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肯定是有人给那边通风报信,说郭子兴和孙德崖两个兔崽子掉了队!”蒙城大总管,原徐州军前军都督贵的反应,却比朱八十一快上许多。皱了下眉头,立刻破口大骂,“所以鞑子那边就派出三万前锋,想试试咱们哥几个的火候。他的,那两个孙子,你当初就不该叫上他们!” “不会吧,三万对五万,他们照样一点儿胜算都没有?”朱八十一想了想,轻轻摇头。 五家兵马联手的消息,肯定早就被高邮那边打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一点儿,原本在他预料当中。事实上,以这个时代的保密水平和保密意识,任何两家以上的队伍共同行动,都不可能不走漏消息,更何况,郭子兴和孙德崖这二位都是绿林大豪出身,手底下三教九人物网罗了一大堆。指望这些人能管住各自的嘴巴,还不如指望老天爷能打个响雷,直接将高邮城的城墙劈出道两丈宽的豁口来。 所以在打算对高邮、扬州两地用兵之初,朱八十一就没指望能保密。内心深处,他甚至期待两地的官府能早点儿做出准备,把分散在下面县城和州城的兵马,全都集中在一处。这样,双方不战则已,要战,就每打一场都是决战。打赢了,则下面的那些州城县城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派人去接管就行。 谁料敌军的反应,完全不合常理。而自己这边的表现,同样也有点差强人意。从淮安出发,才走第一天,孙德崖的兵马就跟不上了。那老哥麾下的弟兄,本就没战兵和辅兵的分别。所有人,除了当官的之外,都必须自己扛着兵器、防具和被褥干粮。每走上个三五里,就必须停下来歇息一番,否则就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而活活累死。虽然是在淮东路境内行军,拖拖拉拉走了一整天,居然才勉强走了三十里路。并且这还是在午饭和晚饭都由淮安军帮忙准备的情况下完成的。如果是自己走,恐怕二十五里已经达到了极限。 郭子兴的兵马表现比孙德崖稍好一些,但也强之有限。作为锐的主帅亲兵和五百骑马步兵,素质很高,基本上和淮安军中的近卫团不相上下。但军中的其他人马,素质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只能算一群拿着武器的民,甭说跟朱八十一和贵二人麾下的战兵相比,甚至距离后两家的辅兵,都有很大差距。至少,后两家的辅兵,还能保证三天一,顿顿吃上饭。而郭子兴麾下的大部分人,伙食标准却是一稀一干。连最基本的消耗都保证不了,怎么可能有力气进行急速行军? 万般无奈之下,从淮安出发后的第三天,朱八十一只好把吴永淳的第四军留在了后面,陪着郭子兴和孙德崖的队伍,慢慢向高邮方向蹭。同时通知留守淮安的苏先生、胡大海等人,命令他们再拨一份军粮出来,给郭子兴和孙德崖,让两支友军先能吃上几顿像样的饭。以免这二人麾下的弟兄饿急了眼,引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那样的话,此番合兵南进的计划还没展开,恐怕就要无疾而终了! 郭子兴和孙德崖两个,当然觉得十分惭愧。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淮安军的赈济。朱八十一好说歹说,最后答应军粮算卖给二人的,折合市价,待攻下高邮之后,再从分润里头扣还。二人才红着脸接受了粮食。并且当众立誓,他们会严格约束军纪,绝对不准许扰民的事情发生。 如此一来,淮东路的隐患是解除了。但五家联军,却分成了前后两段。并且行军的速度相差极大,彼此之间,距离还有越拉越远的趋势。 所以,也无怪乎贵觉得,契哲笃那边是因为看到了联军步调散,所以才壮起了鼠胆,派出三万多兵马前来试探。但他这个推论的确有点儿武断,非但朱八十一不赞同,赵君用麾下的大将傅有德,在旁边听了后也觉得匪夷所思,“按理说,两位总管议事,断然没小将说话的份!”