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恒怔住,表情僵硬难看,他嘴翕动想说些什么。 但苏青杳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说道:“我不会离开煌城的。项目没成功前,我不会走。” “师兄,既然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回来?”苏青杳喟叹般慨。 楼祁在心里默默落井下石,周一恒可真是虚伪,他分明是为了把自己带回去,能在楼威那讨好处才回煌城的。一粉饰就变成是为了苏青杳回来了。 看着热闹,楼祁的心也冷冰冰的,好像被苏青杳拒绝的人是自己。 她骨子里没有改变,还是一样的果断决绝。 他听见过苏青杳说的更难听的话,但他承受得了。 错的是他,小蝉怎么惩罚,他都接受。 这场生聚会到了尾声,却闹得难看,苏青杳怕尴尬,和陈黎先行回宿舍。 楼祁起身送她到了包厢门口,苏青杳长长的马尾辫一晃,她转身看见他,眉尖微挑,好奇地问:“怎么了?’ “送你。”楼祁双手兜,眉眼舒张,看着心情极好。 苏青杳挽着陈黎的手臂,晃了晃手机:“叫了车,快到巷子口了,不劳烦你了。” 直接被拒绝,楼祁没有失落,一路目送她穿过来往的酒吧人群,推开大门离开,才低眼无奈地摇摇头回到包厢。 火凤凰门口,陈黎扭头看了眼酒吧内,门合上,挡住里面的喧嚣和灯红酒绿。 楼祁望着火凤凰的正门好一会儿,一转身,胡思琪站在他身后笑地看着他,不知道待在这里多久了。 踩着恨天高往前近了一步,胡思琪小声问道:“楼总,你要回去了吗?” 他双手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打量胡思琪。 胡思琪又靠近一步,神自己挨着楼祁,口的起伏几乎贴着楼祁的手臂,主动道:“楼总,对你答不理的,是苏老师吧?” 低眼带着笑意瞥了眼胡思琪,楼祁嘴角勾着笑,心里顿觉好笑。他看戏似的眼神盯着胡思琪。 胡思琪轻舔嘴,被他的眼神鼓舞到,双手扶在了楼祁的手臂上:“我比苏老师乖巧懂事,还善解……人意,楼总,你想让我什么样都行,我都愿意。” 门口,苏青杳在包里兜里翻了个底朝天,发现自己把宿舍钥匙落在包厢里了,赶紧推门回去火凤凰。 在拐角处,却听见了楼祁低低的笑声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们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苏青杳心里咯噔一声。这声音是……胡思琪? 苏青杳背靠着墙,她不想偷听到,可是这条是回包厢的必经之路。 她不想在意,可是心里竟隐隐在期待着楼祁会怎么回答。 然而下一秒,楼祁忽的低低嗤笑一声,带着些许不屑。 胡思琪握着楼祁的手一紧,楼祁垂眸,长睫微颤,他看着手臂上纤长的女人双手,另一手从兜里找出手机来。 苏青杳蓦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果然,下一秒,她的手机在兜里忽然只能动起来。 居然是楼祁的视频电话。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接起来,不然就被发现自己在偷听了。她只能挂断,回她:【车上不方便,怎么了?】 很快,苏青杳听见楼祁在那边说:“苏老师,我视频为证,是这个女的先主动的。我是清白的。” 眉心一拧,苏青杳正好奇他在做什么,两秒后,楼祁发来一条视频,苏青杳静音打开视频,就看楼祁自拍自己和胡思琪的姿势,辩称自己是无辜的。 苏青杳:”……” 关她事! 胡思琪气不过,甩开手低声说了几句低声离开,经过拐角的时候正好看见苏青杳,怔了怔,她更加恼怒地重重踩着恨天高走人。 苏青杳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忽的觉一道影子遮住自己,楼祁带着金属质嗓音含笑道:“苏老师,车上很颠簸嘛?” “……我……我来拿钥匙的。”苏青杳尴尬地解释,赶紧小跑回包厢,闷头拿了钥匙就跑。 楼祁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浓浓地揶揄:“苏老师,再次再见。” “……”这人怎么这么魂不散啦! 门口,陈黎等了好一会儿,疑惑苏青杳怎么去了这么久。苏青杳耳通红不知怎么解释,含糊其辞搪过去。 在路口等滴滴,陈黎叹了声气费解道:“杳杳,你拒绝周一恒我能理解,要我我也不跟这种出尔反尔的男人一起。但是你怎么三番五次拒绝楼祁啊?” 夜茫茫,风里带着冰冷,苏青杳身上的热意消散,她将外套拉链拉上,往巷子口走去。 她抬头看着璀璨的星空,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带着温和的力量:“楼祁和周一恒是一类人,我们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喜不就行了吗?我觉得你对楼祁不像没情。”陈黎和她并肩走着,不解地嘀咕。 陈黎的话让苏青杳心头一跳。她没有接话,车子正好抵达,对上车牌号,她率先开门,坐进车后排:“酒喝得有点难受,回去喝蜂水。” 她不是石头。和少年时期暗恋的男孩重逢,怎么不会心动。 只是淋过雨,再如何心动,她也不会贸然再钻进雨里期待有一把伞为她挡雨。 人三三两两离开,到了最后,包厢内只剩下周一恒和楼祁,两人一人一边,坐在长沙发的两端。 桌面上还有两小瓶啤酒,周一恒无奈地笑了笑,打开两瓶啤酒,将其中一瓶滑到楼祁桌前。 周一恒举起酒瓶示意:“看到我的笑话,你现在很开心吧?” “这算什么笑话。”