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汉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淡笑不语。 今早朝,一直都在谈论给武举留朝的这九个人什么职位,范修远出身名门,父亲是一方封疆大吏,德盛帝觉着把这些地方高官的儿子留在长安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免后有了什么异心,暂时也可以牵制一下,所以给范修远个兵部侍郎的职位,并赐予府邸,久居长安,并不像当年顾俊宣他们,被派到军营里历练。 到了陆安这里,德盛帝知道右相嫡长子不争气,而且也不在家中侍奉,所以念到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嫡子,所以也没有派到军营里,直接也想给一个兵部侍郎的职位,但是却遭到了群臣反对,说是群臣,其实都是玟王和纭王一脉的,都说榜眼和状元不可同而语。 意思就是,陆安可以当兵部侍郎,但是状元已经是兵部侍郎,榜眼要也是兵部侍郎,这皇帝钦点的状元三甲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他们说到底也是打右相,右相又不好说什么。 德盛帝有些松动,却也估计右相老臣的面子,说了个容后再议,准备回去想一个折中的法子。 谁知这折中的法子还没等想呢,德盛帝下了早朝,刚换下衣服,就听林禄来说,说是榜眼昨与人醉酒,后来又去了青楼,一夜未归不说,还在青楼花魁的上一病不起,似乎是得了花柳病。 这可把德盛帝恶心个够呛,刚点了榜眼就这样,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右相并不知儿子一夜未归,也是下朝回家以后才知道的,顿时气了个倒仰,而且得知这件事已经风雨城了,抬手就摔了手中的茶盏。 头天半夜凌晨的事情,今天早上还没过午,长安便都知道了,即便是言一千里,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的确,这言传播的速度之快,密度之大,就连楚豫下朝坐着马车去街上给自家王妃买卤味的片刻间,就听说了这件事。 等回到家看见穆云汉正和顾攸宁坐在一起喝茶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么损的主意只有自家王妃能想出来,这么损的手段只有穆云汉能干的出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人心不足 楚豫回来以后,穆云汉就告辞回去补觉,这人难得穿了件鲜亮的红长衫,浑身的气质都懒洋洋,衣角掠过玟王府开的正盛的夏花时,怀里被一个胆大的小丫头了个带着甜腻香气的荷包。 顾攸宁着急想去街上听听众人是说陆安的,说以便着楚豫要出去吃早饭。 “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言蜚语,说陆安行为不检,市井的俗话向来难听,不许你去凑热闹。”楚豫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角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你也真够狠的,今早朝温卓费劲口舌心思打陆安,也不如你这一招高明。” 我!!!! 这是如何知道是我干的!!! 顾攸宁果断的愣了,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心虚。 楚豫失笑,伸手捏捏他脸颊,说道:“虽然我不喜你自作主张,不跟我商量,但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很痛快,只怕这个时候左相和楚霄他们都要气死了。” 见他没说自己,顾攸宁嘿嘿的笑起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非常霸气的说道:“那当然啦,我都说了,就那么个混蛋,爷玩不死他,就是可怜了那位花魁姑娘,好端端的有人在她上出了事,而且还城风雨,以后的子怕是要难过了。” 顾攸宁情绪有些低落,半响突然说道:“不然我也给花魁姑娘赎身,或者让她跳槽风阁吧。” “你去!!!!”楚豫危险的眯起眼,伸手揪住他脸颊,教训道:“你这辈子都休想给我再踏进那种烟花之地一步!!!” “嗷嗷嗷嗷~~~~”顾攸宁叫唤,非常怂的求饶:“不去不去~~~你松手啊!!!!我不去,我派别人去不行吗!!!!” “那还差不多!!”玟王殿下稍许意,放开了他,表情极尽高贵冷峻的恐吓道:“以后风阁也少去,收账什么的都让成贵去。” 顾攸宁哼哼唧唧的着被捏疼了的脸颊,不说话只拿哀怨的小眼神控诉自家王爷不讲道理。 “……” 楚豫瞧着他小可怜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将他搂紧怀里,在脸颊处刚才自己掐过的地方亲了一口。 “攸宁这样呆兮兮的最可!” 