轻轻抱了下拳头,此人很是谦虚地告罪,“但小将却认为,契哲笃此举,打的恐怕是节节据守的主意。从宝应开始,沿着运河一步步往后退。迟滞我军的进攻速度,为高邮城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此外,如果他有援兵的话,也能及时赶过来!” “你说,他是故意拿这三万多人前来送死的?”贵先是眉头一皱,随即转过头,大声向傅有德请教,“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或者,你手中还有什么可靠的消息来源?” “没有!”傅有德想了想,再度轻轻拱手,“总管勿怪,小将也只是推测。据出兵前朱总管所言,高邮城原本只有一万多守军,剩下的除了盐丁,就是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末将如果是契哲笃,原来那一万多家底,此刻是断然舍不得派出来的。只会派盐丁和新招募的人手出战。如此,无论输得多惨,他那边都不会真正伤筋动骨。而万一派出来的人能侥幸坚持上十天半个月,他就又多了十天的准备时间,并且随时都可以再拉起三万人的队伍来!” “嘶!”贵轻轻倒冷气。高邮和淮安,扬州一样,是运河上的重要货物周转枢纽。官府和民间都非常富庶,城内和城郊的人口数目,也非常庞大。契哲笃如果真的不顾名声和本钱,招募百姓当炮灰。还真能把大伙累个半死。毕竟,三万兵马也不算小数目了,蹲在城里死活不头,谁也不敢把他们丢在身后。而攻城,向来就不是一件省力的活。即便动用火炮去轰,弹丸大的宝应城,至少也能支撑上小半个月。如果守将本领稍微出一些,坚持一个月都没太大问题。 “末将也只是推测!”傅有德的思维相当有条理,见贵开始重视自己的话,立刻低声补充,“两位总管,请恕末将再多一句嘴。如果敌军据城不出,则肯定是存心想跟我军拼消耗。如果敌军肯出城战的话,哪怕只是几千兵马,末将的判断就可以被完全推翻。所以,两位总管不妨继续等等,看斥候接下来带回的消息。。。。。。。” “报!”话音刚落,一名背上着旗子的淮安军斥候已经飞马赶到,远远地冲着朱八十一行了个礼,大声回禀,“报告总管,敌军出城,背靠着城墙列阵。规模一万上下,打的是河南江北参知政事的旗号,此外,高邮九虎将中的刘子仁、王克柔、邱义和张士诚四人的旗号,也同时出现在阵中!第五军的吴指挥使,已经带着开路的一个团弟兄,就地构筑工事防守了,请总管随时决定下一步作战方案!” “好,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朱八十一闻听,立刻就有了计较,挥挥手,命令斥候退下。然后将头迅速转向贵和傅有德,“看样子敌军并不是想着节节抵抗,或者说,契哲笃手下的人,故意违反了他的命令。无论如何,对方列阵求战,咱们不能视而不见。两位先休息,我带一万弟兄上前称称他们斤两!” “朱兄弟且慢,哥哥前几天白拿了你两百副板甲。这一仗,就让哥哥替你来打!算是还了你的买甲钱了!”贵最近一段时间正手的难受,岂肯让朱八十一亲自出马。当即,伸手拦住对方,就要代为开道。 “两位总管,不如让末将出马!”傅有德不甘落后,大声在旁边嘴。“我家赵总管说,他的练兵之法,都是跟朱总管学的。也不知道学到了几分火候。因此临来之前,特地吩咐过末将,要求末将务必全力以赴,也好让朱总管能再多点拨一二!” “那轮到你,还是我来!” “总管,请给末将一个机会!” “两位兄弟且整理队伍,看我淮安军先打这一场!” 。。。。。。 三个人正争执不下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阵爆豆子般的脆响,紧跟着,队伍前方,呼之声犹如雷动,“溃了,敌军溃了,吴指挥使,吴指挥使威武!” “怎么回事?”非但是朱八十一,贵和傅有德二人,也被前面传来的消息得目瞪口呆。 有道是,人一上万,成堆成片。