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老不说话,元亨的心都是慌的。 他只好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玉宝音是只傲娇,斜了他一眼。 元亨干笑了两声,往前凑了一步,又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在这里的?” 耗子嘛,就是再狡猾,也逃不过小猫灵的嗅觉。 小猫的本领再大,总不会一五一十地告知耗子就对了。 玉宝音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愤怒的同时,也是在说就不告诉他。 没防着,元亨又凑上来了两步,紧挨着她道:“唉!我……” 说什么都显得很多余,就是什么都不说,她也该知道他这一年多的遭遇,就像她什么都不说,他也能明白她的心。 人都凑了上来,玉宝音倒是想一脚将他踢走,却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的解药可曾配好?” “还缺了一味。” “你的人都去了哪里?吐浑?突厥?还是长安?” “都有。” “你躲我就是想着这个?你是想毁掉萧弥坚,还是毁掉大周?” “一时气急,什么,都想毁了呢!” “那你还想回长安?” “不,忽然一点儿都不想了。” “谎话?” “真。” “你舍得?” “我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说好你造船我打大齐……不能兑现了。” “……哦,其实打不打,也没什么大不了。” “谎话?” “真,反正我已经杀了孔方。还有大齐,唉,迟早都是要被灭的。” “你说会是被谁?” “说不好,谁知道我上哥哥会不会占了先机。” “你……真的……不想了?” “嗯,我老想着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 元亨叫她附耳来听,玉宝音不疑有他,果然凑了上去。 元亨的动作飞快,香完了耳珠,又香上了脸,本还想往嘴边凑一口的。 也的亏他的动作快,逃过了手快的玉宝音挥起手掌的那一下。 元亨后退了一步,正儿八经道:“脑子里就是老想着这个,就什么都不想再想了。你说,到底是权势好,还是儿女情长妙? 其实什么都是过眼的云烟,心里头最想的是哪个,自然就是哪个了。 倒是你,我盼着你来找我,只是盼,不曾想,你真的来了。 你来了,我就高兴,自然而然忘掉了那些夜困扰着我的烦恼。 我也是怕,我若是执着长安的事情,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不是重点,反正如今的局势,不是我来,也有旁的人去做。怕只怕,到头来,你再也不是我的了。” “我是我自己的。” “可你愿意跟着我。” “我倒是觉得,现在的你应该跟着我去北梁。” “傻瓜,你以为北梁还能安生多久。” 那谁知道呢! 元亨因着不想走,玉宝音则因着送出去的口信还没有回音,倒是没有一个人提起要走。 半月之后,萧弥坚挂掉的消息,终于传过来了。 ☆、1030|结局 世人,谁都逃不过一死。 明知萧弥坚是个快死的,却没想到他死的居然如此的快。 想想自己能不能活到萧弥坚的年纪还不一定,再想想自己若死去很可能是因着头疼。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元亨一时接受不了,砸了药碗,急怒攻心,到底没能逃过一场头疼的袭击。 针灸和缺了一味药的药汤只能缓解他的头疼,毒得慢慢的清,病得慢慢的养,就连心想要平和也得慢慢的恢复。 玉宝音往元亨的头上扎下了第一银针,下手不轻。 元亨咧了咧嘴,就听玉宝音道:“真不知你在气什么,你以为他死的舒心?你可知那郭荟也死了!” 元亨一听,顿时眯住了眼睛。 又听她道:“我一听你说你是中了毒,便想起郭荟来了。郭荟和商轨并为‘双奇’,肚子里的东西,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世间万物,杂的很。 商轨稍通医道,他倒是说过,若论黄岐之术,郭荟高出他可不止一星一点。 郭荟既通黄岐,在你身上下个慢毒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 你自己也可以想想郭荟是什么时候到的萧家,而你又是什么时候觉察出了身体的异样。 