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尚未被雪遮埋,雪落的簌簌声和脚步敲打的节拍相和,莫名有些动听。 霍之汶撑伞看着席宴清,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他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让她答应他,只要是雨天,她就会撑伞。 她在某些方面会斤斤计较。 如今落雪,他只身站于天,全身暴/在风雪里,没有撑伞。 完全不懂以身作则。 这表率不良的,让人恼火的男人。 *** 院内的绿化设计出自霍母纪倾慕的手笔。 她从n大美院退休前,某次和学生南下采风见到一处民国年间修建的园林,回来后仿照其风格样式做起了大宅的绿化工作。 没有明清时期复杂的构造,整体凸显的是清淡风雅的特点。 她是家里活得最为致的一个人,偏偏嫁了霍岐山那样硬朗鲜少知变通的男人。 霍之零健在的话,家里还算有一个随她的孩子。 霍之汶和霍灵均格上其实像霍岐山更多一些。 **** 凛冽寒风打在脸上有些疼,霍之汶侧了下身用后背挡住风来的方向,先向席宴清解释:“司机告诉我你打过电话问过我和爸的行踪。我问沙,她说你外出,我就猜人是在这里。” 霍之汶面不改,语气浅淡:“最近休养久了口味寡淡,到霍老先生这里寻求刺?” 席宴清伸手接过霍之汶撑得那把三折黑长柄伞,霍之汶似乎早有让他接过的打算,顺势就转给他。 “趁有时间,顺道来和老爷子沟通情。人老了,最近闲下来悟多。” 霍之汶听到他说得“沟通情”蹙了下眉,听到“人老了”,眉峰又陡了一分。 他这沧桑的语气刻意的有些欠揍。 席宴清清润的声音还在继续:“突然觉得老爷子自欺欺人于不喜我这件事还人的。他是这世界上无条件你和沙的人之一,拿陆地的人品作证,我单纯喜闻乐见人而已,无关刺。”他双眸黑灿,一副近乎肯定的口气,“担心我来干什么坏事?” 喜闻乐见……霍之汶觉得席宴清在扭曲这个词的注解。 说霍岐山自欺欺人不喜他,意思是霍岐山实际已经喜他? 霍之汶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很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情纠葛”。 路灯下她的脸带些郑重和认真,只说:“干?如果你能干老霍,我现在就不会来了。” 一个“干”字,听得席宴清头皮一麻。 她还真是百无忌。 霍岐山自然不会这样教育子女,霍之汶的这些随口就来的话,多半是在部队那几年耳濡目染来的。 她在男人和可以当做男人的女人堆里的那几年,对她的影响接续不断地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直接、干脆的霍之汶。 那是他从初次在“佛”相见,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便在她身上发现的这些年都不见任何变化的特点。 席宴清笑:“爸的牌子我能翻?” 霍之汶默了几秒,突然推了下他的手臂:“自然不。把伞举高一点。” 席宴清照做,伞柄略微高擎。 两人近乎步调一致向外走,步幅大小甚至都没什么差异。 离开石板路上路灯相对明亮的地方,霍之汶突然再度出声:“站着别动。” 席宴清照做。 他修长的腿停止迈步,颀长的身形被雪夜昏黄的灯光拉成细长一线。 就在刹那间—— 他刚想要将视线从脚下的石板移向一旁的霍之汶,突然被她细长的手臂捆住,她的身体即刻撞了过来。 霍之汶的脸在他眼前顷刻间被放大。 脚微踮,她如火般烈的吻,带着浓烈的情/,瞬间上他略显冰凉的。 她让他站着别动,让他撑伞,都是为了方便她吻他? 席宴清眸底都是外溢的笑。 这个举世无双的女人。 *** 辗转,深入;深入,绵。 霍之汶的体温透过瓣一点点蔓延渗到席宴清体内。 