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倚在龙椅上, 微眯着眼睛:“景仁, 她什么时候跟皇后这么好了?”说着他便勾嘴一笑:“让景仁里的暗子盯紧点,再派几个暗哨过去, 她千辛万苦的混进里,不会一直安生下去的。” 可不嘛,要是能一直安生下去,就不是叶尚玥了。路公公是自小服侍皇上的, 自然是知道皇上跟叶尚玥之间的恩怨。当年文莺太后之死, 里面就有叶尚玥的手脚;几年前良王谋逆,那里面也有叶尚玥的痕迹。反正此前种种事迹已经表明叶尚玥就是个祸水, 沾谁谁倒霉。 “皇上, 肃昭媛好似盯上了熙贤妃, ”路公公想到下面传上来的消息,脑壳就有点疼。要说她一个冒牌货不是应该好好的安安生生的低头过子了此残生吗, 怎么她就还敢顶风作妖呢? “淑妃娘娘好像也有些怀疑肃昭媛的身份了。” 景帝嗤笑了一声:“看来朕的后里还是几个聪明人的。你盯紧叶尚玥, 至于熙贤妃, 叶尚玥要是还有点脑子就应该避着些她。不然要是惹火了那个小妮子,那小妮子可有的是法子剥了她的皮。” 路公公闻言想想也是,说来熙贤妃进这么久,要论起来吃亏还真没有,就连丽妃也差点被她给气死:“那皇上要不要再给三皇子两个暗卫?” “不用了,”景帝把手中的那个黑子扔到了棋盘上:“朕已经让暗隐给里的皇子、公主都各了两个暗卫。对了,你后天去兮和园传朕旨意,让庄氏带着二公主回。” “诺,”路公公抬眼偷看了皇上一眼,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准备要清理后了。 庄昭容论起来也算是景帝的表妹,她是文莺太后的远亲,因为长得与文莺太后有几分相像,所以就被景帝给留在里了。其实路公公知道皇上之所以留庄昭容在身边,就只是因为她出现的太过巧合。不过庄昭容进之后,子也不好过,因为太后表明了不喜她,当然皇上也对她淡淡的,甚至至今她还是处子之身。只能说庄昭容是毁在她那张脸上面,皇上可没有恋母这癖好。 后来二公主出生,其生母身份低微,皇上就把二公主抱给了庄昭容养。刚好因为二公主早产,身子不好,皇上就顺水推舟依着太后的意思把她们给送到了兮和园,这一去都已经快有四年了。现在叶尚玥进了,那庄昭容也是时候回来了。 长安里,肃昭媛坐在榻上,用着燕窝粥,她吃得很仔细,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尝着。 “娘娘,”肃昭媛身边的曼云悄悄地进来了:“消息递过来了。” 肃昭媛好似没有看到她一般,依旧享受地用着她的燕窝粥。过了好一会,等她终于用完最后一口燕窝粥,她才慢地放下手里的碗。 曼云连忙端来温水服侍肃昭媛漱口,后又拿来一块干净的帕子给肃昭媛擦嘴。 “联系上了?”肃昭媛理了理衣裳,漫不经心地问到:“消息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娘娘暂时安生过子,”曼云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嗤……,”肃昭媛轻嗤了一声,慢声细语地说:“里的子好过呀,就说本刚刚食用的燕窝粥,用的都是金丝血燕。在这里待久了,锦衣玉食的养着,谁还会想着那些惊心动魄的子呢?” 曼云抿着嘴,低头不语。 肃昭媛深了口气:“依现在咱们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位暗子还真的是神通广大,只不过本还摸不清她到底是谁?” “娘娘不是一直怀疑是皇后吗?”曼云虽然是自小跟着叶裳玫的,但她确确实实是叶尚玥的人,所以叶尚玥在千里之外也能知道她那个好妹妹叶裳玫在慈云山做了些什么。只是等她找到机会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叶尚玥每次看到曼云,她就会想到她那个吃里扒外的妹妹:“本总觉不是皇后。” “可是消息是从景仁传出来的。” 叶尚玥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她头疼,不是皇后,消息又是从景仁传出来的:“明儿本再去探一探皇后。” “也就只能这样了,”曼云看着她家主子,她时常都替她家主子到可惜,要是当初她家主子能够进,那现在主子肯定早已经贵不可及了:“娘娘,您就没有想过一直留在里生活吗?” 