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亮,虞姝挽这才看清了林卿柏。 他脸并不好,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眼白部分还覆盖了红血丝。 瞧着更像是昨夜没睡好。 虞姝挽接过他递来的茶,抿了口,手掌捧着温热的茶盏,身上都跟着暖和许多。 “表哥昨夜没休息好吗?”她明知故问起来。 “睡不着,”这点事,林卿柏没想过隐瞒,声音温和:“我闭上眼睛,就是挽挽伤心的模样,很担心。” 虞姝挽趴在他怀里哭泣的那一幕,他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虞姝挽也知道自己昨做得不对,不该耍小脾气让那么多人担心,一整过去,多少想开了些。 她把茶盏放桌上,走到林卿柏跟前,很自然地伸手抱住了他,侧脸贴在他膛,闭了闭眼,“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林卿柏手掌放在她肩头,轻轻拍了几下,手臂伸展慢慢将人圈在怀里。 “是我办事不妥,我应该进去跟你说一声。” 让马夫留下传话,太不考虑虞姝挽的受了。 林卿柏知错,也会改。 虞姝挽待在他怀里摇头,咬了咬,问:“受伤的人是谁啊?” 林卿柏没瞒着:“你见过的,郭小侯爷。” 虞姝挽:“伤的严重吗?” 林卿柏回想那个画面,摇头:“还好,不是很严重。” “那就是很严重了。”虞姝挽总有些了解他,明白他说话的方式和考虑。 林卿柏笑了声,没解释。 的确很严重,幸而穿了身深衣裳,出的血看不出来,若没有离近闻到血腥味,外人只当是水浸了衣袍。 而那个画面,他不想让虞姝挽看见,太容易留下影了。 他们抱了许久。 久到虞姝挽的手臂有了麻意,不自觉松了松,“我娘前几给程家写了信,再过不久,程家的人应该就会到上京把程叙接走。” 归结底,还是因程叙的搅和才成了这样。 虞姝挽必须将这事说清楚,深深呼出一口气,“我虽然跟程叙一起长大,但是情并没有那么好,之所以常去程家,是因为程叙的姐姐。” “姐姐?”林卿柏知道程家有位姑娘,却不知虞姝挽跟程家姑娘的关系怎么样。 “是,我跟爹娘刚搬过去的时候,与那里的人都不太,我们跟程家离得近,程姐姐大我三岁,时常去找我玩,久而久之程叙也跟着他姐姐一起。”. 虞姝挽早该把这一切说出来的,她当初不说,是觉得程叙没那么重要,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罢了。 可现在,程叙的出现逐渐打了她的生活,林卿柏更是开始多想。 虞姝挽要说清楚,芸城的传言真假难分,许多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传。 “程姐姐在三年前远嫁,很少回芸城,没了程姐姐,就剩下程叙时常去找我,我看在程姐姐的面上才没有与他断了来往。” 却不知让那么多人误会。 程家姑娘的身影逐渐淡去,街坊邻居只记得程家公子常去找虞家的姑娘,三年过去,他们基本忘了程姑娘当初跟虞姝挽有多么要好。 也是,程姑娘远嫁后,连三回门都没有回来看看,后面更是没见过身影。 嫁得太远了,回芸城一趟不容易。 虞姝挽至今都不知待她极好的程姐姐过得如何。 “原来是这样。”林卿柏承认,听完这些心里的确舒服多了。 他想到程叙这么久以来都在自作多情,更舒坦了。 虞姝挽仰起头看他,眸子很亮,含着期待:“那、那你还生气吗?” 林卿柏垂首,在她额头留下一吻,笑道:“本来就没生气,是你多想了。” “好吧,就当是我多想了。” 虞姝挽又把脸埋在他怀里,闭上眼受他怀里的温热。 折磨了两人一天一夜的隔阂终于消失,他们站在书房里,拥得很紧很紧。 回去时,是林卿柏送虞姝挽回去的。 虞姝挽说着不用,但拗不过林卿柏,只好被他牵着往栖园走。 这个时辰很晚了,她出来时都没碰见一个人,更别提回去了。 只是手牵手的走在路上,还是有些担忧旁人看见,要是让别人发现她这么晚了还出来找人,还不好意思的。 分明说定了亲事,虞姝挽却有种偷偷摸摸的刺,走路都不敢用力,生怕发出什么声音。 她这般小心翼翼,又让林卿柏不是滋味儿了。 到了园子门前,林卿柏问:“挽挽很怕别人看到我们这样?” 夜太黑,虞姝挽看不到林卿柏的表情,隐约听出他略带不高兴的语气,莫名心虚了下。 “没有,怎么可能。” 虞姝挽尽量理直气壮地回话。 林卿柏眼神很好,眼眸含笑地看她心虚,没有说话。 