五万大军拉开了队伍前行,从他们所处的位置,本看不到最前方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经验,认为敌军不可能立刻冲上来。而头前开路的淮安军那个团,也不可能没等到后续部队开到,就主动向对方发起进攻。 负责头前替大军开路的,只是吴良谋麾下直辖的一个千人队,按照淮安军这边的编制,叫做是一个步兵团。总数还不到出城应战的敌军十分之一,能控制住阵脚,避免敌军忽然袭击已经很不容易,怎么听前面的呼声,好像已经将敌军杀了个落花水一般? 正惊愕间,却见数匹战马沿着队伍外侧飞驰而来。马背上,三家个斥候兴高采烈,离着老远,就拱起手,扯开嗓子大声汇报,“报,大总管、总管,傅都督,敌军冲击阵地,吴指挥使命令火手齐阻截。敌军,敌军随即就一哄而散!吴指挥使准备趁机夺取北门,来不及向总管请示。请总管立刻派兵接应!” “什么!”这个惊喜来得可是有点大,吓得朱八十一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第五军的,第五军其他人呢?洪三,你立刻带着两个营的亲兵上去,接应吴将军。同时,传我的将令,让第五军便宜行事!” “是!”徐洪三答应着,干脆利落地拨转坐骑,“亲兵一营、二营,出列,急行军,去接应第五军吴指挥使!” “是!”朱八十一麾下装备最良的两个营亲兵答应着,从距离自己最近的辎重车上抄起兵器,快速由队伍的左侧,朝最前方绕去。所有板甲都留在了辎重车上,给辅兵负责照管。 “传令,通知水师提督朱强,派三艘炮舰,全速驶向宝应北门。从水面上,给第五军提供火力支援。” “是!”一名传令兵答应着接过令旗,策马队伍右侧朝运河奔去。动作干净得如同行云水。 “传令给刘子云,让第一团的骑兵营去给第五军阵!” “传令给连老黑,让他带着抬连给我上去,朝着敌军狠狠地打。谁敢阻挡第五军,就直接拿抬给我轰了他!” “传令给裴七十二。。。。。。” “传令给周定。。。。。。” 一连串将令,水般从朱八十一嘴里说出来,再水般传到各级将领手中。从开始到最后,没有半点迟滞。把个贵和傅有德两人看得佩服不已,眼睛里头全是星星。好不容易待朱八十一这边停下来了,立刻争先恐后的说道:“朱兄弟(朱总管),我们呢,我们两家总不能光在旁边看热闹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拉朽 上 “两位请稍安勿躁。继续带领弟兄们向前推进,咱们到了宝应城下,再做进一步打算!”朱八十一深深地了一口气,大声回应。 胜利来得太突然,到现在,他还有如在梦中的觉。但空气里头的硝烟味道,却清楚地告诉他眼前一切都是真的。河面上传来的隆隆炮声,也说明了战斗正在进行。而策马逆着队伍前进方向跑回来的斥候,则不断将最新情况汇报到他耳朵里,“报,都督,敌方守将抢先关闭了北门。吴指挥使没能成功趁夺城,正在继续清理城外的溃兵!” “报,都督,第五军第二团已经赶到。向从东门出城接应的另外一伙敌军发起了攻击。敌军溃退!” “报,都督,敌军在北门上发弩和盏口铳,水师已经开始了火力制。目前为止,第五军情况安全,吴指挥已经从城门口撤下来了,没有继续攻城!” “报,第五军耿副指挥使已经带领其余弟兄赶到城下,与吴指挥使合兵一处。在距离北门外三百步处扎下了阵脚。” “报。有股敌军试图从运河上逃命,被水师用火炮轰了回去!” “报,敌将张士诚率部绕城而走,我军追之不及。” “报,敌将王克柔无路可逃,阵前倒戈!愿任由总管处置!” “报,近卫团徐团长生擒敌将刘子仁!” “报,敌将丘义绕西门入城不及,被第五军刘团长追上阵斩。” “报。伪元河南江北行省参知政事阿拉丁被擒,请求出钱自赎!” “。。。。。。。” 一路上,捷报接连不断。待朱八十一和贵等人领着大军来到宝应城下,战斗已经完全结束。出城的一万出头守军,被俘虏的四千多,击毙了四百多,其余全都不知所踪。 而在被俘的四千多人中,有一个接近完整的千人队,是见势不妙,干脆在其千户王克柔的带领下,直接选择了阵前起义。把蒙元河南江北行省参知政事阿拉丁及其麾下四十多名目将领,全都卖给了后面追上来的耿再成,一个都没有放过。 