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嫣然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开了,气是好了不少,今天穿着一身碧,显得人也神:“熙德容吉祥!” “快起来,”沈玉珺上来,拉起冯嫣然坐到榻上:“今天怎么有神出来走走了?”自从周嫔的事之后,冯嫣然几乎闭门不出,今天她能来禧楼,倒叫沈玉珺有些意外。 “姐姐搬这样的喜事,我总是要过来贺一贺的,”冯嫣然这人转过子来,还是很拧的清的,她也不多过问沈玉珺禧楼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搬?这些都不是她应该问的:“就不知道有没有扰了姐姐?” “怎么会扰了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你能出来走走,我就放心一些了。”沈玉珺答应过冯夫人护一护她,那她自然尽力做到。 “这段时,嫣然叫姐姐费心了,嫣然不尽,”冯嫣然说着就起身来到沈玉珺面前福礼以示谢。她也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些子以来,自是知道有人故意为难她里,如若不是熙德容时常去她那里坐坐,恐怕她的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是做什么?”沈玉珺连忙起身拉起她。 “哎呀,真真是姐妹情深啊!”一声突兀的声音了进来,只见钱洛惜一手撑着,一手抚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进了禧楼。 来寿有些惶恐:“小主,奴才拦不住。”想拦,但看看钱良娣的肚子,不要说拦了,恨不能离她远远的。 沈玉珺刚还一脸的笑意,转头就没了,摆摆手让来寿退下:“看来真是今儿头好,只是没想到钱良娣遛弯还能遛到我里来了。” “多没见两位姐姐,妹妹可是想你们想得紧!”钱洛惜原本今就没准备跟沈玉珺好过的,没想到冯嫣然也在,正正好,两个都在,也免了她之后的心思了。 冯嫣然看着多没见的钱洛惜,淡而一笑:“是我们的错,钱良娣想要见熙德容跟我,大可差人来知会一声便是,我们自会看情形空去重华探你。倒是钱良娣现在这番举动倒叫我看不清了,强闯禧楼,不知道钱良娣的规是不是已经忘了?” “一些子没见,冯姐姐又涨进了,连巴结人的功夫都这般了得了,不容小觑啊。“钱洛惜就是见不得冯嫣然那淡定的样子,每每见到就总有一种想要抓花她脸的冲动。 冯嫣然听钱洛惜这样说,也不生气,还是刚刚一样的表情:“多谢钱良娣谬赞,涨进肯定是有的,毕竟这里有你这样的人物在,我要是还懵懵懂懂的,不思进取,那估计也活不了多久。”冯嫣然戏嘘地看着钱洛惜,像看一个丑角一样。 钱洛惜原本还能沉的住气,但一看到冯嫣然拿那样的眼神看她,瞬间就受不了了,一双狐狸眼都瞪红了:“熙德容果然好手段,tiao教人的功夫真真是厉害!”钱洛惜大着气:“不过,你们也就只能高兴到这了。” 沈玉珺看着钱洛惜的作态,要是还猜不出她想干什么,那就是她蠢了:“钱洛惜,你大概是忘了前些皇上说的话了。在我这禧楼容不得你放肆。”说着话,她还一边给站在钱洛惜身后的竹云使眼,竹云跟了沈玉珺多年,自是能领会自家主子的意思,立马悄悄转身跑了。 “容不得我放肆,今儿本小主也放肆一回,看谁敢拿我怎样?”钱洛惜说着还了肚子,以示威胁。 沈玉珺看着钱洛惜着的肚子,又想到小邓子刚禀报的事儿,只怕这钱洛惜有诈:“其实有一事,我一直也想不明白,当初进时我与你也算是相处和睦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跟你就愈走愈远,到现在竟成了这般境况?如若钱良娣知道,那么今就请你帮我解解疑惑吧。” 钱洛惜闻言好似也在回忆,神情也镇静了不少:“里子不好过,人人都想往上爬,我也想,可是你们都不帮我。”钱洛惜突然指向沈玉珺:“你,明面上跟我是姐妹,可是你深得皇宠,却从未想过我这个姐妹,妄我嫡亲的姑姑还是你沈家妇。” 要不是想着稳住她,沈玉珺真是一点都不想跟她废话,就不知道她闺中是怎么教养的,样样都是别人的错,就她自己是一点都没错:“我当地位未稳,也不敢跟皇上引荐,这事怪我,怪我胆子太小。”沈玉珺一直在心里不住地着火气,钱洛惜是哪来的底气指责她的? 钱洛惜讲完沈玉珺,还不罢休,又把手指向冯嫣然:“还有你。” “我?”冯嫣然只觉可笑,这钱洛惜是没带脑子出门吧:“自进了,我自认对得起你,倒是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对得起我?”钱洛惜仰头大笑:“你哪里对得起我?我好不容易承了宠,怀了龙种,皇上才晋了我为良娣。