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抓包的窘意消散,听到他的话,费南雪忍不住笑,“这就不必了。” 薄暝撤回眼神,手指轻蹭了下角。 难得,终于看到她笑了。 打包搬家工作结束。 费南雪带上房门,和薄暝一起下了楼。阿尔法见两人下来,又将费氏夫妇重新摆回到楼梯上。大概是安晴的姿势不对,阿尔法将她展开的手臂抻了几次。安晴尖叫着、要阿尔法不要碰她。 阿尔法说:“你、好、笨。你都、不知道、你的手、刚、才、不是、这样、摆、的。” 说完,他还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和笨蛋计较的表情。 * 就在费南雪和薄暝准备离开时,安晴叫住了两人。 她终于不摆谱了,抑或者是实在太累了。她抹了把脸,贵妇粉底盖不住眼角的细纹,连眼线都被抹开了,黑灰的痕迹一路拖到了太。 安晴说:“只要这次薄氏集团的年会在利卡酒店举办,昨天的事情我不问,以后的事情我不管,你想住哪里都是你的自由。” 或许是今天天气太好,或许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破了锢。费南雪难得想和安晴说上一句话。 就一句。 她说:“你说的这些,本就是我的权力。” 安晴的眼角狠狠了,拖长的眼线也跟着皱了起来。她突然惶恐,曾经的理直气壮已经不复存在。 费南雪有双漂亮的茶褐眼眸。很多人都以为她是戴了美瞳,其实这双眼睛是遗传自她的母亲白月。 白月有着漂亮的长卷发,茶褐的眼睛。 沉静时,自有一份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 此时的费南雪,像极了白月。 安晴不自觉后退一步。她的右手背在身后,悄悄握成了拳,像是给自己壮胆似地。她咬着牙:“那我放火把这里烧了。” 费南雪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眼底有异样的波动。而此时,身侧的男人懒懒开口:“想要薄氏在利卡办年会,也不是不行。” 安晴迅速看向薄暝。 薄暝靠在门边,举起的左手拇指动了动,指向费南雪:“把酒店产权和经营权移到她的名下,我现在就能定。” “你做梦!”安晴反口驳斥。 薄暝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他伸手,直接将费南雪拨到了自己身后,把安晴隔绝在外。 费南雪垂下眼眸,快步往外走去,一刻也不想久留。 这不是安晴第一次见到薄暝做这个动作。 高中时,薄暝和费南雪犯事儿被叫家长。薄暝没有家长,而费高齐和安晴赶过去,安晴开口训了费南雪一句话,少年伸长手臂,将费南雪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时的薄暝就已经很高了,他垂眸看着安晴,眼神就像林间野兽。 狠戾,不容侵犯。 现在的薄暝,是豪门之子,是万众瞩目的名人。他变了很多,却什么也没变。 就比如这个动作、这个眼神,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 当年的小崽子长大了。更可怕的是,他有与他们抗衡的实力了。 安晴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 离开别墅时,费南雪回看了一眼那栋建筑。原本的浅灰房屋在安晴的“妙手”下变成了黄。因江城这几年发展很快,四处翻新修路,灰尘漫天扬。黄的建筑,又变成了脏兮兮的灰。 可谁都没有钱再去粉刷一次门脸。 安晴想要维持的黄,终究变成了泡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费南雪的眼前晃了晃,房屋被手指剪出不成型的画面。 然后,一声低沉的声音振在耳朵里。 “你把自己困在这间屋子好几年,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费南雪(很认真):薄暝很有礼貌的,换鞋套,用尊称,他还会说请。 薄小暝:未婚会反讽了。[骄傲脸] 第9章 止 心慌如水,不受控制地席卷了费南雪的身体。她有些紧张,想要和薄暝拉远距离,退开时右脚踩空,鞋跟卡在了石子路的空隙中,差点跌到绿化带里。 还好薄暝拉了她一把。宽大的掌心扣住了她的手腕,没有衣料的阻隔,灼热的温度直接贴上的皮肤。那样的热意甚至侵入了血管,带动了她的脉搏。 等她站稳了,薄暝迅速松了手。 费南雪本以为他的暝式回答又要登场,可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轻抬下巴,示意可以上车了。 关于找东西的后续,他没有追问,甚至没有过多的好奇。仿佛刚才的问句只是梦幻泡影,被她臆想出来的声音。 费南雪张了张嘴,想要道谢,话到嘴边变成了别的疑问。