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营与燎原守军在训练中每五一换防,密切防备着北戎的进攻。 于此同时,被李洵赶出肃城境内的钦差队伍,在经过一个月的艰苦跋涉后,也终于回到了京城。 第52章 勤政殿中, 嘉佑帝正在接见六公主。 借着九九重节,嘉佑帝用举办重宴会需要阖上下参加的借口,将柔妃母女都解除了足。 不过, 为了不引起后尤其是皇后对柔妃的猜疑,他并没有去看过柔妃, 也没有任何安抚的意思。 六公主倒是一解除足,就来勤政殿哭天抹泪地认了错,嘉佑帝训斥了她几句, 事情便揭过了, 还赏了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儿给她,让她私下带给她的母妃。 六公主受此启发,却做起了两人之间的青鸟使者, 怂恿着自家母妃给嘉佑帝绣了个荷包, 她借着请安的功夫带过去。 嘉佑帝觉出了情趣, 又给柔妃写了封信叫她带回去。两人虽说没有见面,却借着女儿隔三岔五就能联系一回。 这让深陷朝政苦闷, 与后虚情假意中的嘉佑帝颇觉安, 每次六公主来,他都会心情好许多。 今,六公主带了一幅柔妃所作的茱萸图。 嘉佑帝正在赏画,刘玉便进来禀告: “陛下, 蒋翰林回来了!” 嘉佑帝愣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是两个多月前被他派去肃城的钦差。 既然平安回来, 必然带回了肃城的情报。 六公主被足了一回, 乖觉了很多, 闻言识趣地道: “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嘉佑帝却道: “你在后头等着, 朕还没写画评呢。” 六公主出个鬼灵的笑容, 佯装不情愿地道: “那好吧,女儿就等一等再走!” 心中却是很得意,看看皇帝多她母妃啊,哪怕朝事繁忙,却也舍不得不给她母妃回信。 可怜杨妃那蠢货,以为最近父皇重用三皇子,又经常去她里,便觉得自己能与皇后争锋了,不仅屡屡与皇后别苗头,还在她和母妃面前都耀武扬威的。 殊不知,她和她的儿子都只是新的靶子而已。 她和母妃还有弟弟,才是父皇真正在意和想保护的人。 六公主离开后,蒋裕便被带了进来。 一路上,他都在想怎么和嘉佑帝差,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主动请罪,以求宽大处理了。 “陛下恕罪!微臣没能完成陛下的嘱托!” 蒋裕一进来就跪地伏首。 嘉佑帝见他这情状,就知道事情不太妙,挥退左右这才开始问话: “到底怎么回事?” 蒋裕只能将肃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嘉佑帝。 听到李洵公然劫持钦差时,嘉佑帝已经沉下了脸,得知吴郡守的事在肃城人尽皆知,他眉头紧锁,当听到自己的密信被李洵堂而皇之设计公之于众时,他终于忍不住了,抓起御案上的茶杯便砸在了蒋裕身上,大骂道: “蠢货!你是个死人吗?竟然任由他公布密信!” 蒋裕只觉得背上的骨头都被砸断了,痛得直冒冷汗,却本不敢顾及身上的伤赶紧辩解: “陛下,当地厢军全然听命于郡王,微臣寡不敌众,本没有办法啊!” 嘉佑帝气得口不断起伏。 都不用蒋裕继续说,他就可以想象,那密信公布后,当地将会何等民怨沸腾,他在那些百姓心中,从此与昏君无异!而在那时斩杀郡守的李洵,又是让当地百姓何等拥戴。 李洵这逆子,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踩着他的名声拉拢民心! 更可恨的是,李洵如此嚣张跋扈,目前他却不能处置他。若此事传遍朝野,他这皇帝还有何威严! 好半晌后,他恶狠狠地盯着蒋裕: “你可将此事于他人?” 蒋裕赶忙道: “此乃陛下所办的密差,微臣不敢告知于任何人!” 嘉佑帝微眯了眼睛: “既如此,将那一百军封口一事,便给你来做。” 蒋裕愣住了,诧异到失礼地抬起头来: “封……封口?” 嘉佑帝摇了下御案上的铜铃,太监总管刘玉立刻走了进来。 嘉佑帝道: “带他去领一坛子青酒,犒赏从肃城回来的军。” 青酒……听到这里,蒋裕终于肯定他刚才没猜错嘉佑帝的意思。 青酒,是鸩酒的别称。 陛下他要杀死所有从肃城回来的军封口! 那些人虽然有一部分也不是多好的人,可从京城前往肃城的两千余里路,都是他们在尽心尽力地保护他。 那些人里,好些人都是才十多二十岁的年轻人,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买了特产,心期待地说着要带给家里人。 他们哪怕有些坏,也罪不至死。 连慎郡王那等臣贼子尚且知晓,有家人在等着他们,而没有强留他们在肃城。陛下却张口就要那一百人立刻去死! “陛下!陛下开恩啊!只要好好嘱咐,他们绝不敢将肃城之事外的!求陛下饶了他们!” 他赶紧磕头向嘉佑帝求情。 嘉佑帝看着地上不断磕头的蒋裕,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肃城远在两千里之外,一般人是不会去关注那边的动向的。 但有心人若要探查,肃城的事是瞒不住的。 可他们即使去查了,看到他如此坚决的封口态度,也必然有所忌惮,不敢宣扬。 为了立威,那一百军必须死。 而且,这些人死了,便死无对证,那所谓的密信……等他收拾了李洵,也可以是别有用心之人伪造的。 肃城的民心,便还可以挽回。 “若是他们没喝,也可以由你和你亲族之中的一百人替他们喝了这青酒。” 蒋裕浑身一震,再也说不出话来。 嘉佑帝见状,嘴角溢出一声冷笑。 死一群无关紧要的军,还是自己的家人亲族,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带他下去。” 刘玉把蒋裕拉起来: “蒋大人,请吧。” 蒋裕浑浑噩噩地跟着刘玉走了出去,带着两坛子青酒,坐着嘉佑帝特许的小轿,来到了和他一同回来的那些军的等候的地方,这是外里的一个院落,四周都有军中最锐的御林军把守着。 见他回来,和他同往肃城的那一百军立刻簇拥上来,紧张地问道: “蒋大人,陛下怎么说?可有降罪?” 蒋裕很努力才扯出一个笑容: “陛下没有怪罪我等。” 这群不知皇权险恶的军顿时高兴起来。 看着他们如释重负后的笑容,蒋裕袖中的手指几乎将手心掐出了血,好半晌,他才忍痛道: “陛下说你们忠心可嘉,给大家赐了中御酒,喝了酒,磕个头谢恩,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御酒二字,众军很是兴奋。 “御酒!入伍这么久,我从没喝过御酒呢!” “没想到陛下会赏我们酒喝,今可真是有口福了!” “哈哈,从今往后咱家也是喝过御酒的人了!” 跟着蒋裕一起来的太监们,抬了张桌子过来,在上面摆了一百个酒杯,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每个酒杯里斟了酒。 众军排着队去领了酒,然后没有任何怀疑地一口喝下,跪下谢恩。 刚站起身,就有人捂着肚子叫起来: “啊,我肚子好痛!” 紧接着,便有更多人肚子里烧灼般的剧痛起来,不过片刻便吐了血。 “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蒋大人……” 一张张挂着鲜血的脸,是不甘地质问着他,却什么答案也没等到,就在剧烈的痛苦中闭上了眼睛。 蒋裕一生醉心于学问,从未杀过人。 看着这地的尸体,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 刘玉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提醒道: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