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康看着元宁的表情似乎不高兴,赶紧说:“你要是累了,我背你下山吧。” “背我们也不去!”丝绦气鼓鼓的怼了回去,一边给元宁拍背顺气。 盛元康倒也脾气好,被小丫头怼了也不恼,只给元宁赔罪:“阿宁,你还能走吗?那我也不去了,送你回去歇着。” 元宁靠着丝绦歇了一会儿,觉得气顺了,这才开口:“都走到这儿了,再往回走就亏了。” 盛元康嘿嘿一笑。 “不过,大哥,你可别再跑了。再跑,我就趴下了。” “是我的错。来,我背你。” 盛元康说着,往前一步半蹲下,拍拍自己的后背,示意元宁趴上去,见元宁迟疑着没动, 扭回头道:“快上来,咱们早去早回!” 元宁一跺脚,就趴到他的背上了。 “走咯!”盛元康一下跳了起来,在原地抖了抖,确定元宁稳当了才往前走。 “当心哪!”丝绦紧张得不得了,一点不敢离太远,紧紧跟在盛元康后面,预备着万一元宁掉下来,她好伸手去接。 盛元康的小厮提着灯笼走在最前面带路。 皇觉寺虽然在山上,但其实离镇子不远,出了山门,走一段官道就到了。 说是镇子,其实就是沿着一条小河的两条隔河而望的街。 出来逛的人是多的,但卖的灯笼、首饰都糙的,想坐下来喝杯茶,铺子里的茶叶也得很。元康和元宁沿着街来回走了一遍,才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这会儿回去时间还早,可若不回去,也没啥可做的事。 “这位公子,你买糖葫芦吗?”一个与元宁年纪相仿的小女孩扛着一大把糖葫芦走过来,怯生生的问道。 盛元康看起来对这些甜食并不太敢兴趣,转头问:“阿宁,吃吗?” 元宁见那女孩身上的衣服着补丁,脸上也有些菜,只有侧脸上一颗黑痣很醒目,看着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点了点头:“尝尝吧。” 盛元康一挥手:“那就来四串。” 连丝绦和小厮也有份,元宁觉得,这位大哥是个有意思的人。 “走,阿宁,我们坐那边去!”盛元康拉着元宁,走到河边的坝子上。 他轻轻一跳就跳上坝子,然后坐下,把腿悬在外边。 见身后的元宁没动静,他回过头,“快上来呀!” 元宁哭笑不得,最终还是爬了上去,与他在河坝上并肩坐着,慢慢的吃糖葫芦。 河坝上的风有点凉,元宁缩了缩脖子。盛元康伸手把元宁的斗篷帽子给她戴上。 倒是个会照顾妹妹的哥哥。 “大哥,你以前也有妹妹吗?”元宁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关于他“以前”的事。 “嗯,两个表妹,可皮了!没零花钱了就知道找我。” 盛元康没有丝毫掩饰,只是方才还兴奋的目光沉了下来。 元宁后悔自己问了出来,这次他回答了自己,要是下次他也问自己“以前”的事,是说还是不说呢? 她决定默默吃糖葫芦。 糖葫芦是出锅了许久的,山楂外面包裹的糖衣已经变得冷硬,不好咬,元宁只能一点一点的抿着吃。 旁边的盛元康张嘴就掉了一颗,喀嚓喀嚓嚼着吃。 “嘶——好酸!” “噗!”元宁忍俊不。 面前的哗啦哗啦的水声,背后是人声喧嚣的小夜市,倒是元宁重生之后难得的平静和美好。 两个人就在这儿一直坐着,直到把手里的糖葫芦吃完。 “行,咱们回去吧!”盛元康拍拍衣裳,见元宁爬起来有点吃力,抬手把元宁提了起来,放到地上,“那俩小家伙逛到哪儿去了?” 方才他们买了糖葫芦,又给了丝绦一串钱让她跟小厮自个儿去逛了。夜市里的东西对公子小姐来说差了点,他们用却正好。 “先前丝绦一直想在那边看变戏法,肯定跑过去看了,咱们往那边走吧。” 兄妹俩往前走了几步就撞见了头先卖糖葫芦的小姑娘,一会儿工夫她扛着的糖葫芦都卖光了,手上摊着一块帕子,正在数钱。 她也看到了盛府兄妹,抬起头冲他们咧嘴一笑,正在这个空档,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影子,一把将她手上的帕子卷了去,然后一溜烟儿往旁边的小巷子里钻。 卖糖葫芦的小女孩先是一愣,接着大声尖叫起来:“抢钱啦!” 然而她的尖叫声立即淹没在夜市的喧嚣里,只有盛府兄妹目睹了这一切。 盛元康皱了皱眉:“阿宁,你在原地等我不要走开!” 丢下这句话,他便追着那抢钱的贼跑去。 元宁想阻止,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人都跑远了,只能按他说的在原地等。 卖糖葫芦的小丫头哭丧着脸走到元宁身边,不停的问:“我的钱还能追回来吗?” 元宁无心安抚她,只担心盛元康的安危。 忽然,那小女孩止住哭泣,惊喜得大喊起来:“姑娘,公子好像回来了!” 元宁抬眼一望,见那小巷子里好像真有人走过来,终于放心下来,往那边走了几步,正想细看是不是盛元康,一块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3章 人贩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漆黑。 还是晚上吗? 元宁使劲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蒙住了眼睛,浑身了,手腕和脚腕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是被人捆住了! 