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犹豫地戒备道:“……该不会放了什么‘料’进去吧?” “没下过药,干净的。”宛遥捧着一个夹了馅儿的馒头,细腻的白面在齿间一路留下热气腾腾的余温,这点吝啬的热食终于能让四肢得以舒展。 陈文君还在推测铁面军的用意,她心里却沉甸甸的,装着前不久听到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总有些不好的预。 一连吃了几顿“夹馍”,转眼来了少城沦陷的第四个夜晚。 白天下了场雨,院子里的水洼还未干,波光粼粼的倒映出斑驳的明月清辉。 平安度过了一的女人们正头靠头,肩挨肩的呼呼大睡。 室弥漫着此起彼伏的均匀呼声。 正是在这个时候,房门静悄悄地开了。 来者的身形很高大,足足挡了大半的月光,森然立在那儿,像块静止不动的小山。 随后,那投在地面的庞大的影子缓缓的动了,一点一点朝角落的女人们走来。 宛遥本就睡得浅,受了项桓的影响,她临危时的警觉极高,惯使然,几乎一瞬间苏醒,蓦地抬头。 “你……”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还醒着,宛遥的嘴不过刚刚微启,只觉后颈一疼,眼前便天旋地转地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决战(上) 来了,你们要的,高大威猛的男配角! 不用谢我,足读者的需要是我应该做的【羞涩.jpg [秦铁环:我做事一向稳重!从来不意气用事!] [铁环秦:……真香] 咳咳,虽然这章疯得不是很彻底,不过没事,下一章也是可的疯狗狗哦 第109章 而此时少城之外, 虎豹骑的援军已经兵临城下,两万大军组成的六个方阵水一样涌动着向前推进, 铁蹄与步兵踏起的尘埃好似一道雾般的屏障, 将原本皎洁的月蒙上了复仇的影。 后方沦陷,数万人的身家命被扼于敌军之手, 让这场仗带了些与以往不同的破釜沉舟。 虎豹骑放弃了夜袭的战术,直接现身于夜之下。 城楼上的同袍早已换成了千篇一律的铁面军, 被惊动的岗哨立时敲响了铜钟, 城防的警报一阵接着一阵的响起。 战马上的少年长/指天,冷峻的脸上有不易被人察觉的急迫, “盾兵防守, 骑兵左右军护送冲车, 随我攻城!” 他一声令下, 整肃的队伍中立时分列出两个整齐的阵,将全副武装的冲车围在其中,旋即, 少年扬鞭一甩,在骏马的嘶鸣声中疾驰上前。 常年跟随他的人早就习惯了将军这种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的打发,当下百人怒吼, 紧跟在其后。 “杀——!!” 马蹄奔袭的声音如群雷同鸣, 好似整面城墙都为之一震。 余飞和宇文钧赶到时,最前面的先锋军早已奔至城下,浪一般凶悍拍打在少城单薄的墙体上, 守城的弓箭如倾盆大雨,密布在头顶,而项桓同他身后的骑兵则以血之躯着箭雨奔向城门,猛兽的咆哮声震耳聋,像一把焚尽世的焰火。 这是一支千百年后被后世之人提起,依然敬畏的军队。 项王一脉的骑兵,是百年间无人能够赶超的辉煌。 “到底是项桓。”余飞忍不住慨,“手下全是些不畏死亡,视血为家常便饭的人。” 仅仅转眼的功夫,城门口已经堆了尸首,然而在冲车锐不可当的攻击下,年久失修的城门也隐约出现了裂痕。 一番战下来,宇文钧在林箭雨中勒马,朝项桓喊了两声,知道他听不见,只好向近处的余飞代:“这里驻守的人太少了,杨岂的本队应该不在城中。我带淮生先去成都支援,大将军的人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们没问题的吧?” 后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挡开面来的箭矢,“没问题,你尽管去!” 两个方阵在混战中悄无声息的撤退分离,朝着另一个方向策马狂奔。 初秋已有些永夜未央的悠久漫长,少城毕竟只是附属的小城镇,杨岂连人都不愿多给,才留了几千兵马守门,在项桓失心疯的火力全开下,两个时辰不到就攻破了。 铁骑水似的涌入街巷,尚存一命的铁面军们知道大势已去,倒也不浪费力气垂死挣扎,当下识时务的城抱头鼠窜。 项桓披一身被血染红的玄甲,驱着同样溅上血污的白马冲进城内。 他近乎杀红了眼,却在此刻猛地捏住缰绳茫然四顾。 在赶来之前,他所有的念头都是夺回城池,找到宛遥,但眼下站在一片浓烟滚滚的战火中,看着四下逃往的人群,项桓竟不知应该怎样迈出下一步。 他要找她,可是人海茫茫,该从哪里找起? 秦征紧跟着在他身侧勒紧缰绳,显然也被眼前的场景得有些错愕,“她们住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慢慢找吧!” 说话间,他看见项桓忽然跃马而下,拎着,在无数仄的巷子和敞开门的院落中穿梭。 尽管毫无头绪,秦征亦翻身下马,钻进场横尸遍野的混里,企图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有没有看到两个姑娘,大概这么高,去伤兵营帮忙的……” “认不认识那两个会医术的姑娘……” “有两个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来城里治过瘟疫。” …… 他逮着沿途遇上的百姓就问,不管老少男女,张口便一通解释,但众人都只顾着逃命,回答得可算敷衍。 