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峻川脖子上的齿痕还没完全消退,顾西岭这些年在外面玩得花,当然知道那齿痕怎么回事。他摆摆手:“去睡吧。” “好。”顾峻川想起蔺书雪拜托他对顾西岭态度好点,就忍着恶心说了一句:“爸,你能回来我高兴的。距离上次见你已经快一年了,我还想你的。” “睡吧。”顾西岭心想你跟你老子还要演戏,不是你拿着椅子准备干死你老子的时候了。 “行。那明天等我妈回来,咱们一家人出去吃个饭。” “家里吃就行。我来做。你妈不是吃我做的饭么?”顾西岭姿势都没变:“晚安吧,我还得倒时差。” 顾峻川就差口而出一句“放”了。扯着蔺雨落的手向房间走。蔺雨落大气不敢出,她总觉得顾西岭很险,跟蔺书雪给人的觉不一样。 顾峻川关上卧室门的时候蔺雨落膝盖软,被他一把揽住,单手夹扔到上,小声说她:“看你那出息!就你这样还想拿人钱财,腿都他妈吓软了!” “不是。”蔺雨落小声为自己辩白:“他出现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我怕他问一些七八糟的,蔺姐又不在…” “你拿我当死人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蔺雨落坐起身来,这房间亮着灯,跟昨天给人的觉不一样。她期望能在房间里找出一个能睡觉的地方,比如大长沙发、舒适的垫子。 顾峻川看出她的想法,就对她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啊。” “什么?” “你睡地上。” “行。” 蔺雨落眼见着顾峻川单手拎起自己衣领,下了t恤,光着上半身,终于忍不住说他:“你可以不要动不动就衣服吗?像有暴癖一样。” “?这是我房间?我要洗澡?穿衣服洗?” “你去卫生间不行?”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房间,我想怎么就怎么,你不看就出去。” “我不出去。”蔺雨落抱着肩膀靠在头,不在跟顾峻川讨论他是不是有暴癖。但顾峻川这个狗玩意儿有暴癖没错了,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裹着一个浴巾,又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靠在头喝。 直到蔺雨落咳了一声,顾峻川才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大麻烦。他将啤酒放到一边,拿起家居,这次不暴了,去蔺雨落看不见的角落换上。他觉得自己活得窝囊,在自己房间换子还要避人。 见蔺雨落窝在边就赶她下睡,蔺雨落摇头:“没有垫子,我刚刚试了,太难受了。要不你帮我去训练室拿个瑜伽垫?我怕碰到你爸问我我说不清。” “有什么说不清的?你就说上不够咱俩施展。” “…你真够不要脸的。” “我要不要脸你都睡地上。”顾峻川上了,把蔺雨落踢下去:“我非常负责任跟你说,不让你睡上是为了你好。” 蔺雨落被顾峻川吓唬住了。 翻出一被子来,铺在头地上的那块垫子上,人也躺上去。她想去洗澡,但顾西岭在外面她不想出去,顾峻川的浴室她又不好意思用。包括上厕所。 她憋了很久,终于在黑暗中坐起身来,小声说:“顾峻川,我用一下你卫生间好不好?” 顾峻川顺手按开灯,代表他的答案。 蔺雨落像偷东西一样蹑手蹑脚走进卫生间,坐在马桶上很久,才对自己心理建设完。 又洗脸漱口,漱口用的是顾峻川的漱口水,提醒自己明天要趁顾西岭不注意拿洗漱用具进来。 她在卫生间里磨蹭很久,终于决定还是冲个澡。把头发挽起,冲了个热水澡。没有巾,就站在那把身上的水晾干净。出来的时候看到顾峻川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第23章 顾峻川心软了 “急。”顾峻川指尖提着蔺雨落衣领把她带出来, 进了卫生间。 蔺雨落从进卫生间到出来,折腾了四十余分钟。这会儿有点渴,看到顾峻川的头多了一瓶没开的水, 就拧开来喝了。边喝边想该怎么跟顾峻川解释,他小肚肠的肯定要嘲笑她偷他水。 卫生间有冲水声,蔺雨落吓一灵, 忙跑向尾,但尾空空一片,她的地铺不见了。而那被子,在的另一侧。 蔺雨落骂了顾峻川一句, 去抱被子,顾峻川躺回上, 顺手关了灯。 “顾峻川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啊!”蔺雨落站在黑暗里, 眼前一片漆黑:“让你摸黑铺你试试!” 顾峻川不说话, 翻了个身,弹了弹, 那声音就像在挑衅。蔺雨落火气又起来, 摸索着坐到边, 心一横:“我不睡地上了!我就睡上!我凭什么睡地上?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狗!” 她气哼哼躺下去, 身体故意弹了弹,想起顾峻川之前把她踹下,她一脚踢出去, 反正也看不见,依稀觉得踢到了他腿上。回撤的时候察觉到脚踝被抓住。顾峻川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微凉的脚踝上,指尖在脚骨上摩挲。酥麻自脚底蜿蜒向上, 扰得蔺雨落烦躁。 “放开。”蔺雨落脚用力, 顾峻川不松手, 也不说话。他这样很吓人,蔺雨落不敢再动,在黑暗中睁大眼,依稀看到他也睁开了眼,那目光亮着,透过黑暗要把她筋剥皮一样。 “信不信我把你脚丫子掰折?”