那王克柔为人倒也光儿得很,远远地看到朱八十一的将旗,立刻扑出队伍,用膝盖当脚向前爬了十几步,扯开嗓子高声喊道:“罪将王克柔,接大总管来迟。请大总管责罚!” “我责罚你?我责罚你什么?是不该阵前起义,还是不该帮耿校尉活捉了阿拉丁?”朱八十一早就在斥候的汇报中,得知此人的所作所为。笑着走上前,一把将对方拉住,“行了,起来吧!咱们淮安军,不讲这些虚礼。你能投奔朱某,朱某高兴还来不及,还责罚你个什么?” “罪将,罪将谢大总管鸿恩!”王克柔却不肯立刻往起站,又坚持着给朱八十一磕了个头,大声说道。 “起来,起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去做呢,咱们没时间讲究这些繁文缛节!”朱八十一手上稍微加了些力气,笑呵呵地吩咐。 “愿为大总管效犬马之劳!”王克柔这才顺势站起身,肃立拱手。 言谈举止婆婆妈妈了些,不过此人长得倒是浓眉大眼,虎背熊,着实有几分的军人模样!朱八十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继续吩咐:“你既然在那边已经做到了千夫长,被俘的弟兄们应该大多数都认识你。等会儿你去跟他们说,不用害怕。咱们淮安军不刁难俘虏,等打完了宝应,就可以发路费让他们各回各家!” “末将,末将遵命!”王克柔又喜又怕,又做了揖,大声回应。喜的是,淮安军果然像传说中的那样,是支如假包换的仁义之师,自己和手下的弟兄们小命今天算是彻底保住了。怕的是,一旦麾下的弟兄们也跟其他俘虏一道被遣散了,自己就成了光杆千夫长。今后在淮安军内的角,也肯定是可有可无,这辈子都很难再找到出头之机。 “怎么,这个任务有难度么?有难度就说出来,我再找人帮你一起干@”朱八十一好歹也做了不短时间主将了,锐地察觉出王克柔神有异,笑了笑,和颜悦的追问。 “不,不,不!”王克柔吓得连连摆手,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回应,“启禀,启禀大总管。您老人家能对俘虏们既往不咎,还给他们发路费,他们当然会念您老人家的恩德。但,但很多人,很多人回去之后,也没谋生的路子。一旦把您给的钱花完了,要么做江湖混混,为祸乡邻。要么又去找别的地方当兵吃粮,万一下次再,再冒犯了大,大总管的虎威。还不如,不如让他们留下来,哪怕是给您麾下的将士们做做饭,擦擦兵器也好。好歹,好歹算个正经营生!” “噢?还有这回事?”朱八十一稍稍一愣神,就将对方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笑了笑,继续补充道:“如果有人不愿意走的话,你也可以答应他们留下。不过,有几句话咱们得提前说明白了。淮安军这边,不会随便拉一个人来,就立刻当战兵。任何人想冲锋陷阵,都得先到辅兵营里参加训练,待各项训练科目都差不离了,才能补充到各军去。包括你,暂时也只能保持千夫长的级别,到辅兵营先待上一段时间。等悉了咱们淮安军的各项规矩之后,才能考虑下一步的去处!” “末将,末将愿意听从大总管的安排!”王克柔这才放下心来,再度给朱八十一行了个礼,拔腿就走,“末将,末将这就去,把大总管的意思告诉,告诉被俘的弟兄们。末将保证,保证他们谁也不敢再给大总管!” 人的心理其实很玄妙。像王克柔这样临阵倒戈的降将,如果朱八十一此刻立即赐予高官厚禄,他反而会觉得非常不踏实。唯恐时候一过,就被秋后算账。而朱八十一又给他安排任务,又代他下一步即将面对的安排,给他的觉反而很舒坦。认为自己已经被接纳,已经真正成为了淮安军的一员。 “是个人才,就是功利心稍重了些!”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朱八十一轻轻摇头。随即,又快速将目光转向已经早就等在一旁的吴良谋,笑着问道,“佑图,以千破万,你这仗可是真涨了咱们淮安军的威风?具体怎么打的,能不能跟我仔细说说?” “都督,都督勿怪!”