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曜已经想好了。 如今平复了天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举全国之力,在开闸洪的路径之上兴修水利,让沿岸百姓受惠…… 他会给楚稚积下无数美名,攒够天下最耀眼的功德。 涂曜徐徐出了口长气。 当务之急,还是要见到楚稚。 拥住他,让他填膛。 只有如此,自己才不会胡思想。 * 楚国内殿,楚稚在香炉的袅袅烟雾之中抄写佛经,庞州坐在他身畔,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楚稚微微皱眉:“将军打算一直躲在楚之中吗?” “属下也是走投无路。”庞州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无赖:“如今外面都是对属下喊打喊杀的,属下若是出去,说不定就当街丧命了。” 楚稚一哂:“那你还往自己身上拦罪责?” “我只是不愿陛下在风口浪尖上。”庞州一眨不眨的望着楚稚:“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把自己心之人置于那样进退两难的境地吧。” 庞州这番话当然也有话外之音,要么涂曜不是男人,要么涂曜本不楚稚。 但楚稚只当做没听出来,继续抄佛经。 庞州却不似之前任劳任怨,老实沉默,他定定看着楚稚,忽然出声道:“所以陛下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助他功成是吗?” 每次一想到楚稚涂曜到了这种地步,庞州便觉得心头发闷。 楚稚挑眉,他此番都是为了自己离开后,楚国和两个孩子的境遇。 但他没想对庞州解释太多,只淡淡道:“楚国不只是孤的基业,也关系到数以万计的百姓,孤不会置他们于不顾。” 庞州望着楚稚,忽然笑道:“属下也觉得陛下不会被他得如神魂颠倒,所以属下还有一个想法。” 楚稚抬头,看向庞州。 庞州道:“近些时,陛下在楚国设了不少新制度,以孟守为首,创立了内阁,又在各郡设立了郡守和节度使,从朝廷到地方……就像是……即使楚国没有了陛下,楚国也能运转自如。” “若属下猜的没错,陛下也许已经有了离开楚国之意?” 楚稚挑眉。 这些都是他凭借前世的记忆,从历史书上学来的制度。 修修补补增增减减用在了楚国,这些制度,的确是为了他离开后的楚国着想。 他只盼着离开时,他创立的制度不会随着他的离去消亡。 “你说得没错,孤的确早有退意。”楚稚没想到庞州竟能从自己的布局中猜出他要离开,不愧是曾经的心腹:“如今所作,都是为防楚国后内。” 庞州心神大震,他本只是试探,却没想到楚稚如此大方的一口承认。 只是这天下虽大,若他从国君之位退下,又该去何处容身。 楚稚仿佛是猜到了庞州所想,淡淡道:“楚国有不少名山大川,还有数不清的丛林溪谷,想来容纳一个山野之人,也并非难事。” “陛下……” 庞州怔住了,楚稚才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竟然想隐退。 脑海中浮过一个念头:“陛下不会是为了在那人面前避嫌,干脆隐退了吧?” 楚稚苦笑道:“和他无关,孤的身子一直不好,国事劳神,如今既然有人分担,便想着一个人清净清净。” 那就是累了? 庞州心沉沉一痛。 再次见到楚稚,他的确消瘦憔悴了不少,宽大的衣袍挂在肩头,显得人愈发伶仃纤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切是拜谁所赐。 庞州心酸道:“属下真为陛下不平,雍国那位不是体贴之人,他一心想要天下,又怎会顾惜到陛下呢……” “这是孤的私事,你无权干涉。” “陛下的过往,不是属下该过问的。”庞州轻声道:“但保护陛下周全是属下的职责,如今陛下益憔悴,属下就要出面护着陛下。” 楚稚哑然。 “陛下如今想必也对那人死心了。”庞州凝望楚稚:“他既然已经知道陛下的身份,却仍携“宝华公主”会见百姓……他如此轻慢陛下,简直是把陛下的心意当成笑话。” “而且……”庞州顿了顿,静静道:“涂曜只有一点始终如一,那就是……他从始至终都不喜男人。” 楚稚别过脸去。 “想必陛下如今也清楚了。”庞州语气中没有什么恭敬,只有排除万难的坚定:“陛下可还记得那的喜绸,属下牵住了那一头,此生便不会放手。” “之前陛下赶我走,我不愿违逆,便独自离去。”庞州声音低落:“但从今往后我不会了,我不如雍国那位心里装着万里江山,我心里只有陛下一个。” “以后陛下去何处,庞州便去何处。” 庞州这番话甚是真心。 但楚稚心头却没有半分波动。 也不知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还是把所有情都倾注到了涂曜身上,再也没有一滴能分给旁人。 楚稚听完这话,只觉得无力和疲惫:“不必了,孤只想一人离开,趁着还有时间,去各地走走看看,你既然知晓了,便不要告诉旁人。” 他只想一个人默默离开,为了这一,他已经暗暗做了不少准备。 庞州点头道:“我知道,陛下只想过些安稳子。”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