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很尽兴,桌上几人也记着医嘱,时刻注意他。 此时酒意微微上头,又把话扯到了纪听白身上,这些年,他最惦记这个孙子,也亏欠最多。 “小白啊,上次你说的女朋友谈的怎么样啦?什么时候能带回来给爷爷看一眼?” 程老爷子有些期待:“你哥和嫂子准备结婚了,你也得给爷爷加把劲儿啊。” 程时琅也跟了句,“上次不是说准备求婚了?怎么样?” 似是家常闲聊的话,整个气氛轻松。 孟琼很,捕捉到刺耳的几个字,心脏微微一颤,下一瞬视线几乎凝在纪听白脸上。 单调的灰针织被他穿得很好看,出半段锁骨,碎发半遮额头,冷白脸庞在灯光的照下几近透明。 两人坐得很近,孟琼清楚的听见他的声音。 “正吵架呢。” 混杂着低沉又略带喑哑,听上去莫名透着几分冷冽的。 “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老人听起来失落,数落般说了他几句,男人也笑着答应,“行,是我的错。” 他笑起来眼尾的泪痣很漂亮,说的话也很温柔:“我待会儿就给她道歉,您看成不成。” 孟琼心口一刺,微垂着眸,不去看他眼里的光,也刻意不去细品他话里的深意。 就当过去的事翻篇,孟琼想,这么保持距离最好。 本就不属于她的谈话间隙,众人仍旧懒懒散散地聊着,孟琼始终保持缄默。这边程时琅给孟琼夹一筷子菜,她正低头吃一口,桌布下的左手不知怎么的被人握住,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不轻不重的推一下,换来的是更紧的。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顺着女人尾指握住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在肌肤表面磨蹭,触冰凉的五指顺着她的手背勾下去,微微扯在一起。 十指握,两双手紧紧地绕。 指尖又又燥,被他牵得很紧,像他们以往牵手那样,缱绻暧昧。 纪听白真的很懂孟琼的点,暗处那只漂亮的手背被柔顺的桌布遮掩,手心微微蹭着她的,迫使她张开,指腹在|的手背游走,像轻柔的哄,顺着骨的指节上延,他总能很轻易的掐住那处,继而轻轻柔柔地推捏。 柔软的桌布下,仿佛另一世界,热的气让整个人都跟着燥起来。莫名的,心头竟然泛出一层偷情的刺。 孟琼微微使劲儿挣一下,指甲刮蹭到他的掌心,很热,被他攥得更紧。 “脸怎么这么红?”程时琅本在接孟司的话,金边框眼镜在灯下映出女人红润的脸,与刚才截然不同。 孟琼身上带着点酒气,脊背酥麻,她半倚着座椅,下半段身子几乎都藏匿在暗沉的光线下,窥探不明。 “刚才喝了点酒,上头了,正好驱寒。”她这样回道。 而始作俑者,在她身边恶劣地笑了一声。 声音很低,只有孟琼能听见。 男人甚至没看她,仿佛清楚她不会反抗般,甚至似有若无地捏起她的手指。 像是愤般与她厮磨,又带点乖顺的讨好。 孟琼的眸里看不清深层的情绪,细跟踢了踢桌下的人,冷漠得不太留情,停顿了几秒,这才觉到那头了劲儿。 她干脆利落地回手,烟灰长裙很衬她,她和程时琅说了声,金发随意搭在肩头,抬脚便往外走。 第41章 尤物 外面有些冷, 她没拿外套,出来找了个台吹风。 侍应生领孟琼来的位置偏僻,贴心上了一杯热咖啡,夜景极美, 天空飘着似雾的雪, 孟琼俯视着整座城市因小雪与夜融合, 渐朦胧。 孟琼轻靠在藤椅上,细密的卷发铺散开来, 酒气染红的肌肤透出胭脂。 极致的享受让女人在昏暗环境里放松, 指尖捏着手机屏幕微微滑动,她低头点开朋友圈,漫无目的往下刷, 偶尔会点几个赞。 再次抬头,手机屏幕的亮光足以让孟琼看见眼前出现的人。 孟琼和她打招呼:“来了。” 孟琼招手侍应生再上一杯热咖啡, 空气微凉,孟玫转身坐在孟琼对面的位置。 小台四周玻璃搭建,淋不着雪,不算很冷, 只是偶而有冷风钻进来。 孟玫饭桌上几乎沉默, 明显心里有事, 孟琼给了个机会, 她便自然而然跟了出来。 孟玫看着对面孟琼的脸, 低声叫她:“姐,梁遇的事, 你到底在藏什么?” “我让你别碰的。你没听我的话。”孟琼抿着笑, “不过你向来就不听我的。” 咖啡的热度正好, 她轻轻抿一小口, 角上的笑和雪一样冰凉:“你这不是查到了吗?” 孟玫动了动,想要解释:“我只是想要——” 话没来得及说完,被人打断,“你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也希望能慢慢好起来,认为当年的事对他来说太残忍是吗?” 孟玫角一滞,杏黄围巾半披在肩上,整张小脸显得愈发白皙,她轻轻靠在椅坐上,身子泛凉,想起梁遇的笑脸,很冷静地说,“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孟琼坐在那里没有言语,勺身不急不缓地搅动咖啡,浓郁气息散在空气中。 一晚几乎没吃下东西,胃里不太好受,孟玫站起来,清瘦的身姿高出孟琼大半截,不太明亮的灯下,她的影子几乎遮住了孟琼的脸,忽明忽灭。 “姐。”孟玫又低声唤她一句。 “你想知道什么?” 咖啡被人放在桌面,发出一声不重的闷响,孟玫一时捉摸不住孟琼的态度,眸里的憔悴被她克制的很好,她微微弯着身子,靠近孟琼,声音很轻,低到只容两人可闻。 “赵十酋死了,病死的。可他出狱后,家里忽然有了笔巨款,赵十酋的狐朋狗友都传他要发达了。” “除此之外,每月还有慈善基金救助款打到他孩子的账户里,每个孩子每月两万,钱虽不多,会持续汇款到孩子大学毕业。” “这钱来的太蹊跷了。”孟玫低声说,“你说对吗?” 孟琼细品完孟玫的话,神情很平静,只是轻轻眯了下眼。 这个女人无疑是漂亮的,优雅独立,却不显张扬,只是安安静静地消解。 不得不说,孟司这些年把孟玫培养得很出,有猎人般的锐,孟琼凝视着眼前人,几乎很难再把这样的孟玫和小时候卑微怯懦的,被欺负都不敢还手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光线太暗,几乎看不清孟琼眼里的情绪:“这能说明什么?” 一切来得太天衣无,甚至让人惶恐不安地得相信命运二字,缜密得窒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赖以生存的呼道。 “梁遇当年的事,是不是谋杀?” 孟琼听着,笑了下,语气带着她独有的散漫,在夜里失重般飘飘:“你刚认识梁遇的时候也是高中吧,他来家里给我补课,你就在我窗户口偷偷看他。” 很多年前的小事,提起来还有股青的味道,轻易让孟琼柔软了不少。 “你记得他不喝牛,他来的时候家里的下午茶都会换成橙汁,他对动物的发过,所以家里的拉布拉多一次都没跑出来过,这些连我都记不清。梁遇和我说,他的练习册里总是掉出情书,那些情书心虚地没写落款,我一看也知道出自谁的手……” 少女怀的时期,谁没有慕过那个如月光温柔皎洁的白衣少年。 “你也以为我们那时在谈恋吧。” 孟琼睁着眼,肌肤在夜里突兀的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的世界里只有她。 “真的太煎熬了,我一直在想这场噩梦什么时候会醒,也许某一天睁开眼,还能看见梁遇带着早餐在路口招手,和我一起上学。” 霓虹仍旧闪耀,那杯咖啡已经凉透了,喝入喉间,冻得孟琼全身发凉,心里却灼烧成一块滚烫大。孟琼提了很多过去的事,那些被孟玫深刻的,遗忘的事,孟琼都记得。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能碰上女人温软的胳膊,肌肤是冷白的,吐出来的温热气息似乎贴着人耳边,的,很温柔。 孟玫恍惚想起,她们姐妹之间的情,似乎从梁遇的事开始,罅隙更大。 甚至很难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 其实针锋相对的好几年里,孟玫都想不明白,却一直没去主动问过她。 两人的私密空间里,听不见其他声音。 孟琼抬眸看向她:“孟玫,你还他吗?” 雪花下得很密,猜不透黑夜多长。 孟玫低头看了看孟琼的眼睛,嚅动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指的是,现在的他。” 其实,她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个意气风发,前途璀璨的梁遇不会再回来了,长夜难明,如今的梁遇褪去一切,只是个有智商缺陷的孩子罢了。 他会单纯灿烂地扑到她怀里,朝她笑,但是再也做不到为她温柔地递上一杯果汁,然后摸摸她的柔软的脑袋,笑着夸奖一句,“做对了,真聪明。” “你还他吗?” 孟琼又问了一遍,如古朴无波的深潭,与她而立。 在等一个郑重的答案。 那条绵柔围巾顺着孟玫纤细的脊背滑落下来,在墨绿的高跟鞋旁堆成一团,有人徐徐蹲下身子,漂亮的手指捻住围巾一段,不急不缓地捡了起来,她的后背是昏黑的雪夜。 肩头贴上来一只温柔的手,围巾被人松弛地盖回孟玫肩头,脊背玉立,眉梢轻蹙,漂亮的手指把乌黑的发从柔软的绸缎面料下拨出来。 那双手离开时很轻柔。 孟玫回答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变过。” “用你的下半生来照顾他,爸妈会同意吗?你自己呢,会不会许多年后又幡然醒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大好年华搭在一个傻子身上?你的朋友嘲笑你,下属在背后议论你——” “你甘心吗?” “那个时候,你还能说你和以前一样他吗?” 孟琼眉眼平淡,珠在灯下泛着水光,吐出来尖酸刻薄的话。 每一个字眼都尖锐地刺痛着孟玫,准确无误扎进叫嚣的细胞,孟玫阖了阖眸子,不是没听出来嘲讽的意味,一字一顿都在迫她放弃。 她强忍着酸涩,回看孟琼。 “他不是傻子。” 孟玫这样纠正她。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