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发财心想这人不可能是何,可是,若不是,又是何人才会有这等让自己心悸的修为。 看着那人,他越发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 然而,他很快就没法镇定了,因为就在他开口之后,一名少年便动地扑了过来,何他可以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却绝不会认错,当即就把少年搂在怀里上下检查:“暄儿!你有没有事?” “有!” 林暄这个字让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然而接下来一句瞬间又放了回去:“他们居然让我扫地洗衣服还要我扫厕所!” 现在的魔修竟修得这般仁慈了吗?抓住正道弟子只需做杂役? 有些茫然地打量了一番自家儿子,确定没受什么伤中什么毒,就是清瘦了一点。对自己儿子脾气他还是了解的,这小子只要开口绝对触怒何,如今竟完好地回来了,林发财还是觉自己在做梦:“就这样?” 他这一问林暄倒也懵了,他本以为爹看见自己这模样该狠狠骂那何一顿的,可他居然说就这样?他长这么大都没干过扫厕所这种活啊!这到底是不是亲爹? 林发财这副模样何倒是很能理解,毕竟,换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放过玄门弟子,那时候若不是何苦听到玄门二字本能地醒了过来,这林暄定是活不了的。 或许,冥冥之中,这是过去的步青云在阻止自己伤害玄门弟子吧。即使没了记忆,即使个已然不同,那份莫明的责任心依旧刻在了何苦的本能里。 摸了摸丹田的位置,何这时候倒有些希望何苦站在身边,不过,元婴期修士已经能看见他,到底是不能让自己元婴涉险。 他只是想了想,就抬起头独自面对故人,依然是带笑的声音,却让人到一股莫名的冷意:“不是何放过了你儿子,是步青云救了他,庆幸他的好运气吧。” 他这番渡劫境遇旁人自然无法懂,这话落在林发财耳里,只当这人过去这么多年竟还记得当年情分,瞧着他那模样,便笑着回道:“你看,世事都是有定律的。当年在屋顶就是你抱着剑,我抱着媳妇,如今,我抱着儿子,你还是抱着那把破剑,咱俩的比试我也算赢了一回。” 他这话说得却是让何心里一动,正说些什么,就见一黄衣妇人跃了上来,虽年岁大了些,音容笑貌倒仍是当年模样,扯过林发财就怒道:“你这老东西到底是瞧见什么了,半晌还没个动静?” “娘!他们欺负我!” 她一来林暄就来了神,当即就扑了上去,然而月芳州可从来不是什么柔弱妇人,灵识一扫确定儿子没事,就是一通怒骂吓得此子又是瑟瑟发抖地缩回了老爹怀里:“闭嘴,你这混小子居然敢一个人跑进极乐,看老娘等会儿不打断你的腿!” 瞧见她,何心头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倒也明白那林暄的暴脾气是来自于谁了。 不过,从少年时就是这样了。虽然世人都说月家姐妹倾慕步青云,可是但凡他们在一起,月芳州总是追着林发财嬉戏打闹,月菱静也是一味逗着不说话的步邀莲,只有他站在一旁,独自保持着玄门大师兄的风姿,没有办法融入任何人。 其实,成了何之后不也是如此吗?门下弟子虽敢和他玩闹几句,可是,到底畏惧他的身份不敢过分亲近。虽然,细细想来,就算有人愿意同他亲近,他到底也不会再信任世间任何人,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如同过去一般,何只是立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果然,将儿子检查完后,月芳州便走上前来,言语很是端庄,再不见先前的泼辣,变成了人前那个受世人敬佩的水月二庄主:“谢何主不计较犬子冒犯,只是不知主今有何指教?” 早知道那一时的回忆气氛很快就会过去,何不觉得可惜,只是低声回道:“你们不是很喜夫吵架吗?本希望你们继续吵下去,最好不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去管。”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里的意思都懂,只是瞧着两人神情,林发财还是抱着儿子佯装抱怨着说:“我就说这人心眼贼坏,你看,才刺了他一句,你爹我又要跪算盘了。” 未料完全没人理他,月芳州只是礼貌地回:“我明白主的意思,既然犬子无事,水月山庄和万宝堂自然不会加入江湖争斗。” “如此就好。”对她点点头,何想也没什么可说的,便也准备散了。 见这两人完全是一副陌生人的模样,林发财有意缓解气氛也没话说了,只能叹息:“何必呢……” 或是对他的叹息有所触动,又或是少女时期的回忆总算涌了起来,月芳州见那人脚尖踏云已要离去,突然想起了八十年前也是在这遮天镇,自己问过他的一句话,终是忍不住又一次问出了口:“请问主,步青云,有没有后悔过?” “没有。” 