呆你大爷!!! 顾攸宁在心里骂他,然后起身推开他,抱怨道:“吃饭去吧,我都饿了。” “好,想吃什么?” 楚豫捏捏他耳垂,眼底盛宠溺,让人心里暖暖的。 这边玟王府其乐融融,可是如今二皇子府气氛却不是那么好。 二皇子妃陆氏坐在一边垂泪,楚霄的脸非常不好。 原本鹰扬宴那天,他见陆安被点为榜眼可以为自己所用,谁知才过了一天就出现这种事。 言传的这么难听,估计皇帝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陆安以后应该不会被重用了吧。 没用的人他是不会留的,楚霄神冷,看了眼一直在哭的皇子妃,有些不耐的训斥道:“哭什么哭,无端惹的人心烦。” 陆氏抬头,端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哭诉道:“二弟一心要挣功名,以求后能在殿下身边帮扶着,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也知道这是在节骨眼上!”楚霄脸怒火:“还不是你那个弟弟不稳重,惹出这么大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本殿的小舅子,这么一来,连带着本殿脸上都无光。” 陆氏虽然被骂了,但是也不敢说话,就只是哭个不停。 楚霄被呕个够呛:“都不是争气的!!” “可是……”。陆氏唯唯诺诺:“可是如今怎么办呢,殿下可不能扔下二弟不管啊,他还那么年轻,一时不稳也是有的,好歹殿下想个法子,在父皇面前求求情才好啊。” “求情!!!”楚霄瞪眼:“他是本殿的小舅子,若是本殿去求情,楚豫正好请君入瓮,到时候参本殿个包庇之罪,而且父皇最是讨厌皇子左右朝廷用人,不让他老人家知道便好,若是知道了,必定疑心。” 他现在地位本就尴尬,皇帝虽然将他从宗庙恕了出来,但是终究是对他不冷不热,他出生廷,自然知道帝王之心最是难猜,断然不会因为个陆安去涉险。 可是如今朝中他能用的人少之又少,对于陆安他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时间也有些头疼,沉片刻,突然起身对着门外的人喊道:“来人!!” 一个小厮躬身进来,应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三皇子府把三殿下请来。”楚霄命令道,然后看了眼陆氏,顿时不耐烦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陆氏擦擦眼泪,听见丈夫要找三皇子来,心里放心了些,能找三皇子来必定是要来想法子的,至少不会扔下不管,她起身福了福身:“那妾身先告退了。” 二皇子府的人到三皇子府的时候,楚承正在桌案前写大字。 听见楚霄说让他去,心里便了然,知道一定是因为陆安的事情。 他笑着敷衍二皇子府的人,说让他先回去,自己换了衣服即刻就去。 人走了以后,他回到桌案前将字写完才去换衣服。 “殿下,二殿下这么着急的找您过去,肯定是因为右相家公子的事情,殿下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跟在楚承身边的心腹小厮关切的问道。 楚承笑着看他一眼,说道:“能怎么应对,陆安出了这种事,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终究说不出去不好听,父皇最面子,他钦点的榜眼出这样的事,让他这样丢脸,即便看着右相的面子上不打发陆安出去,以后也是看着心烦,二殿下心思多疑谨慎,是绝对不会为了他去求情的。” 小厮不解:“那为什么还要找殿下去呢?” “陆安心思莽撞,但好歹是榜眼,再不济也是能上朝议政的,他既觉着可惜,却又不想自己涉险,自然想找一个人帮他去说。” 楚承冷哼,只可惜楚霄总是看不透,无论如何,父皇厌恶陆安已成事实,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果然他到了二皇子府以后,楚霄便就是这个意思,希望明天早朝的时候,他能帮着说一嘴。 楚承嘴答应,末了他突然的说道:“这个陆安虽然年纪轻,格有些糙,但至少功夫还凑合,心也高,还想跟楚豫比试比试呢,也不知道过两天的群臣宴上的骑比赛,他的表现能怎么样?” 听见他提起这茬,楚霄的眼睛亮了一下,说道:“对啊,本殿把这茬都给忘了,若是他在骑比赛上能取得好成绩,父皇能对他改观也说不准啊。” 楚承笑着摇头,说道:“二皇兄还不知道父皇的心吗?这件事情闹的城风雨,即便陆安再有济世之才,出了这等让他老人家没脸的事情,他也不会再重用的,不过要是陆安能在骑比赛中赢了楚豫就好了,如果是那样,虽然不至于能让父皇对他改观,但至少可以打一下楚豫。” 楚霄没有说话。 楚承眼底霾,却仍然笑说道:“不过,楚豫武功高强,陆安到底年纪小,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说了也白说。” 楚霄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想了一会儿,便淡淡的说道:“这个你不用管,只管说就说,我自有安排。” “是。” 