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郁梨低头,她也知道自己过分紧张了,但这是第一次面临这么大的场面,她控制不住。 他是怕她影响他的发挥吗? “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能帮你放松的东西。” 导播在旁边做确认,“画面暂时切了,不用担心被人看见,想喝水或者吃点东西吗,我们这里都有储备。”他和阎英关系不错,也乐得帮选手们一个小忙。 “……眼罩。” “什么?” “我想要眼罩。”郁梨小声地说。 她听贝贝说自己昨晚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已经抓住了觉,也许不看画面,不看礼堂,放空自己会让效果更好? 不过这个要求有点不可思议,所以她只敢小声的提。 旁边的导播果然震惊了,“看不见字幕能配吗?”他的表情令郁梨退缩了,“没有也没关……” “别吵。”阎英看了眼导播,问她,“你带眼罩了?” 郁梨摇了摇头。 阎英道:“只有几分钟时间,现在想要拿到眼罩不现实。” 她懂事地点头,“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他忽然扯松了制服上的领带,在她以为他心烦的想要透口气时,他将蓝黑条纹领带解了下来,“转过身。” 郁梨迟疑着听他的指挥转过了身,下一秒,眼前突然变黑了。 有什么东西罩住了她的眼睛。 “看得见吗?”阎英问。 意识到罩住她眼睛的是什么东西,郁梨只觉心脏快要跳出来,脸颊瞬间升温。她像木偶一般机械地摇了摇头。 “将就用。” 她连谢谢都忘了说。 可是领带……虽然知道他不是拘泥于形式的人,他也许就是单纯的希望她别紧张,可是同时,她又不安的觉得这太亲密了。她突然意识到,她闭眼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要眼罩?! 懊恼之中,她怀疑自己更紧张了。 就在郁梨犹豫着要将领带还给对方的时候,比赛开始了。 在比赛开始的前一秒,画面恢复正常,没等他们注意到郁梨遮住的眼睛,配音的片段已经出现,录音室的画面被缩小到右下角,变成一个小方框,免得影响观影。 毕竟是配音比赛,比起选手,还是声音效果最重要。 最初的场景是在火车上,sugar在私下偷喝酒,两位男主角误闯,开始有了他们的第一次谈。这里sugar需要的嗓音是正常的甜,带一点小抱怨,说着“所有的女孩都喝酒,只有我被抓,我就是这么倒霉”。 台词实在是太悉了,哪怕看不见台词提示,郁梨也能发挥正常水平。 而且看不见周围画面上的梦,看不见礼堂的观看情况,看不见所有一切会引走她注意的细节,她竟比以往进入角的时间都要快。 影片的画面一转,乐团在车厢里排练,刚抱怨过的sugar,在跳舞时藏在腿间的酒瓶掉到了地上,险些被乐团开除,男二号身而出帮助了她。因此在互道晚安时,才有了梦经典的甜一笑:“good night honey。” 虽然是配音比赛,观众们还是被梦的笑颜引了。 “梦真的好甜。” “啊同样都是女孩子,对梦,我连嫉妒都不会了。” 只有贝佳莱看着缩小的屏幕,心里想,如果不是配音,而是话剧表演,你们就不会只夸梦了。 仅仅是从观众没有出戏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配音的水平。 如果只到当前为止的情节部分,阎英的发挥都要比郁梨出,他所配的角男扮女装,在变身的情况下咬字清晰,说话的风格与片中原声无异,和没有消除的男二的原声“对戏”时,甚至让人听不出究竟哪个是现场配音。 由于时间的关系,剧情有相当大部分的剪切,接下来画面直接跳到了郁梨和阎英两人所饰演的角的完整对手戏。两人像是好闺那样促膝长谈,sugar并不知道对面的人是男人,将自己的所有心情都告之对方。 “我过去两年跟六个乐团合作过,我的妈呀。” “很惨吗?” “那可不。” “那些人真是人面兽心。”阎英拿腔拿调的女声附和,以示与sugar同仇敌忾,引起礼堂的一片笑声。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角,骤然配起音来,倒觉得很有趣,新鲜十足,角的笑一派轻松从容。 郁梨看不见他,但能从他的声音中觉到他的轻松。 孟诚的话一下子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打败他! 引他!惑他!制他! 郁梨不甘心地咬了下嘴,就算不能赢,也绝不能让他这么轻松。 “我是不敢信任自己。” 这句台词出现的一瞬间,阎英的表情就变了。 郁梨的声音出轻快地渴望,声音比刚才变得更轻,每一个咬字都更重了,“我无法抗拒萨克斯风手,特别是高音萨克斯风。” 她仿佛在脑海里描绘的萨克斯风手,那描绘令她难以承受,而她因此不经意释放的魅力,也让每一个重音,都如鼓槌敲在阎英的心上。 阎英让自己从屏息中回神,与剧中的人一样,变回了男人低低的磁的声音,“真的吗?” 郁梨蒙着眼睛,不知道她所制造的波澜,她像sugar一样轻仰着脸,因热烈的情而微眯了眼睛,“我也不知道,但我死他们了。” 他觉得心跳不受控制了。 偏偏她毫不自知地火上浇油,像小鸟般求助地轻抖,“他们只要吹一段“来吧,忧郁的宝贝,我就全身起皮疙瘩,无力抗拒。” “真的吗?”他出口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低,却来不及调整,“我也是吹萨克斯风的。” 短短的几句话,就像一场无形的战争。 