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帮他,唯一的条件正如她所说。 不要伤害禾生,不要伤害她自己。 他沉片刻,忽地觉得有些羞,或许是因为这世上竟有他看不透想不透的问题,又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执着,执着地几乎让他误以为,他有多值得被。 马车行了片刻,到了东郊,她下马,怯怯问他:“你就在这里坐着吗?真的不过去?” 她们约了一起放风筝,今天气好,三人正巧都有空,便往一块凑了。 禾生要来,宋瑶以为卫锦之会想要过去的。 卫锦之却淡笑一声;“不必了。” 他只要坐在马车上远远地望上一眼即可。 宋瑶垂下视线,内心说不出的复杂。 临哥哥…到底有多禾生?比她着他那样还要多吗? 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多,只要一切能够如从前一般,那么便很好了。 禾生第一个到的,拉了宋瑶的手,两人说说笑笑的,轻松惬意。 禾生心中记挂着上次的事情,她那般忧伤神情,走时又脸愁云,虽然不没有点破,但依旧担心着。 思来想去的,正想说些什么,远处走来两个身影,是卫林和漠北四王子。 禾生朝他们招手,卫林跳起来以示回应地摇着手。 禾生看了眼宋瑶,道:“听说阿肆和四王子经常吵嘴,打打闹闹的,却又恩似胶。想想也是,有什么值得争执执拗的,今吵红脸,明就好了,毕竟在一起不容易。” 宋瑶一愣,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禾生试探的眼神,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的话惹她不开心。 宋瑶瞬间明白过来,禾生还记挂着几前她去王府叙话的事。 宋瑶笑笑,“是啊在一起不容易,肯定得好好珍惜。” 禾生见她能这般说,放下心来,不再提起,转移话题道:“以前听你提起王大人喜垂钓,正好王爷新得了两支波斯进贡的黄金鱼竿,正愁没人陪他一起去垂钓,要不你问问王大人,看他是否有空?” 这是想要招揽临哥哥了。宋瑶几乎一眼看穿,一口答应:“好的。” 想都不用想,临哥哥肯定乐意去的。她甚至觉得只要是禾生提出的事情,临哥哥就一定会同意。 喜一个人的时候,赴汤蹈火也觉得理所应当。更何况,这是他能进一步光明正大接近她的机会呢。 宋瑶想,就是让临哥哥背叛三殿下投靠二殿下,说不定也只是禾生一句话的事情。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禾生一样,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临哥哥也会为她做同样的事? 卫林挽着漠北四王子的手走到跟前,羞着脸介绍。 禾生和宋瑶使坏地问:“谁呀?阿瑶你再说一遍?” 卫林羞笑地看她们,跺脚:“好哇,你们两个小妮子,成心让我难为情是不是?” 漠北四王子拉她,望了禾生一眼,低声冲宋瑶道:“那可是平陵王妃、你注意点,小心平陵王削你。” 他自以为声音小,男子朗的声音,就算刻意低了,却还是被禾生和宋瑶听到了。 禾生摆手笑:“阿肆和我,一直都是这般,王子不必见外。” 卫林一掌拍过去,戳戳拓跋的膛:“听到没有,就你瞎心。” 堂堂大汉子,竟然摸头嘟嘴:“还不是担心你嘛,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后面那句话特别轻,几乎轻得听不到。 卫林离得近,瞪他一眼,眼中有意。口是心非道:“好啦我知道了,现在我已经安全被你护送至此,你快回去罢。” 拓跋不走,靠着一棵参天大树赖着:“还是我在这里守着比较放心。” 他这话充意,卫林不太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既幸福又开心,嘴上却道:“你在这杵着我们如何尽情玩耍,姐妹几个相聚不容易,可不要被你这样毁了,你快回去罢。” 拓跋怏怏地走开。“那我过会来接你。” 卫林笑着摆手,语气甜:“嗯我等你。” 拓跋走出好远,卫林这才回过头,见眼前两个人眼睛弯弯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卫林努嘴,笑:“看我做甚,你们不也有吗?” 禾生揽起她的手:“有是有,替你高兴而已,谁能想到四王子那样桀骜不驯的人竟能被收得如此服服帖帖,我们阿肆不简单呐。” 卫林戳她脸:“又打趣我。” 说罢她看了看宋瑶,见她怔怔地懵着没说话,有些奇怪,问:“阿瑶你怎么了?” 能怎么了,无非是想到伤心事了。宋瑶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假装惊讶:“瞧你大惊小怪的,我能怎样,无非是想着自己的小姐妹被人抢了,心里头吃醋。”她捂着口,做出心痛万分的模样。 卫林和禾生被逗笑,三人拿了风筝放,山遍野地跑。 