楚承笑不达眼底,点头称是,再无多话。 果然,第二天早朝,在讨论要给陆安什么职位的时候,不用朝臣提,德盛帝就以行为不端之责斥责了陆安,甚至右相都担了个管教不利,期间楚承出头为陆安求情,称其虽然行为有失体统,但终究年少,年少轻狂,情有可原,可以原谅,而且还说陆安武功高强,因为这点事便埋没了,实在可惜。 楚承言辞恳切,堪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是仍然没有让皇帝改观,只是随便给陆安一个兵部主事的小官。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朝野之事 七月中旬之时,科举正式落下帷幕,皇帝琼华大摆筵席,宴请群臣,过午之后皇帝移驾广云苑观看武将比试骑。 楚豫一身玄织金劲坐在首座,突然低头打了个哈欠,脸餍足的伸手端着凉茶喝,昨天晚上跟攸宁闹的有点晚,早上走的时候,那人还窝在被子里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连小爪子上被咬出个牙印都不知道。 一想到自家王妃,楚豫就忍不住嘴角笑意加大,忍不住想起早上顾攸宁睡的糊糊的可人模样,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龙椅上的德盛帝挑眉看他,难得笑着说道:“楚豫想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说出来让朕听听。” 楚豫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盏,赶紧起身行礼:“父皇恕罪,儿臣失仪。” 德盛帝喝点酒,似乎有些微醺,笑着摆摆手让他坐下,这时一旁的明王也打趣的说道:“玟王如今美人王妃在怀,小子不知道过的有多甜呢,皇兄应该高兴,儿子和儿媳琴瑟和鸣,少让你了多少心啊。” 德盛帝笑着点头,问道:“朕也许久未见玟王妃了,楚豫今怎的没带攸宁进。” “攸宁近要跟先生练习书法,有些不得空,故此没来向父皇请安,还望父皇恕罪。” 楚豫起身,浅笑行礼,浑身上下透着的足幸福是装不来的。 “你能宠着他,又不溺他,他又如此上进懂事,朕很欣,何罪之有,说来,这玟王妃的读书教育之事,本应该是左相的事,左相当年偷懒,倒是难为你了。”德盛帝似乎真的很高兴,抬手就吩咐林禄说道:“玟王妃不是在练习书法吗,朕突然想起来,前阵子云南进贡了一套红玉制成的文房用具,那种巧的东西适合你们年轻人,正好他在练书法,就给他吧。” “儿臣替攸宁谢过父皇。” 楚豫躬身行礼,心里有些叹气无奈,他的确请了先生来教攸宁书法,因为这破孩子写的字难看也就算了,还瞎写一些七八糟的,而且平均二十个字里就有两三个楚豫看不懂的。 可是先生是请来了,但都被顾攸宁气跑了,楚豫没办法只有得空的时候自己亲自教他,楚豫是受过最正统的教育,诗书礼仪无比周全,可偏偏遇上顾攸宁这个小祖宗,就只管贪玩,让他安静的写两个字,他不是纸上画,就是那墨汁作人,气的楚豫罚他在院子里踢腿,他就嚷嚷着浑身不舒服,搂着楚豫的脖子着他让他抱自己,而且说什么都不松手。 想他堂堂玟亲王,多年征战沙场,调兵遣将,收复西夏,平定西北,战功赫赫,偏偏就拿这么一个顾攸宁没招。 可见一物降一物,并不是瞎说的。 楚承脸沉的低着头,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茶杯,偶尔抬头看见楚豫手上的银戒指觉着特别刺眼。 忽而又想起顾攸宁的手,洁白、纤细、柔软若是端着皇帝刚赏下的红玉毫一定好看。 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刚想起身告罪,想先退下,谁知突然看见楚承正在跟身边的侍卫低声耳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个险的角度,不再多言。 陆安如今只是被封了个兵部主事的小官,虽然那天楚承也出面求情了,右相也知道是楚霄授意的,可是依旧没能让皇帝改观,心里多少对楚霄有些微词,而且如今是真真正正的受到自从楚霄从太子之位上被拽下来之后,已经不同于往,从前他还觉着至少有皇后在,楚霄翻身很容易,谁知道都这个时候了,皇帝连储位之事提都没提。 右相陆家世代为官,从前也是皇亲国戚,权倾朝野,在羽纷争之间看的门儿清,他有种觉着曾经追随的,甚至连女儿都嫁过去的二皇子恐怕已经不是良主了,多少生出些疏远之意,自古以来夺嫡之争就是你死我活的,你追随好了,来便是肱骨之臣,如若不然,抄家、落狱、放,甚至门抄斩也不是没见过。 右相虽然平嚣张,但是对于这种事情上不得不谨慎,故此楚霄的庶长子周岁礼上他连去都没去,只是差人送去了礼品,基本上跟当年左相的手段差不多了,都是可以疏远着,以求告诉众人,他已经有了划清界限之意。 气的楚霄在皇子府里摔了手中的茶盏,连带着二皇子妃都受到了斥责,子越发的不好过,连这次群臣宴,楚霄都是带着生了庶长子的侧妃来的。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