他齿门开,她的舌灵巧地钻入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舌尖,细细密密地。 好像那里有世上最刺、最让人罢不能的味道。 这一方光线黯淡的角落,这一把因撑伞者不断动作而持续晃动的不透光的长柄伞下,霍之汶只专心纵情于这一件事——吻。 仿似地动天摇,都不能让她注意力分散哪怕一分。 她的五官只能觉到他一个人的气息,只渴望更深地将这股气息镌刻进自己的身体。 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让血脉急速张的快跑。 等她吻够停下来,速增的心跳和脉搏,都化作她耳畔急速鼓动的声音。 她刚刚放下圈在席宴清间的手臂,突然他适才始终坚持撑起的伞砸落在雪片稀落的石板路上,他加倍火热的吻裹挟着更强劲的力道,瞬间夺走霍之汶的呼。 她主动。 他变本加厉回馈。 一吻似长征。 ***** 等席宴清停下动作,霍之汶隐于夜间的脸,已经染上些许。 她微弯,赶在席宴清之前如常般拾起刚刚砸落在地的伞。 不曾过度羞涩,不曾失去理智:“我来撑,剩下的离开这里再说。” “不需要观众。” 这一堆草木也不ok。 “剩下什么?”席宴清抬手用手背蹭了下自己的,刻意要答案。 霍之汶避而不答,只说:“没剩什么。刚刚我进门,远远地看到你站在那里,只想亲你,亲死为止。” 她做到了一半。 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都是剩下的。 ☆、第46章 烟火 第四十六章:烟火 霍之汶和席宴清回家时,沙已经等不及,在陈妈的招呼下解决了晚饭,甚至时间充裕到洗完了澡。 他们离开霍宅时,街边的石板仅仅隐约可见落雪的痕迹,回到河岸这座小院后,透过窗却已经隐隐能够看到室外那一抹夜下黯淡的纯白。 沙腻在席宴清身旁。 席宴清吃得很慢,沙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半响,转而拿起一旁的瓷勺开始从他的白骨瓷碗内舀起细粥喂席宴清吃。 他自己吃一口,沙再喂一口,画面很是和谐。 和谐到霍之汶旁观了半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 年会上没有吃任何一点东西,霍之汶迅速地解决完晚饭,随即把沙从席宴清身旁拎起来,一直将沙提到她的房间里去。 她举止利落,好像沙就是一片轻飘飘便于移动的羽。 沙被她提溜起的瞬间没吵没闹,反而笑眯眯地跟席宴清挥手:“爸爸,我不帮你了,你慢慢吃。” 霍之汶把她拎上,进被窝里去:“明天是节前最后一次去琴行,需要早睡。” 沙冲她挤眼:“好。妈妈你亲我一口,然后出去时记得替我向爸爸说晚安,我刚刚给忘记了。” 霍之汶伸出食指轻柔地戳了下她的额头,而后坐在畔,俯身在沙脸上啄了一口:“明天妈妈陪你。” 她而后指指沙畔角柜上企鹅造型的闹钟:“熄灯号马上就要吹响了,快躺下。” 沙抬手在耳畔敬了个军礼:“保证不违纪。” 霍之汶最后拿掌心贴了下她的脸颊,而后缓淡一笑,起身回到餐厅。 *** 霍之汶乍一回归,席宴清刚好解决完手边那碗粥。 他这数个月的饮食有严格的限制,一方面来自医嘱,另一方面来自霍之汶的严苛谨慎。 粥因为所用食材有所限制和加了几味药的关系,即便有陈妈出的厨艺作为赔垫,残留在他舌尖的味道依旧算不上好。 席宴清咬了下,想起霍之汶适才拎走沙时“绝情”的模样,又觉得口腔中的气息没那么苦涩:“我刚刚在考虑要不要剩一点等你出来再吃完。” “然后?”霍之汶靠在餐厅吧台的酒架上,挑眉问。 席宴清点头:“你把沙拎进去,不是为了做她刚才做的事情?” 霍之汶眸一闪,没有否认:“所以你为什么不配合?” 席宴清表情无害、声音无害,告诉她:“配合。”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