楼祁举起酒瓶,仰头喉结快速滑动,喝下了半瓶,苦笑道,“我猜她说的,暧昧过的那位,就是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融化 楼祁的话让周一恒的表情一怔, 随即嘴角勾着摇摇头:“小姑娘对暧昧的定义不准确。” “呵,还有这说法?”楼祁心头一跳,表面装得不在意,语气有着藏不住的紧张。 他的反应让周一恒觉得好笑:“刚到煌城那段时间, 她人生地不, 水土不服身体不好, 我照顾她,她依赖我的。可能把这种依赖当成了好。我跟她告白, 她犹豫过。” 周一恒停了下来, 叹了声气,又叫了一打啤酒,才继续说道:“只是我自己离开了煌城, 她现在不接受我,我也理解。” 当事人自己的解释让楼祁心头豁然开朗, 心情大好,打开两瓶啤酒就要碰瓶,周一恒斜睨他一眼,轻啧:“我当着这么多人面被拒绝, 你是不是可高兴了。” 楼祁摇摇头没有吭声, 和周一恒一人一瓶, 各自喝着闷酒。 大包厢内的气球七零八落, 有几个楼祁了已经落在了地上。瓜子和水果皮落了地, 空酒瓶糟糟的在沙发上,地上七歪八扭的。 原本是热闹盛大的生宴会, 不知何时变成了伤心之地。 周一恒靠坐在沙发, 晃着透明酒瓶, 里面半瓶黄啤酒冒着气泡, 他醉眼朦胧地看楼祁,问:“按理说你们公司和基地八竿子打不着,你怎么和杳杳认识的。” 他嘴里亲昵的称谓听在楼祁耳朵里依旧非常恼人。楼祁原本垂着眼喝酒,心里憋着一团火,抬起了眼来。 他席地而坐,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盘着,仰头将后脑勺靠在沙发上,将手搭在支起的腿膝盖上,修长骨的手腕低垂,握着的酒瓶晃了晃。 楼祁低笑一声,斜眼看着始终端庄坐姿的周一恒:“还记得我八年前的夏天,你去永南找我麻烦吗?” 时间太过久远,记忆也些许模糊蒙上了一层纱。周一恒微微拧眉:“好像有这么回事。舅舅让我劝你回京?” “对。你还记不记得对我说过什么?”楼祁舔了舔干涩的,讥讽地语气补充道,“威胁的那种。” 周一恒显然记不清了,表情茫然。 他的反应让楼祁觉得可笑。如果他不说,周一恒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犯过什么错。 “那天下了一场暴雨,我外婆家的那条巷子坑坑洼洼,都是积水。有一个女孩子穿得很漂亮,在那条路上摔倒。”楼祁喟叹似的,闭上眼睛缓缓道来,长而浓密的睫盖在下眼睑处,微微颤抖。 一闭上眼,八年前那一幕仍然历历而深刻。 楼祁这样一说,周一恒忽的就回想起来了,长长的“哦”了一声,张正想说什么。 但楼祁手中的酒瓶“啪”一声,重重拍在了桌面上,他忽的起身,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个女孩儿就是苏青杳,那时候叫林蝉。” 周一恒瞳孔剧烈一缩,嘴翕动:“她……” 低笑一声,楼祁的声音带着讥笑,自嘲,他径自朝门外走去,到了包厢门口,楼祁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周一恒,没有回头:“她不知道这件事。好自为之,早点回北京吧。不要整天给楼威当狗了。” 门“砰”一声被楼祁重重合上,包厢内顿时安静得只剩下周一恒重的呼声。 这么多年,他从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当年他去永南楼祁的时候,狂妄虚伪的模样令人作呕,对一个女孩的狈视而不见,将别人的尊严都踩在脚底下践踏。 到头来,一切都有因果循环。 苏青杳到宿舍后,和陈黎互道晚安,洗了澡换了居家服。等坐到上打开一本悬疑小说,才翻了两页,又觉得有些饿。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她饭量一向不小,晚上人太多太闹,苏青杳其实没吃。 把书签进书里,她起身在冰箱里翻找食材,只有生菜和蛋了,储藏柜里囤的方便面也在昨晚消耗殆尽。苏青杳犹豫了几秒,最终决定下楼去附近的小超市买。 刚穿上外套,拿起手机钥匙,手中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楼祁的名字。 苏青杳微微拧眉,无奈地叹气,接起来:“有事?” 电话那头,楼祁的声音略带含糊,很明显是醉糊了,尾音拖得长长的,居然还带了点俏皮:“小蝉,我想见你。” “你喝醉了就赶紧回家睡觉吧。”苏青杳叹道。 “我……我就在你宿舍楼下。我想见你。”醉鬼跟鬼打墙一样地说话。 苏青杳有一丝心软,但她很冷静。 算了,不下楼了,万一碰到楼祁这个醉鬼就麻烦了。 她没有回复楼祁,将手机挂断,趿拉了一双鞋跑到下一层陈黎的宿舍,问她借方便面。 陈黎正好买了十几包各种口味各种牌子的泡面,把苏青杳放进来自己挑,靠在一旁墙上碎碎念:“真是羡慕你,怎么都吃不胖。我每天都想吃夜宵,看到这箱泡面真是折磨死了。” “行,等会儿多煮点汤,好了喊你来喝。”苏青杳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陈黎嘿嘿轻笑两声。苏青杳拿了两包泡面,一包豚骨拉面,一包番茄牛腩,临走前冲她抛飞吻:“下次还你。” “吃就吃了,哪还有吃了再还的。”陈黎摆摆手,将门合上。 苏青杳顺手从陈黎箱子里薅走了一火腿肠,挎着小袋子美滋滋地上楼,过道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关上了,一片漆黑。 楼梯的灯光本就暗,她再往上走了几个台阶,眼前已经看不清路,她手在墙上摸索,也找不到路灯开关,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往自己的宿舍方向顺着墙摸过去。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