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生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子,因为有人记得才成了纪念。 对池弥来说,这就是他人生的,第一个生。 * 这午后,池弥班级大扫除,戎容独自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书。 初冬暖和煦,落在少女的侧脸,像是镶了道金边,美得更让人窒息。 卫巡足足跟了她一个礼拜,才找到这么个姓池的不在的子。整了整衬衣领口,卫巡大步走近她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戎容抬眼,见是他,连话都没说一句,又垂眼看书。 “喝不喝茶?”卫巡清了清嗓子,“刚开的店,排老长队,跟我去不用排。” 戎容像没听见,笔耕不辍。 “……这样,你拿这个去给老板。”卫巡将一封信从桌面上滑过去,“拿茶都不用排队,也不用付钱——都记我账上。” 戎容终于抬起头,明亮的眸子扫了眼信封,“这是什么?情书?” 卫巡挠了挠头,“我的名片……还有嗯,给你的信。” “哦,放着吧。你可以走了。”戎容低下头,继续做题。 “戎容,你干嘛这样对我啊,我零食、礼物也没少给你送,你就不能给点好脸么?” 戎容放下笔,一本正经地说:“零食礼物是被谁瓜分了,你长了眼睛的,应该能看得见。”反正她一样也没拿,都被同桌的女孩子拿去分了。 “那就冲我认认真真给你写封信,你就不能看一眼吗?” “太多了,看不过来。” “啊?” 戎容掀起手边的书包,下面一摞五花八门的信封,隔空都能闻到香的少男心。 卫巡:“……”一甩袖子,走了,只差没留个从鼻孔发出的哼。 戎容无所谓地看看他,丢下书包,重新拾起笔。 桌边又多了一道人影,她叹了口气,还有完没完了? 结果来人捡起了卫巡留下的信封,戎容这才抬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池弥将信封翻了个面,看见上面画的红心,顿时剑眉打结,“我提前做完就走了。” 戎容点点头,“早点来也好。”有他在,那些奇奇怪怪的表白者就没胆儿来了。 池弥将信封往桌上一丢,随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翻开就看。 戎容瞥了眼,物理。 又定睛,很好,这章他们还没学到呢! “喂,”戎容手指敲了敲桌面,“学习呢?” “嗯。”眼皮都没抬。 “能看懂嘛?要不要我给你讲题?” “不用。” 戎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点了点头,“那成,不要我给你讲……那你给我讲讲呗?” 池弥这才抬眼看她,丹凤眼里有明明白白的不开心。 “这个,字太潦草,我看不懂,给我念念呗。”戎容从书包下方那摞情书里随便了一份,按在池弥面前。 池弥的目光在她的书包上停留了一瞬,眸光幽暗地拿过信封,长指拆开,看了两眼,舌头顶了下腮,合上就要还给她。 “念~”戎容拿笔尖点着桌面,故意刁难,“戎先生怎么说的呀——你要听我的。” 她很少拿戎正廷来说事儿,每次端出来,都是为了耍着池弥玩儿。 池弥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眼睛里得意的光藏都藏不住。 他重新打开信纸,声音低沉,“吾容,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九封信,未来还会有九十九、一百九十九,直到你我白发苍苍,我还希望你在我怀中听我念信……” 戎容双手托腮,眼神明亮地看着念信的人,尽管池弥那双浓眉都快要蹙成川字了。 “怎么不念了?不会这么短吧。” 池弥呼出一口气,翻过信纸看了眼背面的落款,陈浩。 很好,名字他记住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纯净的女孩儿,就像空谷里的百合,你走过的地方,空气里都带着芬芳,”池弥面无表情地念着,而后中指抹了下眼角,“臆想是病,得治。” 戎容眯眼,“你嘟囔什么呢?念完啦?” 池弥眼睛盯着信纸,继续念,“以上,都是我的幻想,我知道真正的你就像万圣节披着斗篷的巫婆——手里拿着糖,心里藏着坏。” 