吴良谋却被夸得脸通红,摆着手说道,“末将,末将真不敢居功。末将到现在为止,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嗯?”不光朱八十一,贵和傅有德二人也被勾起了兴趣,眼巴巴地期待着他的下文。 “启禀都督!”吴良谋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声补充,“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末将看到敌军出城,立刻按照咱们的行军典,停住了队伍,让弟兄们把公车横在了队伍前,然后披甲备战。结果,敌军却欺末将身边兵少,没等弟兄们将甲胄收拾停当,就一窝蜂般冲了过来!末将无奈,只好让火兵先顶上去给了他们一通齐。结果,结果敌军呼啦一下,就崩溃了!” “啊?居然如此简单?”朱八十一听了之后,惊诧地咧嘴。 淮安新军虽然规模庞大,然而单个士兵的锐程度,却远不如当初的徐州左军。后者的当中,几乎每一个战兵都经过半年以上的训练,并且大多数都见过血。而新军从成功组建到现在也不过是四个多月,单兵素质跟当初的左军本不能同而语。 所以朱八十一眼下迫切的希望,能有一场难度适中的战斗,来称一称新军的具体斤两。谁料对手竟然弱到了如此地步,连正式接触都没发生,就自行崩溃了! 正遗憾间,却看到王克柔又跑了回来,肩膀上扛着一暗青,上面打着数道铜箍的长子,大声喊道:“都督,都督恕罪。末将,末将有一物献给都督。刚刚,刚才急着向都督表明心迹,忘,忘了带上了!” “这,这是。。。。。。?”朱八十一微微一愣,迟疑着询问。 “这个,这个叫大铳!”王克柔将暗青,表面打着数道铜箍的细管子朝地上一放,着气回应,“里边,里边装的也是火药,还能装一枚半两重的铅子儿!用得时候把此物放平,口上对准敌人,再从尾巴上点火,把铅子儿朝对面打出去。二十步内,防不胜防!” “嗯?你在哪到的?守军那边,这东西多么?”朱八十一闻听,又是微微一愣。这从外表看上去如同九节鞭一样的东西,不跟自己现在用的火绳是同一原理么?只是没有点火夹,扳机,托等部件,制造工艺也稍显糙了些。 看来不止是自己一个人看到了火器的威力,蒙元那边,也一直努力地在对火器进行着升级换代。从最初的短手铳、盏口铳,到今天的九节鞭模样大铳。虽然制造工艺方面远不如淮安先进,但是却始终走在正确的方向和道路上。(注1) “是,是高邮知府李齐派人督造的。末将看着好奇,就偷偷拿了一支。”见朱八十一忽然脸凝重,王克柔被吓了一跳,想了想,赶紧小心翼翼地补充,“启禀都督,宝应城的元军手里,应该还有五六十支。高邮城里头应该更多。李齐总计造了两批,大约有二百多支。本打算再多造一些,拿来守城用。但这东西造价太贵了,也太耗时耗力。所以就第三批就没有继续造,只是把已经造的发了下去!” “这个东西又叫突火,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我在攻打蒙城时,也曾遇到过!外形没这个好看,但在作用和威力方面,基本上大同小异!”见朱八十一脸变得很难看,贵迅速接过王克柔话头,低声补充,“远不及咱们这边的火炮好用,装填起来还特别地麻烦。二十步之外,就很难打穿皮甲了。而两石力的步弓在这个距离上配合破甲锥,却能将扎甲个对穿!” “此物宋末时就有了,不过多数都是竹子的,很少会用铜来做。太费材料,也太耗时。威力又不见得比强弓大,跟总管造的火炮比起,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万里!”傅有德扫了一眼地上的“九节鞭”,也大声替贵作证。 “噢!原来如此!”朱八十一闻听此言,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儿处的心脏,终于慢慢落肚。原来只是有了雏形,还远没到普及的程度。自己这边还有充足的蓄力时间,不至于刚一起步,就被蒙元朝廷毫不迟滞地从身后追上。 