可你呢,一朝承宠,就居于我之上了,我钱洛惜还是被你着。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这边钱洛惜在禧楼细数着沈玉珺跟冯嫣然的过错,那边竹云也跑到重华了。 “娘娘,禧楼熙德容身边的竹云求见。”菀瑕慢地进入殿里回报到。 德妃放下手中的务:“叫进来吧。”禧楼的人怎么来了? 竹云在小太监的领路下快步进入重华,见到德妃,连忙行礼:“德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德妃抬抬手示意她起身:“可是熙德容有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钱良娣强闯禧楼,她怀着龙嗣,我家小主也拿她没法子,这会钱良娣正在禧楼闹着呢。我家小主差奴婢过来请娘娘过去看看,实在是我家小主没法子了,才劳动娘娘。”竹云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脸的焦急。 德妃原还以为是熙德容有什么事,原来起因还在她这重华:“本随你去看看。”德妃也没法子,这前些子,皇上才警告过她让她管好钱洛惜,没想到她怀着身孕,腿脚倒是利索,都能明目张胆地跑到禧楼去作了。 菀瑕低着头,知道今天她坏事了。德妃一直让她盯着侧殿,没想到一个不留神,钱良娣竟还闹出事来。 德妃撇了撇菀瑕,就随竹云出了重华。因为德妃出门有轿撵,脚步倒也快。 两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禧楼,还没进去呢,就听见钱洛惜有些尖锐的声音:“你们一个个都着我,不让本小主翻身。德妃那个老妇看不起我,说我没用,你们也看不起我。现在本小主要让你们知道本小主也不是吃素的……” 德妃把钱洛惜的话听了个正着,瞬间脸上就挂不住了,眼里没了笑意,下了轿撵,跨入了禧楼,进了屋里:“本竟不知叫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真是辛苦你了!” 钱洛惜听到德妃的话,明显的身子一僵,慢慢转过头,看向德妃,也不行礼。 “德妃娘娘吉祥!”沈玉珺跟冯嫣然双双福礼,后沈玉珺又道:“没有出门相,还请德妃娘娘见谅。” “起吧,”德妃摆摆手:“不怪你,是本里的人不争气,扰了你们了。”说完就把眼神转向钱洛惜,看着她也没了之前的肆无忌惮了:“怎么,还没闹够?” 钱洛惜皱了皱眉,嘴角开始不正常地动:“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德妃见她这般,以为她又要做戏:“肚子痛是吗,刚不是还中气十足吗?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吗?” “啊……”钱洛惜大叫了一声,眼看着身子就撑不住了。 “小邓子,你赶快去请太医,”沈玉珺见钱洛惜这般,暂且不论她是不是装的,都先把太医请过来再说,万一有什么事,也不会没个准备。 “竹云、竹雨,扶钱良娣到榻上躺着,”要说沈玉珺好心,也不全是,只是她不想钱洛惜在她禧楼出事,不过好在有德妃在场,到时也不怕说不清楚。 “诺。” 太医很快就被请来了,于此同时,德妃也看着钱洛惜这次不像是装的,就赶紧差人去请皇后跟淑妃到重华。 “快,给钱良娣看看,”德妃见太医上前,也不在乎礼数了,让他赶紧的给钱洛惜诊脉。 钱洛惜虽说肚子疼得很,但还是转头看看诊脉的太医,看不是早上那位,心里一松,觉肚子更痛了:“啊……疼……疼死我了……” 沈玉珺见钱洛惜额头都冒汗了,就知道她恐怕不是装的。那她今来禧楼只怕不是想简简单单的恶心恶心她就完事的,这是要把她那孩子出的事按死在她身上。毕竟钱洛惜要是在禧楼出事,就算她沈玉珺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终究是会被攀扯地撇不清自身。 “怎么样?”德妃见太医额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再看看诊脉的手都抖得跟筛子似的,就忍不住问出口了。虽说她看不上钱洛惜,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德妃还是有一点在乎的。 太医虚擦了下额头:“回德妃娘娘的话,钱良娣的胎……”太医也没说下去,只是摇摇头。 钱洛惜当然也看到了太医的表态,一时间叫疼的声音大了许多:“不可能,好疼……明明我来禧楼之前……太医刚诊过……肯定没事的……” 德妃闻言,了一口大气:“来人,把钱良娣扶到轿撵上,抬回重华。” 沈玉珺一看太医那边的答话,还真是跟她想的一样,不跟冯嫣然相视哼笑了一声,她自认跟钱洛惜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为什么钱洛惜就是不放过她呢?