说到这个,叶尚玥眼里了无奈:“皇上早已经从姑母那里知道文莺太后是怎么死的,他是不会放过我的,”说着她就转头看向曼云:“其实皇上大概已经知道肃昭媛换人了,他现在隐忍不发,我也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我现在的子是过一天赚一天。” 谁又能知道她叶尚玥的苦呢?罢了,她这次混进,主要就是为了当年良王留下的那支暗卫,现在那支暗卫已经被镇国公给接管了。她到底上晚了一步,不过不碍的,镇国公也顶不了多久了。沈家已经重回了裕门关,相信不久之后沈家便能拿到当年镇国公连同西宁伯通敌卖国的证据,到时镇国公再有祖宗庇佑,也只能是过街老鼠。 良王代过他在皇上的后早已经安了一名暗卫作为暗子,那暗子手里有一份名单,她这次进,就是为了那份名单。有了那份名单,她才有机会跟皇帝谈判,希望皇上到时候真的能放过叶家那些无辜的人,那她也就不算是对不起姑母了。 次,皇后用完了一碗鱼骨豆腐汤,就开始吐,不过好在只吐了一半,就不再吐了。这可把皇后给高兴坏了:“嬷嬷,”皇后拿着锦帕擦着嘴:“嬷嬷你看,本就吐了一点。” 容嬷嬷也替皇后高兴,虽然还是会吐,但总比吃多少吐多少好得多:“娘娘,您肚子里的龙嗣已经了三个月了,那这胎就坐稳了,您也放宽心一点,胃口会渐渐回来的。” 皇后心里终是松快了一点:“秋桐,你去跟御膳房的人说一声,后桂花珍珠鱼要挑好的给景仁送过来。” “诺,”秋菊躬身退了出去。 “这下子本就不担心了,”皇后轻抚着自己的肚子:“本之前吃多少吐多少,吓得本都担心会跟丽妃一样。现在看来,本的宝儿终究是心疼本的。” 容嬷嬷附和道:“娘娘的孩子当然是会心疼娘娘的。” “本也不求宝儿能跟三皇子一样的健壮,本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皇后现在已经摆正了心态,不再想着跟昭胡别苗头了:“三皇子应该快能翻身了,小孩子长得可真快。” “按时,三皇子已经三个月了,是应该会翻身了,”容嬷嬷也是过来人,对这些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皇后现在什么事情都放在一边,只用心养着胎,等着她的宝儿瓜蒂落。 “娘娘,肃昭媛求见,”守门的太监进来回禀。 皇后微微皱了下眉头:“本今天不是已经让人去各知会过这几天不用过来请安吗,她来做什么?”她可不记得她跟叶氏有好:“让她进来吧。” 肃昭媛今用了早膳,看了会书,就领着曼云、曼纹两个女来了景仁。进入景仁之后,她见皇后一脸淡笑地坐在榻上,便快步上前:“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来吧,”皇后打量着肃昭媛,要说这肃昭媛可真是变了不少,以前叶氏刚入的时候,位份虽低,但却一直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现在叶家没了,她倒是也学乖了不少。至少这次回之后,规矩是好了:“你今儿怎么想到来本里坐坐了?” 肃昭媛起身后,便微微低垂着头:“臣妾以前不懂事,对皇后娘娘多有不敬,臣妾自回之后,就一直想要向皇后娘娘请罪的,只是上次臣妾来刚好遇见娘娘身子不适,臣妾也不好多留,”说着她慢慢抬起了头,面上带着真诚:“近想着娘娘怀着龙嗣已过三个月,臣妾终是觉得要来您里一趟,切切实实的向您请罪,否则臣妾寝食难安。” 皇后面上还是带着淡笑,但是心里就有些疑惑了。这肃昭媛在慈云山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整个人变得这么彻底:“请罪就不必,本也从来都没有跟你计较过,咱们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你坐吧。” 虽然皇后话说得体面,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跪在皇后跟前,给皇后实实在在地磕了一个头:“臣妾以前不懂事,多有冒犯娘娘,还请娘娘多多原谅,臣妾后必谨言慎行,谨遵妾妃之德。” 皇后也没拦着她,只是拿眼紧盯着肃昭媛的脸,好一会之后才回神,笑着对她说:“本受了你的礼,也表示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起来坐吧。” “臣妾多谢娘娘,”肃昭媛起身后,便坐到了皇后下手的椅子上。 皇后心里的疑惑还没有消除:“嬷嬷,给肃昭媛上茶。” “诺,”容嬷嬷在肃昭媛进来之后,便默默地站在皇后身边。