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懒得理他,她伸手往外拿茶,可够不着,阮玉还斜眼看她。 她恨恨一瞥,就要自个儿起身下榻,谁想阮玉抢先拿了茶。 他一手伸进薄被里肆意抚,一手将茶盏抵在贺元边,眼含轻佻,“我喂表姐。” 贺元瘫软在怀,乖巧张开了。 茶盏碎声响,贺元皓腕一伸,勾着阮玉的脖颈,息萦绕。 不知几时才作罢。 殿内香味愈加浓烈。 阮玉十指穿过怀里人被汗打的青丝,有一搭没一搭的缕着,他在她耳垂旁低声道:“这香是昨表姐调的吗。” 梅氏一走,贺元无事,找上女官玩了好会儿的调香。 她神情恹恹,“我才学,哪里会。” 阮玉笑,“你祖母眼巴巴来求你,你倒好,还玩起香。” 贺元眸疲惫,她靠在阮玉怀里,哑着嗓轻喃:“祖母当我好哄着呢。” 她垂着眸,不在意般道:“祖母却不晓得我也是有底线的。” 梅氏说了什么,不用汇报阮玉都能猜到。 贺元三言两语讲完,只字不提梅氏所说“难道圣上也不知吗。” 她累的很,声音极轻,“旁的也罢了,我懒得计较,可是他们不在意我爹。” 阮玉的脸贴着贺元,“表姐想如何。” 贺元抬眸看他,理所当然道:“那就让贺英除族啊。” 她要让贺英与贺容知晓什么叫自食恶果。 贺氏可以除人族谱,除的却是他们自己。 “表姐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阮玉笑,他蹭着她的粉脸颊,“贺英是你们贺氏的族长,这事可不容易。” 贺元拍他的手,她嫌汗粘腻,抓了他的外衫往身上穿。 她边穿边开口道:“我才不信,你可是皇帝,哪有不容易的事。” 外衫极大,让贺元看起来极为娇小。 阮玉不肯她下榻,搂她进怀,他可怜兮兮,“表姐非得我做了昏君。” 贺元伸手,袖袍垂落,白玉十指轻轻一拍他的面颊,撒起娇,“贺氏这般辱我,半点颜面不给你,你能忍啊。” 阮玉笑,“哪能让你受气。” 他说着手就一松,贺元立时下榻往浴池去。 走了几步,她蓦然回头,两人对视,面无常仿佛又各有古怪。 转瞬,贺元不耐开口:“你还不赶紧下来,脏死了。” 阮玉角勾出调笑,“哦,是邀我共浴。” · 贺元对调香着了,跟着女官一连摆好几。 贺珍来时,她正把玩着小药杵往臼里轻晃。 香料混杂在块,散发着浓烈香气。 小丰从殿外走来,行完礼,抬眸见贺元专心致志,便不开口。 只与几个贴身丫鬟互换眼神。 等贺元终于腻味,松开药杵,闹道:“这也太累。” 小丰才向前来,禀道:“郡主,淑妃来了。” 贺元一顿,缓缓点了点头。 见小丰终于走出,贺珍站起时有些微颤。 她面苍白难看。 因早前贺元一事,她早已闭不出,虽消息被,可到底失了颜面。 而今。 贺珍死死抓着搀扶她的婢的手,前朝的风总是最早刮回后。行走间,贺珍都觉,这些面无表情向她行礼的仆眼含不屑。 不过还好,贺元还愿见她。 贺珍进殿,抬头看去,贺元懒懒散散坐在上方案前,托着腮正看来。 还是那张浓丽容颜,衬得一身朱红衣裙都成了陪衬。 “珍珍啊。” 贺珍面愈加苍白。 她松开婢的手,清脆声响,伏地而跪。 “元姐姐。”贺珍音调微抖。 她跪在那,也再不顾周遭仆,哽咽道:“元姐姐,求您了。” 贺元一扫小丰,仆往外退去。 她缓缓起身,不急不慢的朝贺珍走来。 伏地的贺珍只看得前面一双彩凤鞋愈来愈近。 “珍珍,我可是应了不把你哥哥送给乐安啊。” 彩凤鞋停下。 贺珍抬起脸,脸泪痕,“可是。” 可是,今大朝会上,阮玉发难贺英,多桩罪证砸了去,说他不配姓贺,糟蹋了贺氏百年名声。 竟然逐出贺英一脉。 贺英当场晕倒在庭。 贺珍晓得后,一口气没上来。 谁能不知,阮玉是为贺元出气。 贺元轻道:“珍珍,是你父亲说的宁要贺氏妃,不要贺氏后。” 她目含轻蔑,“这话可不只在羞辱我。” 贺珍后背渗出汗,之前祖母进,她竟以为此事就算了解。 她怎么忘了,贺元的子。 她哭开,“元姐姐,是我们贺家的错,可您这样做也是毁了贺家。” 贺元半蹲下来,她伸手抚着贺珍的泪容,“等你继弟大了,贺家有他心。” 是了,古氏被摘出。 本是长嫡的贺容如今却要仰仗继母鼻息。 更别说被令赶回了老家,贺元都能想到翻身做主的古氏如何拿捏贺容与梅氏。 贺珍骨悚然,她怔怔开口,“元姐姐,求您了。” 贺元摇了摇头,“珍珍,我怜你因我娘进,可也不能屡次纵容。何况你,竟与你哥哥联手想我死。” “珍珍,怜悯也是有度的。” 贺珍面大变,她慌张抓住贺元的裙摆,惊恐哭道:“哥哥,哥哥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元姐姐,我真的不知。” 贺元定定看着她。 贺珍的声音凄厉急切,“元姐姐,我哪里会有那样的胆。你那羞辱我,我也不过偷偷告知了家,我怎么会,怎么会去杀你,哥哥他素来不屑此事,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贺元丝毫没有动容,她缓缓抚着贺珍的脸,“珍珍,出吧。我让你不被父兄牵累,再把你风光出嫁。” 她对她,始终还有一丝怜悯。 也许是来自当初明华挑细选的寄托。 贺珍怔住,她抬起泪眸,看着贺元,以及她不掩饰的怜悯。 她从小就晓得她有个貌美堂姐,连她父亲都说,珍珍还是不如矣。 可是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寒门探花。 那向来与贺家不往来的长公主一去,竟还要求自己,照顾她。 祖母眸轻蔑,你还不晓得,你那堂姐可是个貌美草包。 谁能想到。 众世家垂涎已久的后位就这般成了她掌心之物。 贺家眨眼衰败。 贺珍梗着嗓,深深了口气,音颤抖的不成样。 可贺元依旧清晰听见。 贺珍说:“元姐姐,我不出。” 贺元的手松开,她站起身往前走。 声音轻飘飘落下,“珍珍,这可是你选的。以后你要乖一点,要有了妄念,那我,可不会饶你。” 贺元手上的香料味仿佛还在鼻尖。 贺珍却明白,她到底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 夜里,贺元让阮玉讲朝上的事。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