难道真的是她看着软和好欺负? 钱洛惜在禧楼出事,虽说被抬回重华,但沈玉珺跟冯嫣然这两个当事人还是跟着德妃一行来了重华。 重华的东侧殿里,钱洛惜刚刚安顿好,就一直在上打滚,大叫,“沈玉珺害她。”沈玉珺见她这般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好好地待在禧楼,是钱氏自己个强闯到她里,她能怎么说? 来到正殿,皇后和淑妃已经在了。 “皇后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沈玉珺跟冯嫣然快步上前请安。 皇后摆摆手:“起来吧,”后有转向德妃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在里坐着,一听这事,就急忙慌地过来了,钱良娣现在怎么样了,腹中龙嗣可还妥当?” 德妃福了福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具体臣妾也不是很清楚。刚那会,还是禧楼的女来请,臣妾才知道钱良娣闹上了禧楼。是臣妾失职,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摆手:“你先起来吧,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太医到底怎么说?” 德妃起身,叹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保不住。” 淑妃坐着半天没出声,倒是现在开口了:“还请皇后娘娘早些做主,再这样拖下去,只怕会母子俱损。” 皇后一时也不敢下决定,毕竟事关皇嗣:“过去看看吧,等本问了太医再做决定。” 沈玉珺跟冯嫣然跟在三位娘娘身后,来到东侧殿。 钱洛惜身边的大女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到皇后,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见血了。” “太医呢?“皇后听闻之后,手中帕子就握紧了,一手放在前,脸都变了。 “太医还在里面,”如意脸上都是汗:“求皇后娘娘替我家小主做主,再这样下去,她会疼死的。” “本进去看看,”作为皇后,也顾不得一些芜秽了。 钱洛惜之前一直还抱着肚子在上打滚,这会子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额头、耳后的发都已经汗了,两眼涣散,见了皇后,嘴抖动着,一只手还想拉皇后,不过只够着了皇后的衣角:“娘娘给我……做主……” 皇后看她这般,只能劝到:“喝药吧,你也可以少受些苦,孩子后还是会有的。” “不……不……,沈氏人害我……害孩儿……害我……”钱洛惜到现在这般境地,还是不忘记她的初衷:“我要……她……死,她们……都……啊……” 沈玉珺在一旁看着,原还有些同情她,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不忘记拉她下水,可真是用心良苦!就不知道她的这副身子骨能拖到几时? “你先好好的,”皇后也有些被她叫的心慌了:“本会为你做主的。” “娘娘,路公公来了,”皇后身边的秋红来禀。 皇后心里一沉,难道皇上那也知道了:“本就来。” 路公公老远就听到钱洛惜的惨叫了,原本也不该他来的,只不过他在皇上面前多了句嘴,说钱良娣和太医脚跟脚的出了重华,去了禧楼。皇上是什么人?看多了这类小争小斗,又怎会猜不出钱良娣的打算。这不为了少费点事,就让他领着太医亲自送落胎药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皇后硬是扯出三分笑:“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回皇后娘娘的话,早上太医给钱良娣请了脉之后,就回禀了皇上说钱良娣的胎息已经没了,皇上让奴才给钱良娣送落胎药过来。”路公公是一点都瞧不上钱洛惜,那就是个没脑子的,太医诊完了才跑去禧楼闹,简直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皇后她们都是久居深多年的,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钱洛惜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戏。皇后刚还有些替她心疼,现在只觉自己心太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呵……路公公请便吧。”