再想想为什么萧弥坚死后,并没有在中的郭荟也暴毙,天下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玉宝音没有再往下说,若萧弥坚当真死于非命,那么要他死的会是哪个? *** 萧景没有赶上给他爹送终,也没有赶上他儿子的登基大典。 本应是无比风光的事情,他却觉得萧家像是受到了诅咒——皇位的诅咒。 不是他在危言耸听,盛极必衰,风水轮转是前人总结出来的规律。 古来的皇族,风光过后,无官无爵无权无利,能做普通的百姓还算是好的,门被斩尽的还算少嘛! 萧景就是带着这种担心去见的萧般若。 如今的萧般若名义上是萧楠的儿子,他这个做“叔叔”的,按理说见了新帝也得行大礼。 就算他对着萧般若能够跪的下去,萧般若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宝座上受礼? 别开玩笑了,虽说已经干出了会被天打雷劈的事情,可那真的是出于无奈。 是人都得有颗野心,可一个人的野心若是太大,就会成为很多人的负担,只因他想掌控的东西越来越多,还忍受不了那些他无法掌控的。 他的祖父一直想除掉会影响他爹、动摇他的人,从未改变过心思,就是说迟早都要剑指玉宝音。 他祖父的耐心有限,也确实那样做了,就在六川镇。 萧般若得到消息之时,吓得心惊跳,不知那场大火到底有没有伤到玉宝音,他的人也就此追踪不到她的踪迹。 再后来,他一面派人拦他祖父派出去的杀手,一面叫人找寻她。 直到他祖父的人再一次探得她出了关,刚好她叫人捎来了口信。 她问他“元亨的毒该怎么解,若是解不了又会怎么样”,还问他“你的祖父是不是正在派人杀我”? 他一直没有给她回信,一个元亨,还有一个她,是他始终无法面对的人。 毒若解不了……还能怎么样呢! 萧般若每都是从愧疚中睡去,又从愧疚中醒来。有对元亨的,也有对他祖父的。 许多事情不是他做的,可他却是最得益的,就好比现在,是他坐上了他祖父从元亨那里夺过来的皇位。 因着玉宝音,他和祖父的矛盾益加深,他觉得他的祖父已经半疯,的他不过气,他不止一次动过想要终结他祖父生命的念头,一次比一次强烈,直到他真的那样做。 别说这样就可以将皇位还给元亨,皇位不是良田,霸占了还可以再还回去,事情若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祖父几乎将元氏屠了个干净,还有那些一直站在萧家身后的人,没人会甘愿放走已经到手的富贵,从而成为任人宰割的鱼。 如今的他,当真是骑虎难下。 萧般若一见萧景,就抢先给他行了大礼。 父子俩如此相见,皆是半天无言。 很快萧霄也来了,一见萧景,先是叹气,接着道:“阿爹的死没有一点儿征兆,许多事情都没有待,今时也不同往,虽说般若会是个有所作为的明君,可他毕竟没有阿爹的阅历,再者他至今没有大婚,有一些老臣很是欺负人。朝中只我自己委实艰辛,你莫再任,留下来,帮帮自己的儿子,稳住萧家的江山可行?” 萧霄哪一句都说的很对,唯独那句“萧家的江山”。 萧景差点笑了出来,想了想,他爹都已经死了,还说那些事情做甚!毕竟,夺人江山的是他爹,又不是他儿子。 半晌无言,只是叹气。 萧霄见他冥顽不灵,怒道:“你就是这般,若非你总是拗着阿爹……阿爹又怎会、怎会死的这么早!” 萧般若心下一沉,只见那萧霄涨红了脸,瞧了他一眼,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出了大殿。 也不知是不是他多心,可有些事情真的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萧景儿就没听懂萧霄的话,待萧霄一走,对萧般若道:“你祖父的作为,我说不了对错,只是我无法安享这样的富贵。等你祖父的丧事一了,再一有了宝音的消息,我就会去北梁。你也莫要怨我,你祖父教给你的东西…应该是够用了。其实,无非是要做到‘狠心绝情’这四个字而已。” 这最后一句是萧景想说给萧弥坚听的。 萧景一直在怪萧弥坚狠心绝情,他活着的时候,萧景不能说,如今他死了,再说此话就没有了怨恨的意思。 毕竟是亲爹,再不好也是亲爹呢!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