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居转回头来盯着他,却只看见了那张永远和善的菊花脸,“那小崽子的翅膀票还是我拿的,”他笑眯眯地看着燕居,是皱纹的眼睛却像能看见他的内心,“这样吧,你回去想想,要能写出喜那小崽子的一百个理由,我就把她的翅膀票是去哪里的告诉你。” 燕居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了他和颜慎之前揍他时如出一辙的神情,“知道她去了哪里的只有两个人,会告诉你的却只有我一个哦~” 得意又气人的尾音还在上扬。 脸皱纹的老人笑呵呵地将人送走,摸着本没有的胡子慨,“看脸还是没话说的呀。” “没话说到外公连亲孙女都要卖了?”颜慎站在他身后,毫无表情的脸看着老人,硬是看得他都挤出了几丝干笑,“我就说你怎么会死皮赖脸地要送好好上飞机。” “说谁死皮赖脸!你这个小兔崽子!” “外公不用不好意思到拐着弯骂自己是兔崽子。” “谁兔崽子了!哼,我要去找小崽子,我就不相信长得好看的人还真的没缘分了,说好了要生个和我一样帅的小崽子的啊!” “谁说好要生个和你一样的小崽子的我就先不问了,可我一点都不想要个兔脸的外甥。” “你……” ☆、第107章 燕居番外(上) 什么样的女人最让人嫉妒? 自己长得好,老公嫁得好,儿子生得好。 三点里但凡有了一点都能让人嫉妒不已,何况有人将三样占了光。 华巷的女人们在渐渐落下的夕里抓紧晚饭前的闲暇时光聊着天,话题自然也就没从那个打个嚏都能吹出香风的燕家媳妇身上挪开。 “我听我家在县城里的侄子说,燕家男人那可是在大城市里做着大生意的,一天赚的钱就和我们一年的进项差不多,难怪每次给家里媳妇寄钱都是一大把一大把地寄,厚厚的一沓跟不是钱似的。”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接话的语调变得怪气,“你不看看那张脸,啊呦,我打眼看见时,还以为是看见了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呢。” “可不就把我们这整条巷子里的男人的眼珠都抓牢了,她走过去时就没有一个是错眼的……” 说话的人突然顿了下,朝着站在几步外的人打了个招呼,神中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尴尬,“哟,燕家媳妇,你接孩子回来了?” 边说着话边干着活的女人们都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就连那些喊着累大老爷样躺在椅子上的男人们都立即闻声坐起来,装着不在意的模样往巷口看去。 站在巷口的女人身上穿了件雪白的衬衫,显得是是,分明起伏的弧度像是联绵的青山,让人总忍不住想更靠近些看看,下面搭着的黄长裙挑人至极,腿不够长,皮肤不够白的真是穿也不敢穿。 女人们盯着那条裙子咬牙,不甘心就这样简单地被分隔开来。 五官丽的女人突然笑了下,目光扫过那些从门窗中探出头来的男人,和站在原地已然显出落败的颓势了的女人,伸手将站在身边的孩子往前推了一把。 “燕居,不要忘记和伯娘们打招呼。” 一声“伯娘”真是叫得那些不愿承认老去,却已早不复当年的容了的女人们咬牙切齿,可在看见那个红齿白,雪玉可的小男娃时,到底还是着后槽牙答应了声。 “燕小子这是刚从学前班回来吧?” 笑得单纯无害的孩子用力地点了下头,清脆中还有些稚的语调让人自然就心生好。 “也就今天从学前班回来,之前老师和我说他学得太快,跟同龄的小朋友在一起太浪费了,下星期就让他去小学上课去。” 笑得美的女人走到男孩身侧,微微叹了口气,“哎,让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去上小学,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可他连常用字都学得差不多了,和别的孩子接着玩也没什么用。” 她抬头看了眼刚才嗓门开得最大的女人,“罗婶,你家壮壮不是去年八岁时上的小学吗?有空让他来和我家燕居说说小学都学些什么,免得太简单了,老师又催着让他跳级。” “还有,燕居,既然要上小学了,爸爸给你寄回来的那架玩具飞机你就送给壮壮吧,他上次不是就很想玩吗,正好你也玩够了。” 不过刚超过女人膝盖的男孩皱了下眉头,鲜红的小嘴微微嘟起,正要说一句什么就在女人看来的凌厉视线中止住了话,垂着头扑扇了几下长长的眼睫。 那架玩具飞机他还没有玩够,而且那明明是别的叔叔给的。 妈妈总是说谎。 . 彻底将那群只会在背后说她坏话的女人们说得吱不出一个字,又享受够了周围不断聚拢过来的视线,雪施施然牵着儿子的手回了家。 “燕居快点做作业去,给你买的那本口算你都做了十天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做完?”她一边说着数落的话,一边却在镜子前挑选着合适的衣服,换了一套后再次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门边。 “妈妈你又要出去?” 燕居赤着脚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白白胖胖的脚丫踩在地板上就像两个致的白馒头,粉的指甲很是人。 漂亮的小脸蛋上皱起了眉,“你明明说好了今天在家里陪我的。” 穿好了鞋子的雪转身就打开了门,声音响在楼道里,“妈妈还要出去跟阿姨逛街,晚饭楼下的餐馆会送上来,你自己吃了看会电视就睡觉。” 门“吧嗒”一声就被关上。 被扔在原地的小男孩眨了眨眼,挤掉眼睛里漫上来的眼泪,只是语调里还是的失落,“每次都骗我,明明是和叔叔出去玩。” 他越说越生气,几步走过去打开鞋柜,将里面放着的一整排高跟鞋都拿出来摆到了窗边,又搬着凳子够上窗台,将鞋子一双双地扔到了屋后的臭水沟里。 “妈妈谎话,这下看你怎么出去玩!” 只是他扔的时候扔得,扔完了却是惴惴不安,写着作业和吃着晚饭是都在想,甚至连躺在上了也还在想,妈妈好像很喜那些鞋子的,他就这样扔掉是不是不好?妈妈会生气的吧? 小小的人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终于开始思索该如何去把鞋子捡回来。 下楼拿钳子把鞋捡出来,再拿到楼下张阿姨那里冲一冲,回来再拿干净的布擦好,放回到鞋柜里,妈妈一定一点都看不出来。 他掰着小小的手指一步步地算好了步骤,在安静的夜里肯定地对着自己“恩”了声,翻身挪下就准备去动作。 只是他才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客厅外的大门就随之被打开,高跟鞋一脚踏了进来,带着楼道里漏进来的月光。 是妈妈回来了! 燕居正要将开着细的门关好,却又担心妈妈会打开鞋柜发现他干的坏事,犹豫之间正不知道还如何动作,开着的大门外又挤进来一个人,伸手拦住了弯鞋的雪的。 “回去就一夜见不到你了,宝贝我可舍不得。” 雪回身拍了几下那人的肩,却被抓住了堵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用力推了下人,想回头看下儿子的房间又被身前的人拦住了动作,“你快走啦,我儿子还在家里睡觉,会吵到他的。” 男人对此的回答是干脆地关上了门,抱着她就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小孩子都睡得死,我们闹轻点就吵不到他。” 雪一只脚上还挂着未下的高跟鞋,鲜红的颜衬得她的小腿更加如玉修长,她被男人的手刺得长长地□□了声,绵的音调颇有些有气无力,“那你可不能让我儿子知道,快点把门锁好。” 关门声和落锁声相继而来,躲在厚厚的门板后的燕居愣愣地站着,再看向客厅时就看见了那扇被打开了一半的鞋柜门,里面空旷得只剩下几双小小的鞋子,空着的地方像是让人胆寒的深渊。 燕居“啪”地一声就甩手关上了门。 第二天,雪在房门前叫了好几声都没看见原本早该起的人,推门进去才看见燕居蜷缩在地板上,圆滚滚的小脸一片苍白。 她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得大叫了声,试着抱了几次都没能将人抱起来,只能走到窗外大声呼救,好不容易才将人送到了医院。 燕居断断续续地烧了三天才彻底清醒,结果刚醒过来就听见了站在病两侧的人正在烈地争吵,脸上的神情像是对面的不是人,而是死仇。 “你就知道指责我,儿子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叫得嗓子都哑了才叫到人来帮忙时你又在哪里?就只有你工作辛苦付出大,我们孤儿寡母的,你又替我们考虑过没有?” “我哪里没有考虑!你用的钱,你身上的衣服鞋子,哪一件不是用我辛苦赚来的钱买的?我不出去赚钱,你以为你现在能有什么!”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有没有想过要陪着我们啊?你以为钱能解决所有?我要的是一个能陪着我的人,而不是我嫁了老公却和守活寡的没两样!” 两个人怒气冲冲地瞪着对方,像是两头斗红了眼的牛。 最后还是燕远摆了摆手,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不和你争了,我等小居醒过来就回去,那边有个单子出了问题,我要赶着回去解决。” 