玩累了,往铺了蓝软绸的草地上一趟,头上是蓝天碧云。 “阿肆,四王子什么时候回漠北?”禾生转过身子,正对着问卫林。 算起来,四王子已停留了半年之久,朝廷虽有派兵助他平复内,但终归是需要他回去主持大局的。 卫林想了想,道:“可能下个月,又或许再过阵子。” 禾生问:“那你跟他一块回去吗?” 卫林毫不犹豫:“自然要跟着他一起的。” 去了,这辈子可能就鲜有机会见面了。禾生有点难过,道:“那你爹娘呢?他们同意了?” 卫林笑:“我爹娘说了,大半辈子就生了我这么一个混世崽,定是要跟着的。他们随我一起去。” 她笑得开心,继续道:“不用担心,我会时常给你们写信的。等以后我有了孩子,定是要带她/他回望京看看的。我还想和你们其中一个结娃娃亲呢,怎么可能不回来?” 禾生听着她说这话,像是最后的诀别似的,彷佛她马上就要离开一样。 拉了她的手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 卫林点点头。 宋瑶想着卫林要离开的事情,心里堵得慌。从此以后,她在望京就再也没有说知心话的朋友了。 禾生虽好,但她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顺口将临哥哥的事情说了出来。 禾生回头,惊异道;“阿瑶你怎么哭了?”她连忙拿帕子为其拭泪。 卫林凑过去,嘴里哎呦呦地嚷着,皱眉道:“我的好阿瑶,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何尝有舍得了你们呢?” 宋瑶没说话,低头啜泣。 卫林被带得也哭了起来。 禾生一人手忙脚地,为这个擦完泪,又要安那个,索停了动作,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不准哭了,再哭的话…”她语气一横,模样可:“我也哭给你们看!” 两人一顿,瞧见彼此的狈模样,不知道为何觉得好笑,噗嗤一声全笑了出来。 马车上,卫锦之起车窗帷幔,目光定在一个方向。 他在看禾生,看这张他思慕已久的脸。 对他而言,宋瑶这枚棋子,在她发现了他的心思之后,就已经成为废棋。 他并未想要借着宋瑶来做些什么,那些他想要做的事情,宋瑶办不到,也不可能办到。只要他能够不被怀疑地多看禾生几眼,多与她说两句话,也就够了。 在大事尘埃落定之前,他不能自阵脚。 许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宋瑶下意识地朝他那边一瞥。 卫锦之立马放下车窗帷幔。 薄薄的一层青缎,阻断了她渴望的眼神。 这世上最磨人的,便是苦恋了。 宋瑶自嘲地收回实现,她这算苦恋吗?呵,可能在他眼里,她本什么都不是。 开之后,天气渐渐燥热起来,换了罗衣改穿纱衣。逐渐明朗的大好景,万物复苏,红绿叠叠。 沈灝带禾生去种树,两人没有乘软轿,他腿脚比较快,走在前头的石阶上朝她招手:“阿生,快过来。” 禾生脸不高兴,“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嘛。” 沈灝义正严辞地拒绝了:“昨天央我时怎么说的?山路必须自己走。” 禾生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恨不得把舌头嚼下来。 昨天府里的大夫来请平安脉,说她最近身子有些虚,须多加注意。大夫说的委婉,其实说白了,就是说她吃太多又天天待着不活动筋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太脆弱。 沈灝一听,深表赞同。 阿生确实被他养得太好了,最近在上都懒得动,全靠他使劲,一会会的功夫就喊累,头大汗的,他都不好意思下劲她。 为了xing福着想,必须从本改善问题所在。 于是乎他拿了种树的事她,禾生觉得好玩,求着他带自己去。 沈灝装作为难的样子,摸着她的下巴:“这样子啊,可是种树很累的,要先选好树种,然后挖坑,松土、填土,埋,做起来很累的。” 禾生盘腿同他面对面坐着,小手一挥:“我不怕累!” 沈灝继续装:“你自己说的不怕累,带你去可以,山路可要自己走。”他特意拉长音调在末尾加了个哦。 禾生笑嘻嘻的:“好的夫君!” 然后就这么被绕进去了。 哎。禾生苦着脸抬腿,一步步艰难往上爬。 自己跳的坑,被埋了也要笑着面对。 ☆、99|8.8城 爬完山回来,禾生直接倒不起。沈灏为她捏脚,她佯装生气,轻轻踹了一脚,被他一把扼住脚腕。洗净的玉足刚在热水中泡过,浮现淡淡的藕粉。 沈灏咽了咽,抱起她的脚往怀里揣。成亲这么久了,每次与她单独待在一起,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定了定神,他嘴上笑道:“才走了那么点路,下山还是我背你下来的,真这么累?” 禾生将脸埋在香草枕头下,小声嚷嚷:“累,特别累。”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