谁料,那王克柔却嫌贵和傅有德二人看低了自己的宝贝,想了想,继续大声说道,“启禀大总管,此物虽然笨重,却未必不堪大用。今天我们那边,今天朝廷那边之所以败得这么惨,全是因为此物的作用!” “哦?”朱八十一刚才还遗憾守军一触即溃呢,此刻听到王克柔说得似模似样,便点点头,笑着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仔细说说!” “是,大总管!”王克柔立刻站直了身体,大声回应,“今天听说大总管的兵马到了,本来大伙都不想出来冒犯。结果,结果那天杀的目鞑子阿拉丁,却见吴将军兵少,非要出城试试吴将军的斤两。大伙都刚刚拿了朝廷的钱,难免手短,就只好跟他一道出了城。结果,结果他又跟大伙耍心眼儿,让大伙带兵冲在前头,他和他的嫡系跟在最后!” “说重点!”贵听得好不耐烦,皱了下眉头,低声催促。 “是!”王克柔看了他一眼,语速开始加快,“末将刚才也不是说废话,末将是想说,我们那边,绝大多数弟兄只是为了钱卖命。结果阿拉丁这么一,让大伙连卖命的心思都没胜多少了。整个队伍拖拖拉拉跑成了好几截。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平素胆子最大的,最敢拼命的。结果,结果谁也没想到,吴将军那边,居然藏着几百支大铳,“轰”的一声,打了过来。登时就把冲在最前边的弟兄全给打死了,后边吓了一跳,立刻再也不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 注1:历史上,差不多是同一时段,在与张士诚的战斗中,蒙元官兵大量使用了被称为大铳和小铳的火器。给义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第一百八十二章 拉朽 中 “大铳,几百支!”贵和傅有德两个听了,齐齐倒冷气。 到了此刻,新五军的获胜原因已经非常清楚了。首先,敌方本就是一群拿钱卖命的乌合之众。其次,这群乌合之众和指挥这群乌合之众的目将领之间,互相之间还非常不信任,唯恐作战时对方将自己卖给敌人,或者从背后给自己捅刀子。第三,乌合之众当中最胆大的一伙亡命徒,几乎在开战的第一时间,就死了个干干净净。剩下原本胆子就小,也没拼死决心的,当然立刻选择了撒腿逃跑。。。。。。 只是,朱八十一的手下,什么时候装备了如此之多的大铳?为什么大伙先前本没有看到,到了打仗的时候,却凭空变了出来?莫非朱八十一真的修炼了什么仙法不成,能够大白天的来一个“五鬼搬运”? “那不是大铳,是火绳!朱某先前向李总管和赵总管,都曾经推荐过!”见贵和傅有德齐齐将惑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朱八十一笑呵呵地跟二人地解释。 “火绳?火绳什么时候有了如此大的威力了?”贵和傅有德二人依旧是头雾水,迟疑着追问。 “单支用,威力的确不够。但齐时,声势和杀伤力,就非常可观了!佑图,你去娶一支来,给总管和傅都督看!”朱八十一摆摆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是!”吴良谋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很快,就又扛着一杆全新的火绳跑了回来,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双手捧过了头顶。 朱八十一笑着接过火绳,指着上面的各个部件,详细给贵和傅有德二人介绍。“看,这支和我让苏先生推荐给大伙的,没任何差别。都是我淮安军最新改进过的样式,三尺半长的管,五尺长的身。机簧,火绳夹和药锅位置,也是一模一样。最大程两百步,确程已经能达到七十步上下。当然,我指的是火绳手经历过严格训练的情况下,否则,一般人在二十步内,都很难打得准!”(注1)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