皇后现在只想旁观,尽到她做皇后的本份就行了,其他的就看钱洛惜的造化了,她可不想做她手里的刀子。 “那奴才就先进去了,“路公公可是得了皇上的吩咐,要看着钱良娣喝下落胎药的,他可没时间浪费,他忙得很。 路公公进去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沈玉珺看着小太监端着盘子上已经空了的碗,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钱洛惜之前的种种,要说沈玉珺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却又有些同情她,说得更坦白一点,她是同情钱洛惜那个没了的孩子。 “啊……”这是最后一声惨叫。 第40章 冯嫣然不知道怎么描述此时她内心的触, 有因就有果,如若一开始钱洛惜就安安分分的, 想必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不管她之前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念头,这会子也终究斗不过命。经了这事, 也希望她能找找自己的问题,不要再把她所有的不辛都怪在别人头上。 重华正殿里,德妃坐在主位上, 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菀瑕:“你可有什么话说?”菀瑕跟了她多年, 她万万没想到, 有一菀瑕也能无视她的话。 菀瑕知道今天这事怪她掉以轻心, 不过之前她心里还存着侥幸, 以为钱氏能扯掉熙德容一层皮,没想到那就是个无用的:“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 “你跟了本多年,应该知道本的子, 今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想必本也不会丢这样的丑,现在这里的人谁还不知道本是个无能的,竟然连里一个小小的末位妃嫔都料理不了,还要皇上亲自叫人动手,你让本后还怎么在中立足?”德妃是真的发怒了,要不是看在菀瑕多年来对她尽心尽力的份上, 她是容不得她的。 “奴婢知罪!”菀瑕跪伏在地上。 德妃看她真心知错了, 终是叹了口气:“本知你的心思, 但你也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本能做得了主的,也绝非熙德容能够动摇的。你一向聪明,理应分得清这其中的道道,怎么你就非要跟熙德容过不去?”德妃说到这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菀瑕,嘴角一勾:“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然本会亲自动手了结了你。” “奴婢不敢,”菀瑕是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也只是一点见不得人的妄想罢了,没想到今尽叫主子给察觉了,她太了解自家娘娘的手段了,想想都能叫她从心底发抖。 “但愿吧,”德妃冷哼了一声:“你先下去吧,要是再自作主张,到时就不要怪本心狠了。” “奴婢谢娘娘宽恕,奴婢后定勤勤恳恳地做事。”菀瑕连磕了几个头。 “下去吧,”德妃摆摆手。 “诺” 德妃想想今天这一连串的事,就忍不住伸手额头,没一件顺心的。淑妃那个女人现在应该很得意吧,毕竟这里头又少了一个孩子。不过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不说杨良媛的孩子,就说大皇子已经快五岁了,皇上还没松口记名的事,就可以叫她难安了。 不过想到皇上,德妃心里也是没底极了,皇上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她的打算了?如果察觉了,那他会允吗?德妃想想就了眼睛,不想了,想了也没有用,皇上从来就不是个会情用事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了,当年终究是她错了。 禧楼里,沈玉珺坐在榻上,冯嫣然也没有急着回云,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平静。 秋菊端着茶盏进来:“奴婢熬了安神汤,两位小主趁热喝了吧。” “放这吧,”沈玉珺微微点了下头,叹了口气,她觉着她这一天都快把前半生没叹的气都给补足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