她眼角余光扫了好几次眼前的这位肃昭媛,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便去给她上茶了。 “臣妾瞧着娘娘今儿的气好似好了一些,”肃昭媛看着皇后笑着说。 “是吗,”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本今的确是好了些,胃口也有了。” “那臣妾要恭喜娘娘了,”肃昭媛面欣喜,好似很替皇后高兴:“怀孩子总是会辛苦些,不过听说熙贤妃怀三皇子的时候,比较舒坦。” “她是个有福气的,”皇后听她提到熙贤妃,心里就不有了些戒备,自她有孕之后,可是已经有好几位总是会不自觉的在她面前提起昭,她们什么心事可只真是一目了然。 “何止熙贤妃有福气,就是三皇子也是个好的,”肃昭媛好似无意一般:“诞下之时便天降瑞雪,”她这样说话,像闲聊似的,倒也让人无从说口。 皇后还是一贯的装着:“要说三皇子,那更叫本羡慕的是他壮实。近本一直从熙贤妃那里打听她有孕的时候,喜吃些什么,又是怎么养的?本也想跟着学学,”皇后说到这就有些轻快了:“本还从来没见过像熙贤妃生产那样顺当的,真叫本羡慕。” 肃昭媛看着皇后,心里想着多年不见,皇后也算是涨进了:“娘娘不用担心,现在您的身子不是慢慢好起来了吗?想必到时候,也会跟熙贤妃一样生得顺当。” “那就借你吉言了,”皇后听了半天,就觉得这话还算顺耳。 肃昭媛从景仁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未时正了,跟皇后不着边际地聊了半个时辰,没想到皇后一直在跟她绕弯子:“里的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后她摇了摇头笑了,转身对曼云、曼纹说:“咱们去御花园看看吧,”她也有好些年没有逛过御花园了。 重华里,德妃处理完务,又开始在库房里翻箱倒柜的了。 婉依站在一边,干看着:“娘娘,您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德妃有些想要挠头,但又觉得挠头看着很傻:“本记得本有一把镶嵌了红宝石用蜀锦做的拨浪鼓哪里去了?” 婉依听了之后便笑了:“奴婢就知道娘娘是给三皇子找东西的,那个拨浪鼓已经被奴婢收到那边的檀木箱子里去了。” 德妃想到小肥虫昨天握着的那个拨浪鼓:“昭的那个拨浪鼓丑得很,小肥虫还得跟个什么似的,本明儿给他带个好的过去。” “那熙贤妃娘娘可要高兴了,”婉依打趣道。 “娘娘……” 德妃跟婉依刚出了库房,晚红就过来禀了:“刚下面的人说,看到肃昭媛去了御花园。” “哦?”德妃面上没了笑:“收拾一下,今年本还没逛过御花园呢。” “诺,”婉依跟晚红就下去准备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正在给小肥虫做衣裳:“这虎头绣得还不错,希望小肥虫能一直长得虎头虎脑的,”后边扭头看了一眼睡在她身后的小肥虫。 “娘娘终于不再让咱们三皇子穿女孩衣裳了,”竹雨笑着在一边给她家娘娘理线。 沈玉珺瞥了一眼竹雨:“那些小女儿的衣裳不都被你收罗了,送去了行云阁,本前几还瞧见三公主身上穿着小肥虫穿过的桃花装。” 竹雨瘪嘴笑了笑:“娘娘,那也不怪奴婢,咱们三皇子长得快,那些小女儿的衣裳都已经穿不上了,奴婢瞧着那些也都是娘娘一针一线做的,还很多都没穿过,就借了您的名义拿去送给三公主了。” “就你会做人,”沈玉珺当然知道竹雨那丫头的心思,她啊,就是见不得小肥虫受委屈。 沈玉珺坐在榻上,刚把老虎耳朵绣好,就觉背后有人抓她股。她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凤眼:“呀,咱们小肥虫醒了呀。” “嘎……哈……,”小肥虫一见他娘跟他说话,就高兴了,开始乐了,两条小短腿噗蹬了几下。 沈玉珺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摸了摸小肥虫的小。结果这小胖子躺着的时候不,她一抱,伸手一摸,就开始觉到热乎乎的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肥虫先是跟他娘笑了两声,见他娘不回应他,小嘴一瘪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看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那眼泪珠子立马就下来了。 