戎容挑眉,这好像有哪儿不对…… “就像菜市场里价格昂贵的榴莲,”池弥平铺直叙地念,“虽然长了刺,有多香就又多臭,但我就是喜——” “等等,给我!”戎容猛地站起身,伸手要去抢信纸。 池弥向后一仰,轻松地躲开了她的手。 “你念的吧?”戎容绕过桌子,“不行,你把信给我看!” 池弥站起身,将信纸高高举起,仰头继续念:“虽然你有那么多缺点,但在我眼里是最好的。” 戎容蹦起来去抢。 池弥还在继续,“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丑没事,我瞎——” 戎容一个没站稳,栽进他怀里。 池弥下意识去扶,戎容立刻捷地一把夺过信纸,半截在她手里,半截在池弥手中。 她瞪了池弥一眼,躲开几步展开信纸看。 既没看见巫婆,也没看见榴莲,更没有什么你丑我瞎…… “池弥你念!” 池弥将碎纸放回桌面,长指着,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办法,我不识字。你要我念,我只能瞎念。”说完,睇了眼她书包下的情书大军,“还要继续念吗?” 戎容鼓着腮,半晌憋出一句:“别惹我,让你一整晚都给我念情书。” 池弥双手抄兜,无所谓地耸肩,“乐意奉陪。” 戎容凝视着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嘴角一点点弯起。她就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 当晚,孙管家被止出入书房。 戎容给出的理由是,她要整顿朝纲。 事实是,桌上放的全部都是戎容入学以后收到的情书,因为放学就跟池弥一起走,她也没机会单独清理,所以统统堆在杂物里,如今整理出来还真壮观。 于是池弥被迫一份份念,念完了还要把原件给问大小姐检查,以避免他“文盲”。 “……我只能看见你,只能听见你,只能记得你,心里了你,我已无药可救,只有一味解药,是你。” 念完,池弥把信纸在戎容面前,从牙里挤出一句,“都说无药可救了,等死吧。” 戎容笑眯眯地合上信纸,递给他另一封,“这个,继续。” 池弥耐着子,解开折成心的信纸。 “……我喜一个人静静的想你,想着你的微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戎容歪过头,笑眼弯弯。 池弥撇开视线不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情书上丑不拉几的字,“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愿意。”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女孩带笑的两个字清晰得几乎要有回音。 池弥许久没有抬眼,直到戎容猛地起身,将桌面上已拆未拆的情书全都捋成一团,丢进废纸篓,“不玩儿了,没意思。”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书房之外。 信纸被池弥用力地捏住,皱成一团,耳边仿佛还有戎容清凌凌的一声“愿意”。 第18章 18%痴 池弥回房间的时候,连通两间卧房的卫生间里亮着灯。 他在黑暗中坐在边,对着门下沿的一条光线出神,手里捏着那封被成一团的情书。 其实,他不是不懂戎容那句“愿意”其中蕴含的意味。 甚至,在那一秒他知道自己是狂喜的。 就像长久以来,丢进心湖惹起涟漪的一颗石子,在那一秒听见了期待已久的回应。 可与这狂喜同来的,是不知道拿什么来承接这份喜的茫。 他虽然住在这里,却不是戎家的人。 他虽然与她同校同级,却不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他虽然有一颗为她跳动的心和甘愿为她拼命的拳头,却没有能为她遮风避雨的家境和清晰明朗的前景。 这些念头在一瞬间将狂喜从心头冲散,可不等他理出思绪,小姑娘已经赌气离开。 此刻,戎容已经在浴室里整整呆了半小时,既没有水声,也没其他动静。 时间久了,池弥越发觉得不对劲,起身到墙边听了听。 仍旧没声音……这种听墙角的行为有点,呃,不君子,他又退开一些。 可还是拗不过心中那个关于“万一”的恐惧,他清了清嗓子,“你还好吧?” 没回应。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