元宁心中大骇,脑中迅速闪过昨晚发生的事:抢钱,盛元康追贼,她走向巷子口,失去知觉…… 是被绑架了吗? 元宁怎么想都不可能,盛府向来没什么敌人,说是特意为了绑她更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像上辈子那样,有什么人在记恨着爹娘,她却不知道。 会是盛元柔吗? 元宁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世的盛元柔还是一个羽翼未丰的待嫁女儿,成天呆在盛府之中,怎么可能安排在几十里地之外的皇觉寺绑架自己?更何况,她还没有从盛元柔手里抢走赵琰,盛元柔再看不惯自己,也不应该这时候就恨上了。 她轻轻挪动着身体,脚一下就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啊!”旁边也是一个小姑娘,“别踢我!” 有人在!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元宁急切的问。 对方被她一问,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这是哪儿?这到底是哪儿,快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你别哭,你知道什么,先告诉我!” 元宁正在轻声安她,突然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妇人斥责声:“嚎什么!死不了!”紧接着那声音似乎转向了别人,“你们怎么搞的,是第一次办事吗?嘴巴都不给她堵上,怕她引不来官兵么?” “大姐,刚才这小妞说要喝水,我见她老实,这才没给她堵上!”温柔的声音过后,立即转变成了恶狠狠的骂声,“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不知道老实是吧?” 元宁听到“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光声,旁边的小姑娘短暂的哭过一声后就没了声音。 然后便有一团布进了元宁的嘴里。 “唔!”那布的味道实在难闻,元宁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嚏。 “大姐,你看看这个,好久没碰到这么好的货了。” 一只手抚上了元宁的脸蛋。 听声音是刚才打耳光那个女子,她轻笑着,又着力捏了捏。 “给我轻点!你也知道她的好,那脸蛋可比你的命金贵。”又是刚才那个妇人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柔和了很多。 “知道了大姐。” 蒙在元宁眼睛上的布条一下子被扯了下来。 眼前的这张脸,看起来红润光泽,如果不是脸颊上的那颗黑痣,元宁恐怕认不出,她就是买糖葫芦的那个小姑娘。 她脑中迅速想了一遍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买糖葫芦、抢钱、被绑……这一些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竟然都是一件事。 可她搜肠刮肚,都想不出为什么对方要绑她? 听刚才的语气,似乎是为了钱。盛府历来是清贵人家,说起来名头极大,实则并不富裕,不过靠着一些祖上的田产维持这个大家族的运转,哪里可能拿得出什么高额赎金。 “唷,这小姑娘很稳重嘛,看到是我也不觉得惊讶!”黑痣女见元宁还在蹙眉深思,不赞了她几句,挤出一个油腻的笑脸,“还想吃糖葫芦吗?” 呸!元宁一阵恶心。 听到她这么说,起先那个妇人也走了过来,与元宁想象的不一样,妇人的模样竟一点也不俗,虽然脸上有些细纹,但看起来保养得宜,身上的衣饰也很讲究。 妇人走过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元宁,手指在元宁的脸颊上划来划去,似乎在赏鉴什么美的玩物。 “啧啧,你这回可真是撞了大运了。这可是个绝美人儿。” “这回我立功了吧?”黑痣女谄媚得凑过去,“大姐,把她送到徐大官人那里怎么样?” 妇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这是想要徐大官人那二十万两赏金?” “大姐,瞧你说的,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徐大官人重金求美,他那二十万两银子可不好赚!要说美人儿,他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就江南那地界,什么时候又缺过美人儿。他那二十万两银子,放在那里都好几年了,也没人能拿得走。就说我吧,领过去也有七八个了,每次连他的面都见不着,管家看了一眼就让走人了。” 黑痣女顿时有些沮丧,又不得不点头:“是是是,我也就是那么一问。” 妇人笑而不语,转过头,目光定定盯着元宁,良久,才展出一个笑,“不过,也许咱们这次真能拿到这二十万两银子。” “哦?那咱们立即去江南?”黑痣女顿时来了神。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