他说回去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燕居飞快地闭了眼,装作本没有醒来过的样子。 他不想爸爸走,上次见爸爸已经是过年时候的事了,他好想爸爸。 只是他闭眼才装到了下午,就被慌慌张张的人给用力推醒了。 他着眼睛看着边的人,漂亮的眼睛里还有些几分未睡醒的蒙,“壮壮哥,怎么了?” 站在边的人一用力就把毫无准备的他从上扯了下来,被拽着死命往家的方向跑,“你快点回去劝一劝,你爸爸拿着刀正要杀了你妈妈……” 医院离家的距离不远,但燕居到家时,房子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看见他过来都摇着头叹息让开,“做什么不好非要在外面扯得不干不净的,这下老燕保不住了,燕家小子可要怎么办。” “说是那两个人就在这家门口拉拉扯扯的,正好遇见了回来的老燕,那男的当着他的面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我在楼下听着都不好意思,老燕又怎么能忍住这一口气……还真是不辜负她长了张狐狸的脸。” “要我说,这一家子的,爸爸成了杀人犯,妈妈又是个不检点的,这孩子八成好不到哪里去。”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这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就是……” 燕居在一片议论声中踏进了客厅,他被拽来时脚上都没穿鞋,原本白馒头一样的脚丫跑得和灰老鼠一般,踩在光洁的客厅里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灰脚印。 他站在房门口止住了前进的动作,低头看着脚下漫过来的血迹,轻轻地翘了下被沾到血迹的大脚趾。 好脏啊。 怎么会有这么脏。 . 燕家在华巷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连出去买菜时都要被人议论上几句,指指点点的全是鄙夷,雪高昂着的头在进门之后就变成了咬牙切齿的神情,她正要把那些个人臭骂一顿,突然传来的砸门声就吓得她尖叫一声跳了起来。 门外的人听见那声尖叫就确定了屋里有人,“告诉你,姓燕的,你不要以为突然顶了个杀人犯的名头,因为你的过错而造成的那单子的损失,我们就不会和你算了,劝你最好识相点把钱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雪原本就在气头上,惊吓之下听见是来找燕远的更是涨了几分怒气,扯着嗓子就对吼了回去,“姓燕的早就杀了人被抓到监狱里去了,你要找人还债就找到监狱里去吧!” 她的话才刚喊完,门上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动,连着几下之后,摇摇坠的门更是直接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几个壮硕的大汉站在门口挥舞着手里的铁,看着边不像是好惹的。 领头的那个抬手就把门边的鞋柜砸出了缺口,溅起的木屑吓得雪后退一步软倒在地。 “告诉你,不管燕远他在哪,他家在这里我是认定了,你要是不把钱还了,我们多得是办法和你慢慢磨着。” 他说着话就挥手让跟在后面的人拎着铁将客厅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得七八糟,接着又威胁了几句之后才扬长而去。 雪狈地坐在一片藉之中回不过神来,一向打理得细致妥帖的头发在此时看着像是疯婆子一般。 一直站在客厅里的燕居动了动,抬脚走到了她旁边蹲下,原本胖乎乎的小脸在几天之间瘦了不少,连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都不复光彩。 “妈妈,”他自从出事后没开过口的嗓音在此时听着格外的沙哑,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却直直地传入了耳朵,“妈妈,你后悔吗?” 五岁的孩子不应该知道后悔,但他每天每晚都在想,要是他当时没有装没醒留下爸爸,要是他那天晚上没有看见那些奇怪的画面,要是他本没有把妈妈的鞋子扔进臭水沟里,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一点一点,他只是走了一小步,却把周围的所有都推进了深渊之中。 如果这就是后悔,那妈妈有没有后悔? 他哑着语调又重复了一遍。 “妈妈,你有没有后悔?”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