目光时,眸中仅存的那点儿柔和也被碾碎,余下的只有暗涌动的危险。 他神情淡漠冷厉,嗓音低沉:“局子里的事情处理利索后,给我把那两个人带出来。” 助理被自家副总这活阎王的模样吓了一跳,竟然有些结巴,“带、带出来?” “让张昊那帮人负责。”贺从泽道,弯了弯角,笑容温和:“他们不是最会折腾?我免费送两个活靶子过去。” 助理不住打了个寒颤,不再多言,点头应了下来,心里默默为警局中的两个人点了支蜡烛。 动了最不该动的人,怕是要完蛋啊…… - 第三天的时候,江如茜醒了。 江如茜的苏醒完全是出人意料的,就连医生都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能清醒过来。 这,听闻消息的岳姨已经从s市赶了过来,江凛照常在医院待着。贺从泽买了些新鲜水果送来,顺便捎了点儿花,放在窗边清一清病房中浓重的消毒水味。 然而就在江凛起身,打算去倒杯水的时候,边的岳姨一声惊呼:“太太!” 江凛眸光闪烁,她当即回首去看,便望见江如茜的双眼缓缓睁开,似乎是不太适应光线,又轻轻阖上。 江凛愣住,有些难以置信,生怕眼前所见只是幻觉,然而贺从泽道了声“伯母醒了”,她才恍然发现,不是幻觉。 江如茜缓了缓,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逐渐适应了外界。 她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茫然地睁眼阖眼,重复了数次后,她终于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江如茜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边的江凛,她下意识便唤:“阿悦?” 贺从泽闻声身子微僵,眼底刹那间闪现过震惊,随即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 江凛只沉浸在母亲苏醒的喜悦当中,哪里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她险些落泪,小心翼翼地俯身抱住母亲,嗓音低哑:“你这场梦怎么做了这么久?”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岳姨的眼眶有些润,她背过身子抹了抹眼睛,长叹了口气。 贺从泽及时送上一杯温水,江凛接过来,喂江如茜浅饮了几小口,润润干涩的嗓子。 “我怎么在医院?”江如茜觉得头痛,记忆不知怎的有些混,她轻轻拧眉,“我出车祸了吗?” “你刚从机场出来没多久,在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江凛舒了口气,扶着母亲靠坐在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如茜摇首,示意自己没有问题,抱歉地笑了笑:“头有点疼,还有就是没什么力气……不好意思啊,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成惊吓了。” 说到这里,江凛才蹙眉想起,“对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边找我了?” “傻丫头,我就知道你又忘了。”江如茜闻言,不失笑,垂眼叹息道:“你自己的生快到了,你都想不起来。” 江凛动作一顿,这才想起似乎几天后,就是自己的二十五岁生。 母亲就是因为这件事,特意过来找她的? “……妈。”江凛喉间有些发涩,“生过不过不还无所谓?” “你不看重,不代表妈不看重。”江如茜说着,却又想起自己现在只能躺在病上,苦笑道:“唉,就是妈现在这副模样,也不好陪你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