礼堂里的人无从得知。无论是看过还是没看过的人,都不自觉地沉浸在这部剧中,一时竟忘了这是配音比赛。片段的切换提醒了他们这一件事。 让阎英觉得不妙的是,郁梨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下一幕,画面直转佛州酒店的表演场地,在乐团的配乐下,梦穿着一身闪的像星光的衣服,在舞台肆意表达自己的愉悦,施展自己的魅力。 梦的歌声无可复制,郁梨也做不到,可是—— 当第一句歌声出现时,就引发了现场的动,那有独特韵味的腔调,令人仿佛能看见梦轻晃身体的模样。 i wanna be loved by you just you, nobody else but you …… 画面中,梦唱到kiss时的眨眼,半眯着眼,眼尾的睫落下影,妩媚又人,郁梨唱到kiss的重音与之分毫不差。 两人仿佛一个在幕前,一个在幕后,同样用天真而肆意的歌声,引着他们的观众。 “ba-dum-ba-dum-ba-doodly-dum……”郁梨唱到这里,由于轻皱鼻子的动作,令领带半落下来。她出一只眼睛,恰好轻眨了眨,与画面中的人一般嘟,发出的“boo” 的一声。 “我的天!” 有女生先一步叫出来,捂着心口,看向那个小屏幕,“……被击中了。” “什么?” “看小屏!” 在那个女生的提醒下,才有人开始发现,女生居然是蒙着眼睛在配音! 郁梨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她随手将领带拿了下来,一边唱着动人的旋律,角含喜悦的笑,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投入了角,热烈而又漫不经心地展风情。 此刻,她就是sugar。 这首歌,每当你觉得那已经是她最可的姿态时,就会被重新刷新观念。歌曲结尾的结尾,是一连串仿佛无意的拟声。 “ba-deedly-deely-deedly-dum.”梦轻翻了下眼皮,不在乎地小耸肩,“boo-boo-bee-doo.” 屏幕上,郁梨也做了一个小耸肩的动作,可的让人晕眩。有不少人不分神看她,眼睛装不下。 与此同时,阎英也在看她。 阎英在她唱第二句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看她了。他的目光没有瞒住别人,因为当屏幕转换时,他的台词慢了足足一拍,才接上去,后面的节奏跟着一。 好在剧中的情节,同样是男主角为了赶赴约会手忙脚,接下来就是那段经典的游艇之约。 经历了那一首歌,郁梨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觉都不一样了。 她想起孟诚的话,打破壁垒,只需要一瞬间。她觉得现在就好像已经站在了另一个世界,不需要费力的去演绎sugar的动人之处,她一张口,就有了sugar的天真人,蠢笨可。 游艇之约,她可以时而小心,时而放肆,天真中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千方百计要令他对她心动。 而阎英比孟诚更适合这个角,孟诚全凭对表演的天赋去演出,阎英多少有点本出演的意思。无论是假装无辜单纯,不受惑,还是声音变低,又借各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内心,哄骗她继续引\自己。 屏幕中的角你来我往,哄骗与惑无处不在,就像跳了一曲探戈,将魅力释放的酣畅淋漓。台词的轻重缓急,都配合的恰到好处。观众席有女生脸红捂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看。 可也许是这幕中的吻戏之长之热烈令人脸红,分明已经在练习的时候看过无数遍,还是让郁梨无端变得紧张。 身边的人对台词的细节处理,和孟诚相差很大,他像是终于被她的开始认真,他声音中的侵略,在这场戏里突然爆发了。 他也想要制她,而且毫不掩饰。他无疑有更多的经验,当他想要控制局面的时候,仅仅是微妙的变化,都令郁梨有些不过气。 而有些不应该在意的细节,突然在令人战栗的情戏中,变得无限放大。 阎英在扶了一次耳麦后,手放到了调音台上,恰好就放在她的旁边,她难以忽略两人几乎快要挨在一起的手,只有半分之隔,仿佛稍动一动就会放到一起。 “you don’t want me sugar.(你不会要我的,甜甜)”他用让人心碎的声音道。 “i’m a liar and a phoney.a saxophone player.one of those no-goodniks you keep running away from.(我是个骗子,是个萨克斯风手,是你避之唯恐不及的人渣)” 郁梨:“i know.every time.(我就知道,每次都是这样)” 声音之外,她眼睫轻颤了下,将手拿了下去。 …… 就在她将手拿到台下的一刹,刚刚仿佛只是不经意放在那的手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 郁梨的气息蓦地一。 阎英还在念他的词,漫不经心地看着台词本。“not the coleslaw in the face and the squeezed-out tube of toothpaste.(别再跟着那些败事有余的萨克斯风手) 而没人注意到的调音台下,那只握住了她的手,轻摇了摇,就像求饶。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