顾峻川终于说话,作势要掰蔺雨落脚趾头,听到蔺雨落又要哭,把她脚丢回去:“睡觉!” 蔺雨落也大概知道了,顾峻川这人你得顺捋他,你跟他横,他能横死你。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用原来美容院同事的话说:“有的人,撅嘴骡子,只能卖个驴价钱。”大意就是好好一个人毁在了嘴上。 蔺雨落睡不着,她还是不习惯跟顾峻川同。听着顾峻川呼渐匀,蔺雨落长舒一口气。结果顾峻川翻了个身,摸过水杯喝了口水,又翻过身来。 如此反复。 在蔺雨落熬不住眼皮打架的时候,他又来一次,蔺雨落眼睛瞬间瞪大,生怕顾峻川整个人挪过来。 呼都屏住了。 顾峻川憋不住了,笑出声来:“吓死你!” 蔺雨落恼羞成怒,拿起枕头朝他的方向挥:“你有病啊?你是不是有病!” 顾峻川抓过枕头,笑得快岔气了。笑够了问蔺雨落:“现在怕得跟小子似的,那天怎么回事啊?鬼附身了?不是你的身体你做主吗?怎么?现在做不了主了?” “我琢磨着我的家伙事也没有九头分身吧?” 蔺雨落翻过身去不说话,但眼睛红了的。深呼几次,平复下来。哑着嗓子说:“睡吧。晚安。” “嗯。” 两个人背对着背隔着八丈远睡了一觉,第二天天刚亮就都睁了眼。阿姨已经来了,但没像平常一样煮粥,而是站在那里,看顾西岭在做清汤面。 顾峻川站在厨房门口,对阿姨摆摆下巴,让阿姨做别的去。他呢,抱着肩膀看着顾西岭。 “你小时候就吃我做的清汤面。”顾西岭跟顾峻川回忆小时候:“一次能吃两碗。” “多小的时候啊?我没印象了。”顾峻川说:“你倒时差倒了一宿啊?” “差不多吧。” “那你从哪儿回来的?” “意大利。” 顾西岭嘴里也没有一句实话。单从这点来看,他们夫两个倒是有点登对,都是人。 顾西岭把厨房当成他的战场。他人不怎么样,但是在厨房里确实有一手。这边煮着面调着汤底,那边已经把一切擦洗得干干净净。动作也具有观赏,像一个真正的贵族。 “或许别人说我做丈夫不行,但你爸我不同意。跟你妈结婚这么多年,我能做到让她的手不拿一次锅铲,别人行吗?婚姻不是别人看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真正什么样,自己知道。”顾西岭把三碗面条放到托盘上,又把拌好的四个小菜摆好,这阵势也不输给阿姨做的:“走,吃饭去。” “辛苦了。下次让阿姨做。”顾峻川说:“你把阿姨厨房抢了,阿姨还以为自己要被辞退了。人家干得好好的,你别砸人饭碗了。” “不至于。以后阿姨干别的,饭我来做。” “以多长时间后啊…”顾峻川漫不经心地问,低头给蔺书雪发消息:“你老头说以后每天给你做饭。” “我老头对我真好。”蔺书雪回他:“我这几天不回去,你自己招呼你爹。” “你不是说今天回来?” “我还没玩够。” 蔺书雪的确没玩够。 她这辈子没经历过这样的“野旅”,跟着一群年轻人,开着车探索香格里拉秘境,篝火、歌声、大口吃、大声笑闹,太好玩了。 穆力尧的年轻团队都是像他一样的人,五十多岁的他跟年轻人野在一起,快乐是纯粹的,工作也是纯粹的。 “真不回去?”穆力尧问她:“你跟你人多久没见了?” “一年了吧?”蔺书雪说:“别管他,让他们父子相处好了。我反正没玩够,我不回去。” 此时他们正驱车前往营地,蔺书雪已经适应了高原,只要不跑得急,就不会有反应。他们要打造的这个营地,用穆力尧的话说,是天堂中的天堂。他们要把自己的“野”贯彻整个营地,让所有人来了都能放下包袱。 像蔺书雪一样。 “我是不是晒红了?”蔺书雪放下遮光镜,照了照。 “不惨白了,红润了。不错。”穆力尧说。 “我这张脸可是很贵,红了回去还得花钱。”蔺书雪自嘲道:“我得好好防晒。” 穆力尧显然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风格,认真看了她一眼。蔺书雪大气不扭捏、头脑好用也能吃苦。来之前穆力尧做好了她是“娇太太”的准备,要求团队在吃喝上都致些。来之后才发现她本不娇,挽起袖子就能干活,挽起管就能趟河,有时候比年轻人还要勇。 “我跟你说,这点苦叫什么?”蔺书雪说:“九十年代,我倒腾东西。从南到北,从西到东,火车硬座一坐三十多个小时,下了车鞋不掉。” “现在说起来跟忆苦思甜似的,没意思。” 因为有这样的内核打底,穆力尧跟蔺书雪相处非常愉快。每天载着她考察、玩,无话不谈,显然已经成为了朋友。 顾西岭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蔺书雪这边很热闹。 他们正在营地玩踢毽子,这可是蔺书雪的绝活,她正在给年轻人展示“花式毽子”,叫好声不绝于耳。 “怎么了?”蔺书雪接起电话,问顾西岭。 “你在哪?” “跟你说了,在云南。” “跟谁?” “朋友们嘛。”蔺雨雪把电话转向热闹的方向,让顾西岭听:“年轻的朋友们。我跟你说,我看好了营地这门生意。我必须投钱!” “投。”顾西岭说:“我支持你。” “你别光口头支持。”蔺书雪怂恿顾西岭:“你也投点,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你之前挪出去那两笔钱也该回收了吧?投到这上面来。” 顾西岭沉半晌,说:“我还想跟你说呢,那两笔钱,赔干净了。” “行。”蔺书雪说:“钱没了再赚,人活着就行。” “你不怪我?” “我怪你干什么?”蔺书雪笑着说:“老公啊,夫几十年了,你不知道我啊?说两句好话我就不生气了。” “等你回来说。” “行。”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