和那时一样的回答,也是同那时一样,他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融入无边夜,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 ——————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了! 第二十一章 月亮之下总是有点把持不住 此行来的是三大门派地盘,自然是由修为最高的何出手。何平只踏云悠然飞行,今何苦才真正见识到了他的身法有多厉害。只一阵轻烟居然眨眼就化作无形悄然融入月,漆黑的魔气将他掩饰得极好,即便从大街穿过,路上行人也没有一人发现自己身边刚刚就掠过了一个大活人。只是,何怎么越飞越高了? 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稳,想想极乐功的弱点何苦不免担忧,然而何却是越蹿越猛,就在何苦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就此突破大气层的时候,他总算停了下来。指尖捏了个诀便是一片浮云飘了过来,他缓缓躺下,望了望担忧自己从体内跑出来的元婴,这才如往常一般笑道:“我想赏月,这里安静些。” 修士到了筑基期就能御剑飞行,结成元婴后便可驱使风云踏云而行,然而到底是身飞行,到达这等高空还能视气如无物悠哉躺着赏月的,也就只有何这个渡劫期修士了。静下来一瞧,这飞得着实够高,下方尽是滚滚云层本望不见建筑,一抬头就是一轮圆月,仿佛伸手便能摸到一般。何苦从没这么近地看过月亮,那如水月光毫无阻拦洒入静谧云层的场景的确很美,可是待在这一点声音也没的环境,也是真的寂寥。 他正好奇地打量这些堆在一起的云朵,就听何声音淡淡传了来:“何苦,你过来。” 知道他心情不好,何苦难得听话地飘了过去,还刚好坐在他身边,正拿出室友夜谈的架势安一番,身子却是向下一倾,居然就这么趴在了那人膛。他当然不是自己趴下去的,完全是这躺着的何大主规矩太久开始耐不住寂寞,一把将他拉下去了,只是,这两个脸都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男人抱在一起算个什么事? 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何苦仗着自己是灵体向下就是一沉,游泳一般又从云层另一端浮了上来,这才惊讶地质问:“你干什么突然抱住我?” “今晚有些冷,我想抱些暖和的东西。” 虽是面平静地回答,何也有些奇怪,自己以往赏月只需打坐到内心平静就可,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要抱点什么?渡劫之后他就再未召人侍寝,整同何苦待在一起,莫不是身体憋不住了?还是说,真被林发财那句抱着剑给刺着了?这人也太可笑了,何这一辈子什么美人没抱过,用得着羡慕他那凶悍老婆傻瓜儿子? 何到底也活了百年,心知自己会这样想便是在意了,这种情绪断不能留下,当即便对何苦摇了摇头:“无妨,等会儿你好好睡一觉,我去找秀娘。” 他这话一出,何苦怎会不知这是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让他回避,虽然人家你情我愿的既没碍着他也没违反法律法规,可他心里就是不。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这么古板了,就当是秀娘和他聊得愉快的不忍心她被何这厮扰吧,直地往何身边一砸,就开口道:“大晚上的你跑人家姑娘房里几个意思?我过来了,你就当抱着自己右手将就下算了。” 何是真没想他会过来,毕竟不论步青云还是何苦对这方面脸皮都薄的,不过他虽放得开倒也没到对自己元婴都能起心思的地步,如今见他和自己并排躺着只觉新奇,侧过身子细细打量,故作疑惑状:“原来我少年时就好男了?” “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陪你看会儿月亮。” 他这一说何苦就急了,偏过头一看,何不知何时把帷帽给摘了,一头乌黑长发顺着耳际垂落云层,本就长得极好的五官在月光下更显深邃,那眼睛更是如水地凝视着他,就连疑惑扬起的眉梢都充了人气息。这情形,若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不论男女恐怕都忍不住要靠他怀里去了,可惜,这张脸他天天都在镜子里看,所以最直接的反应就是鄙视道:“你发啊?对右手都把持不住?” 见他这模样何心情总算好了一些,笑道:“逗你的。我就是见了那两个人,心里有点不痛快。” 这才知道这家伙又装腔作势吓自己,何苦内心腹诽此人的无节,却还是靠在他身边,回道:“知道单身不好了吧,看见人家夫在一起就被狗了。” 他这形容倒也妥帖,何笑了笑,只道:“太久没瞧见,不习惯了。” “我这不是陪着你吗?心情不好就多说说话,沉酒有什么用?”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