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予是正常的,所以那天喝醉了酒,才会想要亲她。但抄起啤酒瓶砸向他的头,是她的本能。就像那天对陆壹一样。 她是不正常的。 夏回到家,打开电脑时,收到qq特关的消息提醒。 ——这个软件是在季泽予的要求下必须每天登录的,以便及时联络,只加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作上的联系人,除了季泽予,基本上没人会打扰她。特别关心也是季泽予要求的。 【你的稿子又拖了一天了,夏木大大,该更新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常态,几乎所有的联系都围绕着:稿子,更新,粉丝,画册,签售…… 夏没有谈过其他的男朋友,但她也知道,恋确实不是这样的。 【明天给你。】她回复。 【明天是最后期限,八点前一定要给我,这周不能再开天窗了。】 夏说【好】。 隔了会儿,季泽予的消息再次发过来,是一条语音。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那些声控的女孩子大概会很喜。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家的地址?自从你搬家之后,我催稿都不知道上哪找人了。”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话里却藏着试探。 伯克利的咖啡豆是快递过来的。夏拿到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一个让自己都意外的念头:那个小朋友没有来。他居然没有借这个机会到她家里来。 夏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个小朋友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什么都写在脸上,但他没有威胁。他是这几年中,唯一一个让夏觉到一点亲近的异,连亲外甥童宪都没有的。 他太干净了,不掺杂质的那种干净。 工作室的胖姑娘联系夏时,她已经忘记了上次的提醒。 【你加洛檬的微信了吗?你看一下她的朋友圈。】 夏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也不知道胖姑娘神神秘秘地想要让她看什么,但还是配合地在通讯录里找到了洛檬,点开相册。 ——聚餐的时候,洛檬主动要了她的微信。偶尔会给她打个招呼,发些无关痛的话,夏很少回复。 第一条是一组九图,都是在很暗的环境里拍下的。 在点着蜡烛的蛋糕前许愿;抱着狗狗;一桌子的菜;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 在某张照片中有一只男人带着手表的手不经意入镜。 胖姑娘大概是提醒她今天是洛蒙的生。 夏想着,便点了个赞。 陆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聊起来。 打游戏,骑摩托车,跟一帮狐朋狗友喝酒吃。偶尔被老妈拉去逛街,当苦力扛包,都算是一种调剂。 以前的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混吃等死,无所事事。 最近却突然觉得无趣。 好像少了点什么。 是少了点什么。 他的神仙姐姐是别人的了。 如果说以前对于夏的心思是基于一种对完美艺术品的欣赏,那么现在就多了点什么。 但他必须等待。 那天准备出门时,看到柜子里挂着的卫衣,夏送给他的那件。卡通小金笑得一脸傻气。 衣服被佣人洗得很干净,熨烫平整,还了他喜的香水。 陆壹忽然觉得很不。 又觉到失策。 万一神仙姐姐听了他那番话,反而想通了,跟那个男朋友开始卿卿我我了怎么整? 那他不是偷不成蚀把米? 越想心越慌。 当天晚上陆少爷就做梦了。 梦到那个光和煦的午后,夏站在画室,漂亮的身体沐浴在光下……有一个男人正伸出罪恶的咸猪手! 陆壹那个气啊,冲上去就是一通暴打,恨不得当场送那个猪蹄子去见阎王! 然而当他掐住对方的脖子,却赫然发现,那张英俊的脸分明是他自己…… 草! 什么几把鬼玩意儿。 被自己吓醒的陆壹把枕头扔了出去,然后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隔天睡到下午才醒,老妈去做头发了,家里只有佣人。 本来答应了老妈晚上在家吃饭,有点烦躁,决定去喝酒。给老妈发了个微信:【母后,儿臣今心情欠佳,急需酒藉。】 陆妈妈直接转账过来:【宝贝不要不开心,好好玩,钱不够了问妈妈要。】 