正兵荒马之际,拐角竟冲出一个慌不择路的铁面人,项桓挑开他刺来的长刀,一把揪住对方衣襟狠狠道:“你们抓的人里面,可有一位伤兵营的女大夫?人现在在哪里!说!!” 后者壮实的身躯被他掌心的力道捏得无法动弹,居然还敢龇牙嘴硬:“那个女人早就被我杀了……” 项桓的双目不由自主地一凛,秦征还未来得及制止,他一柄长/已经穿透了铁面人的膛,轻飘飘的将尸首扔在地上。 “其实应该留着再让人审问的。”秦征望了一眼脚边的铁疙瘩,“没准儿可以从他嘴里掏出话来。” “不用了,他本就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项桓抬起手,轻轻抹去下巴沾上的些微血迹,匀了匀凌的息,继续往前走。 但说不清是不是自己眼花,秦征总觉得他的身形步调明显狈了不少,那句“让给我杀了”想来也并非没有使他心神大。 两个毫无头绪的人在偌大的少城街巷里四处搜寻,眼是落着灰烬的焦土,目是疮痍的房屋与废墟。 就在这时,被遣去帮忙的手下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将军,前面有间失了火的屋子,听声音,里头好像关了不少女人!” 秦征被这短短的几个字调动了所有的心神,当即道:“快带我过去!” 那是座位于小巷深处的院落,不知是什么引发了大火,滚滚的浓烟冲天飞卷,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女子的哭喊声。 项桓所有的呼都让那些声音得出不了肺腑,一群人疾奔至院外,火已经烧得很大了,秦征和他就着角落水缸里的水兜头淋下去,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往里冲。 屋内的房梁上不住掉碎渣,动静极大,项桓顶着周围灼热的温度,在一片火海里张皇环顾。 “宛遥!” 火光亮得他睁不开眼,本不清楚她到底在不在其中。 短暂的犹豫了片刻,项桓只好就近抬了一个女人先带出去。 数名虎豹骑几进几出,巴掌大的小院很快堆了狈的年轻姑娘,被烟和火熏得一劲儿的低头咳嗽,清一的炭黑脸,分不清容貌。 “当心点,先放在这儿……” 火场里救人的士兵在同伴的帮助之下拍熄肩头的火。 “那屋里还有人吗?” “不知道啊……” 项桓在劫后余生的人群中焦急地找着他最悉的那个身影,一张脸接着一张脸从他的视线中晃过,却总是没有看见自己想找的人。 “文君,文君!” 不远处,秦征正抱着陈文君手忙脚地掐她的人中,项桓一听见声响立马跑过来了。 旁边的亲兵递上一碗凉水,秦征小心翼翼地喂入她边,不过刚喝进一口,陈文君便呛着偏头猛咳。 他赶紧放下碗,拿袖子给她擦脸。 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陈文君显然没缓过神,转头怔愣地望向秦征,一时间记忆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好一会儿才想着开口唤他:“秦征,你们……” “出什么事情了?”他搀扶她坐起身,“你怎么样,可有何处受伤?” “我不要紧……这火应该是魏军放的。”陈文君颦眉回想,“今天晚上睡得沉,糊糊听到有人喊走水,结果一睁眼,便看见四周起了火……” “那宛遥呢?!”项桓急声问道,“宛遥有没有跟你在一块儿?” “宛遥?”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解地反问,“她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 少年的心顷刻往下一沉,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盯大火熊熊的房屋,纯黑的眸中有烈焰燃烧,几乎目眦尽裂,旋即就要冲上前。 “项桓!” 秦征眼疾手快拉住他,“火势太大了,你现在去等于送死!” 少年猛地与之对视,双目充着血丝,吼道:“所以呢?难道让我看着她死吗?!” “也许……” 他的“也许”未能说出口,单薄的木屋终于难以为继,赖以支撑的木柱砰然断裂,整个房舍从上至下轰然倒塌—— * 天还未亮。 浓云密布的苍穹里出明月单薄的一角。 宛遥在夜风中缓缓苏醒,能受到身下颠簸地一起一伏,视线里是城郊荒芜的野草,因为战火枯萎了大半,在惨淡的清辉下泛着微黄。 耳畔弥漫着的尽是重而急促的息,她不动声地抬起头,眼前是男人的后脑勺,她正被人背在背上,亡命似的在小路上狂奔。 宛遥对这个人还算有点印象,每送饭的时候,他那种若有似无的目光很难不让人发觉。尤其是第一天在门后说的那些话,至今记忆犹新。 周身缺少力气,她趴在对方宽阔的背脊间悄悄恢复了一些神,然后拔下头上的发簪——那是项桓送她的点翠,若非迫不得已,也实在不想这样做…… 宛遥还依稀记得当高山集外让她刺死的那个蛮人,厥俞这道死是位于人后背之上的,轻易无法碰到,眼下要不是对方采用这个方式掳走自己,她也寻不到机会下手。 食指往椎旁比了一寸来长的位置,宛遥暗暗了口气,将细长的簪尾猛地扎了进去——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