可能是等不到回应,虞姝挽更着急了,更怕他不高兴,便顾不得什么,陡然上前一步,踮起脚,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力气用得猛,还亲出了声音。 虞姝挽跟站在火堆前烤火似的,脸热得不像话,亲完后更义正言辞:“你看,我都敢在这里亲你,怎么可能怕别人看到,你别瞎想了。” 林卿柏眼眸温柔,牵着的手指未松,捏了捏她的指腹,“没有瞎想,快进屋,外面冷。” 二人牵着的手分离,虞姝挽小声道:“那我进去了。” “嗯,进去吧。”林卿柏嗓音含笑。 见他没有刚才的情绪,虞姝挽才彻底放心,小步往屋里跑,进屋后要关门的时候还顿了下。 林卿柏没有走,就站在园子门前,手里提着灯。 虞姝挽只能看到提起的灯火,看不见他,略微可惜的叹声气,依依不舍关上门。 心中郁结没了,她脸上笑意多了起来,更衣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许是心情不错,还做了个不错的梦。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离林卿柏下聘的子又近了。 天愈冷,连着三不见光,冻得许多人都受不了。 虞姝挽待在林府没出门,柳昙倒是每外出看宅子,今也不例外。 不过柳昙今回来晚了,林夫人脸上的笑比往要多。 夜里用膳,虞姝挽跟柳昙问道:“是不是宅子的事有着落了?” 柳昙笑着颔首:“是啊,就在后面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到。” 虞姝挽似乎知道是哪家了。 前阵子,林府的一位邻居上门来,说是过阵子要搬走了,专门给林老爷递了帖子,想邀林老爷过去一聚。 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林老爷没有拒绝,专门拿着礼去了。 据林老爷所说,这邻居一家要搬出上京,回到老家那边去,原因是老家的老人到年龄了,可能没几年可活了,想着是要将人接到上京来,但是天太冷,路上又折腾,他们干脆迁回去陪着老人。 还能回老家做回原本的生意,他们这些年在上京待的并不景气,就不想回来了。 宅子空着不如卖了,还能多一笔银子。 如今宅子搬空了,柳昙就接手了这宅子,没有犹豫就拿出全部的银钱。 宅子有些年了,柳昙还想找人好好修缮一下再搬过去。 她想着两家宅子离得近,往后就住在那宅子里,走动还方便。 虞姝挽听了,也觉得不错。 住得近总是好处多,更何况柳昙跟林夫人情那么好,两人这半年来基本都形影不离,若真是住远了,往后好好说个话都不方便。 用过膳,虞姝挽想回屋,才站起身,就听柳昙说了句话。 “我昨去找程叙了。” 柳昙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虞姝挽一顿,继而又坐下。 柳昙:“我让他不要再纠你,这孩子竟跪下求我别手这事儿。” 柳昙当时就气笑了,什么叫她别手这事,这是她女儿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不手,更何况虞姝挽对程叙并无意。 柳昙当场骂了程叙一顿。 虞姝挽静默好一阵子,问:“姨母知道吗?” 柳昙摇头:“不知道,你姨母昨去了秦家,我一个人去找的程叙。” 她并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就去糕尚斋守着,还真让她逮到了程叙,当时可气了,程叙都把事情搅和成这样了,居然还好意思蹲虞姝挽。 柳昙不会让旁人围观这事,专门带程叙去了没人的角落说这事。 虞姝挽:“那程叙的反应如何?” 柳昙叹息:“那孩子死犟,他爹娘都是听劝的人,他怎么就犟成这样。” 虞姝挽弯笑笑,并不明显:“程姐姐也是死犟呢。” 柳昙:“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放过狠话了,你最近都待在府里,我会帮你照看铺子,等程家人把程叙带走了你再出门。” 分明没做错任何事,却要待在府里不能出去,换作谁都会委屈。 虞姝挽再不舒坦,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况且她真的不愿再见到程叙。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