陆壹收了手机,骑上他熬了几宿帮老妈上分作为换赎回来的哈雷座驾。 谭风童宪等一帮朋友都到了,陆壹坐下没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体型高大的男生。 正是许久不见的老八。 老八也是他们的发小,从小一起打着架长大的。一个一米八五六块腹肌的青年壮男,谁能猜想有个多愁善的小内心,尤其是认识现女友之后,被拿捏得死死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因为点错菜被骂一句,三秒钟泪面的技能至今无人能破。 “哟,老八来了。今天怎么不陪你女朋友,昨天刚过完生,还以为你们得继续腻歪一天呢。专门请假回来一趟,还不抓紧时间做够本。”一个朋友打趣道。 老八坐下来拿了一瓶啤酒,在茶几上一磕开了盖:“我昨天没陪她过生。她回家了,要跟她爸妈一起过。” “不能吧。”童宪纳闷道,“她朋友圈发的不是跟你一起庆祝的吗?” “她发的跟她爸妈的合照啊,哪有我。”老八说。 “那是下午,晚上不是又发了一条吗。”童宪确信无疑地说。 上次在学校的偶遇被老八之后,他特地组了饭局,把女朋友带来介绍给他们。 陆壹跟童宪对这个御夫有术、把老八耍得团团转的女人向来没什么好,被老八拿多年兄弟情威胁着,才赏脸出席。 这帮公子哥别的不行,从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却是修了级,饭局上一团和气,给足了老八面子,把女孩子哄得高高兴兴。微信好友自然也是必须加的,作为接纳她入这个圈子的诚意。 这句话之后,现场陷入了长达三分钟的沉默。 酒吧喧嚣的背景声,将这份死寂烘托得愈发耐人寻味。 良久,老八迟钝的脑神经终于在联系上下文之后,得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靠,她那条屏蔽了我!” 接下来,现场的气氛不知该用兵荒马形容更合适,还是热火朝天更贴切。 谭风十分积极且正义地贡献出自己的手机,将老八被分组屏蔽的那条朋友圈找出来,双手呈到他面前。 面沉重的老八全部心思都在那些照片上,错过了他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幸灾乐祸。 童宪害怕事情闹大,在一旁劝着:“也许是有误会呢,先搞清楚再说,别着急。” 谭风稍微含蓄一些:“就是,先把这照片上这男的搞清楚,到时候你说怎么削他,咱们兄弟一定两肋刀,在所不辞。” 因为单方面失恋而不多的陆少爷则十分明目张胆,哈哈哈哈一通放声大笑,那叫一个畅快,那叫一个开心。 老八此刻已经无暇他顾,盯着那组九格,来来回回,从前到后,从后往前,翻看无数遍。 最后终于放下谭风的手机。 几人这时才发现他眼中是赤红的血丝。 嘴抖了抖:“他妈的。”他十分挫败且难过地说。 一帮二世祖上刀山下火海没再怕的,就怕老八哭了。见状有人立刻未雨绸缪地堵上耳朵,有人挪动双腿打算跑路,有人七嘴八舌地安。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大家都冷静,眼见不一定为实,说不定有误会。” 陆壹将自己的幸灾乐祸收敛了一些,清了清嗓子,在一片嘈杂中掷地有声地说:“太好了,值得庆祝。” 老八顿时哇地一声。 一米八几的壮汉哭得一塌糊涂。 “老子对她那么好,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她,她竟然这么对我……” 童宪有些手足无措,徒劳地说:“老八,你先别哭,咱们先搞清楚再说。” 谭风啧了一声,道:“不就是个女人么,你喜这样的哥再给你找一打。” 陆壹伸手摘掉老八头上的军绿鸭舌帽。 “你说你这不是自找的吗,天天戴个绿的帽子,早知道自己一头草原了吧。” 童宪和谭风纷纷给陆壹递眼神儿,叫他不要再雪上加霜。 陆壹视若不见,继续道:“有件事我没忍心告诉你,上回吃完饭回去,她就时不时地给我发微信,老子没搭理。” 老八的哭声略微一顿,随即变得更加伤心绝了。 童宪和谭风忙把犹嫌火得不够的陆壹按住。 “老陆,你落井下石一颗两颗三颗连成线就够了,你还准备把他埋了吗?” 陆壹这才施施然坐回去,靠在沙发上,晃着酒杯哼了一声。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 谭风跟童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换了一个尽在不言中的眼神儿。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谁喊着失恋,天天拉着长脸,跟全世界欠了他五百万似的。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