沈玉珺窝着手在他小上拍了两下:“你还有理了,”她又把小肥虫放回到榻上,顺便走了被他了的布,跟着小肥虫就不哭了。她朝身后一伸手,竹雨就立马拿走了布,后又拧了一条温巾子递了过来。 一边给小肥虫擦着股,沈玉珺一边还念叨着:“你看你这小,”说说还不行,她还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软软滑滑的,摸着还真不错。” 竹雨站在她家娘娘身后,也盯着小主子的小瞧了几眼,刚抬眼看向小主子的小脸,一见他那小嘴憋着,连忙就想要提醒她家主子。 “噗……” 好像已经来不及了,竹雨连忙下去准备热水,一眼也不敢看向她家主子。 沈玉珺现在就想把手里的热巾子放到小肥虫的小鼻子下,让他自己闻闻:“你说你坏不坏?”这小胖子送了她一手的黄金,她放下小肥虫的两条小短腿,伸手指着小肥虫的鼻尖说:“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我作为你亲娘,摸了你几下股怎么了,是不是你们老元家的股都摸不得?” 景帝今天刚好空了,就来看看他们娘俩,没想到就遇见了这场面。他一只手抵在鼻子下,看着沈玉珺被小肥虫拉了一手的便便,也不去洗手,还在指责小肥虫,他此刻终于觉得她生了孩子之后是真的变得有些傻了:“还不赶紧去洗手。” 沈玉珺闻言,忽地转身,就要上前去给皇上请安。 只是景帝看她上来,连着后退了两步:“先去净手,换衣裳。” 沈玉珺看了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世人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现在臣妾觉得还应该再上一句‘母不嫌儿臭’,”说完她就撅着张樱桃嘴,去一边洗漱了。 这会小肥虫的两个母在沈玉珺走了之后,才敢上前去给小肥虫收拾。 “哇……哇……,”小肥虫突然哭了,两小短腿蹬得可有劲了。 景帝上前几步,立在一边,对着小肥虫说:“怎么着,你还喜上自己的臭臭不成?” 路公公站在皇上的身后,微微勾着头看向光着股的三皇子。这种场面不多,他得多看几眼,万一以后三皇子出息了,他也能把这场面再拿出来回味回味。吆,看三皇子那两条小腿还有劲,还不愿意垫布。 沈玉珺很快就收拾好了,刚好竹雨的热水也准备好了。 “让竹云把小肥虫的小浴盆拿出来,本要给小肥虫洗个澡,”沈玉珺来到榻边,朝皇上福了一礼,打趣道:“皇上今儿怎么不抱小肥虫了?” 景帝看了看一脸兴味的沈玉珺,再低头瞧了瞧穿好子在上扭啊扭练习翻身的胖儿子:“你们母子俩现在也算是明面上的臭味相投了。” 沈玉珺抬了抬眉:“皇上,您还是不要用词,有损您博文广识的形象。” 小肥虫应该是听到他娘的声音了,“啪”一下子,翻过身来了,连着一鼓作气又翻了一个身。结果翻了一半就落空了,好在被他爹眼疾手快地捞到怀里了:“几天没见长本事了,榻都容不下你了。” 沈玉珺拍着口:“吓死我了,不,吓死臣妾了,”再看看在皇上怀里的小肥崽子,竟还手舞足蹈地着无齿的笑。 御花园里,肃昭媛刚刚逛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遇着了德妃:“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德妃面上带着笑,冷眼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她,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能再见到她:“起来吧。” “谢娘娘,”肃昭媛在遇到德妃的时候,心里一突,要说在这京城里,她最想见到的跟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那就非这位德妃娘娘莫属了。 一直以来,她叶尚玥都过得很抑。背后是腐烂到骨子里的家族,面前是身不由己,看不到出口的前路,她自认腹经纶,才华不输男子,可是她过得不好。她自懂事以来,就羡慕嫉妒一个人,那就是面前的这位钱德妃,她聪明理智,过得更是肆意,拿得起放得下。在她身上,叶尚玥看到的是她叶尚玥从来都没有过的自在。虽然德妃沉静了很久,但现在她似乎已经走出来了。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