她说:“你为什么要……” 薄暝闻言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静等她的问题。 此时阿尔法和贝塔出现,费南雪又觉得继续说下去有点冒犯,所以把话了回去,改了口:“刚才,谢谢你拉住了我。” 薄暝轻动了下手腕,打开车门:“上车吧。” * 从别墅离开后,薄暝就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懒散模样。他一手搁在扶手上,撑着下巴,眼皮阖着,像在想事情,又像在打瞌睡。 总之就是一副费南雪不敢打扰的样子。 她坐在旁边,垂眸盯着自己的右脚。 白的缎面鞋被石子一卡,鞋面上蹭出了黑灰印记。她动了动右脚,后脚筋处有隐隐的酸痛冒了出来。 老病了,她右脚无力,反应跟不上,所以连车也不能开。 可她妈妈不仅是个优秀的汽车工程师,也是个厉害的赛车手。她却不能开车,真的很讽刺。 刚从法国回来时,费南雪出过一次严重车祸。身上多处受伤,右脚被车内平放的尖锐伞尖扎穿,甚至差点截肢。要不是有技术良的医生正好在江城开会,费南雪可能就要像伽马一样,换一只右脚了。 后期恢复也很痛苦,右脚落地,就像踩进了一堆碎玻璃。每一次复健,她都疼得眼眶蓄了眼泪,但从不出声,只是忍着。 康复师看她太难受,推荐她参加了一个复健互助小组。小组里有她这样的,还有身体残缺的。大家一起讨论复健心得,不知是谁提到了一个不太愉快的话题:残疾人能够在多大限度内被社会容纳。 有人说了,即便一视同仁,即便残疾人能够经过高强度锻炼恢复得与常人相差无几,但还是被剥夺了一部分权力。 比如,残疾人不可能当保镖,不能当警察。 费南雪对这个议题印象深刻,即便是今天,她也记得很清楚那场对谈的画面。淡绿的折叠椅,不过二十平方的会议室四角摆上绿植。冷气机质量不太好,时不时会咳嗽一声。 谈起这个问题的人,好像就是伽马。她记得他是一名排爆警察,在完成任务时受伤,后来就退下来了。 但印象最深的是,是关于剥夺权力的议题。 她何尝不是那个被剥夺的人?车祸之后,利卡酒店已经改了姓。 资产被剥夺,健康被剥夺,后来连自由和选择都被剥夺。 如果不是前天晚上偶然走到了那条商业街,在众人的呼喊声中抬起了头。也许,她还要接着被剥夺。直到血被干、骨头被敲碎,什么都榨不出来了,她才能得到最后的安宁。 所以,她今天看到伽马变成薄暝身边的保镖,才会觉得很惊讶。这是她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可薄暝偏偏将其变成了可能,还以他的影响力,让所有人都看到这种可能。 费南雪动了动右脚。 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证明的事情,他比她做得更好。 费南雪收回视线,往后看了看那一车东西。 她从家中搬出,目前无处可去。如果把这一车东西放到何微醺的家里去,估计会引起姥爷的注意。姥爷那么明,肯定会猜到她和薄暝之间只是盟友救场的关系,而不是真的订婚。 本来姥爷就已经怀疑她订婚的目的了。 放别处也不行。昨天和薄暝订婚,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她有点动作就会被人注意,瞒都瞒不住。 她叹了口气,声音大了点儿。薄暝轻阖上的眼皮睁开,那道眼皮褶子叠得深了些。他看向费南雪:“这气叹得,天都要黑了。” 费南雪本来在专心想怎么办,薄暝一开口,她忍不住笑了。 “哪有。”她小小的反驳。 “什么事想这么久?”他往后靠着,一手搭在扶手上,五指轻敲台面,发出果断的轻击声。 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比较好。 薄暝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瞥了费南雪一眼,“有件事,帮个忙。” 费南雪嗯了一声。 “我还没说是什么。”他扬了下眉。 “总不是把我打包卖出去。毕竟是盟友,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她抬眸看他。 他轻笑一声,手背抵着下巴:“过几天要出国比赛,家里还有几只要养。帮我看着。” “?” 费南雪有些意外,有谁会在豪宅里养?薄暝做事永远别出心裁。 她不知道是什么,还是点头答应了。 “不会很久。饲养员因为签证滞留澳洲,过几天等他来了,你就不用喂了。”他说。 养几只还有专业的饲养员从澳洲飞来,这到底是什么名贵品种?她会不会养不好啊? 费南雪有些踟蹰,说出了自己犹豫的原因。薄暝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我把饲养员的账号推给你。” 这下是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费南雪拿出手机加上了薄暝的微信。 通过之后,她看到了薄暝的微信号。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