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钮一按,她身体随座椅向后,顾峻川坐回驾驶座,回蔺雨舟消息:“你姐没事,前后方道路应该都有问题,我们不太敢走。现在在车里。天没黑透的时候我观察过,山体加固很好,这个观景台距离山体也有一定距离。问题不大,别担心。” “我姐会害怕。” “我知道。”顾峻川说完这句,突然后悔刚刚的冲动。明知蔺雨落恐惧这样的天气,他还要在她心口再来那么一下。顾峻川好像终于明白蔺雨落为什么宁风而不是他了。 他太蛋了。 “蔺雨落,对不起。” “什么?” 顾峻川侧过身体将头靠在椅背上,车厢里太黑了,他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轮廓。所以伸出手去放到她头顶,轻轻触她的发:“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 蔺雨落又觉得委屈。 不知为什么顾峻川总会把她哭。 她明明是一个不哭的人,却在顾峻川面前一再泪。她明明什么都不怕,心肠坚硬,觉得自己能跟这个世界僵持到底。但她连顾峻川都斗不过,被他耍得团团转。 顾峻川抚摸她头发像抚摸三一的额头,蔺雨落觉得不那么害怕了,闭眼睡去。期间她听到顾峻川开车门,下意识觉得他要抛下她,就扯住他衣摆。 顾峻川小声安抚她:“我去开。” 蔺雨落松开手,人慢慢转醒,看着眼前无休无止的雨夜,心中期待顾峻川快点回来。 他回来了,她好像有了护身符,又靠在那睡去。 快天亮的时候雨停了。 但天还是沉。 有工程车开了进来,他们从反方向过来检修了道路,已经检测到了这里。看到顾峻川的大皮卡就停了下来,问他们一些情况,比如是否有车经过,半夜是否听到落石的声音等等。顾峻川一一回答,工程车开走。半个小时后给顾峻川打电话,让他反向绕道,那条路被堵住了,要用一天时间通开。 顾峻川挂断电话就吓唬蔺雨落:“没想到有一天会落我手里吧?跟我独处一夜,还要再独处一天。” “小人得志。”蔺雨落小声念一句。 两个人经历急、饥饿、雷鸣闪电等种种窘迫,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野。其余人看到他们的模样,均围上来查看。又忍不住叹自然之神奇,一场雨就让两个人变狈,以及说不清的暧昧觉。 “顾峻川没把你怎么样吧?他应该不会那么畜生。”高沛文小声问蔺雨落,而后者听到这个问题猛然想起他们在观景屋里的对峙。明明什么都没干,但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 回到人群里的受自在了很多,苏景秋在那喊:“顾总,你女朋友打电话说联系不到你…”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兢兢业业配合演戏。蔺雨落看他一眼,再看顾峻川一眼。后者则后背直说道:“别演了。” 关键时刻把苏景秋卖了。 其余人都愣了,尤其是蔺雨舟,竟然被动成为了顾峻川的帮凶。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峻川:“川哥你…” 顾峻川则对他抱歉地笑笑,拍了拍他肩膀。 “真孙子。”高沛文指责顾峻川和苏景秋:“你们俩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俩会孤独终老了吗?因为你们俩真孙子。竟然哄骗我们一群人。” “太幼稚了。”李斯琳忍不住评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三十岁男人做的事。” 顾峻川对这些嘲笑坦然接受,看了蔺雨落以后回到房间。他即便有心想再单独跟蔺雨落待一会儿,却也心知不能再之过急。他得懂见好就收,不然蔺雨落就被吓跑了。他安心以朋友自居,但也笃定蔺雨落跑不了了。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放下心来。 但第二天睁眼,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蔺雨落这个狠人,依稀要做一个决定。 顾峻川醒的时候蔺雨落跟村长和支书的聊天已经进行了一半。起因是那天野开幕,村长和村支书看到阵仗,这几又看到野进出的人均非池中之物,误以为蔺雨落在北京发了大财。村里空下来的民宅,干部们就想着也要搞一个招商引资,牵头租出去,搞一个小小的度假村。租给谁呢?当然是租给发了财的蔺雨落。 蔺雨落被长辈们说得脸红,一个劲儿解释自己只是一个普通打工人,着实没有那么多钱。要说租旁边那五个空屋,合同至少十年,租金要给出五十万。加上装修,没有三百万是下不来的。我没有这个能力。蔺雨落说。 村长点点头:这样啊。你说要是不给租金,分红行不行?我去跟那几家的孩子谈,这事不着急,你想想我们也想想。 蔺雨落点头,答应村长好好想想。这一点头,八成就是要当真,当真,就要把力牵扯回绿,一来二去,她人就回来了。 顾峻川跟在蔺雨落身后浇花,其余人都在院子里晒太。顾峻川站太近,蔺雨落不自在,将水管子捏住对准他:“站远点,不然我浇你啊。”她威胁人的时候表情像三一,凶,让顾峻川很想咬她脸一口。 他点点头:“行吧。”作势转身,趁蔺雨落松懈下来一步上前抢走水管对准她,假装要浇她,口中问她:“服不服?” 蔺雨落抱着鼠窜,但还嘴硬:“顾峻川你敢!” 顾峻川当然敢,将水呲到她腿上,大笑出声。其他人忽然都捏了一把汗,高沛文小声跟李斯琳说:“就这么追姑娘,哪辈子能追上?” 蔺雨落看到了的腿,突然有了胜负,转身去找来一个小盆接水泼向顾峻川。顾峻川尽管躲闪快,却还是了身。 两个人你来我往,搞起了泼水节,看到对方略显狈的样子,齐齐笑了。蔺雨落招呼高沛文:来帮忙! 顾峻川就拉蔺雨舟入伙。 顷刻间变成了混战。 在夏天绿的小院子里,笑声不歇。 顾峻川短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笑容晴朗,光下一口白牙晃得蔺雨落心慌。她躲避他的眼睛,被他退至角落。 水管对着她的脸,她紧张地闭起眼双手捂着脸,却有温热的瓣落在她额头,不待她反应,顾峻川已经跑远参与混战。好像刚刚的亲吻没有发生。 蔺雨落原本安静的心突然喧闹了一阵,接连光、夏天、故乡的老宅,还有这些鲜活的人。 太喧闹了,她捂着心口良久,才把那喧闹下去。 第94章 蔺雨落:真实的绮梦 喧闹的觉消失了, 但顾峻川是甩不掉的。 一群人在绿度过最后一个夜晚。前面那些天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这个晚上安静坐在院子里就够了。高沛文叹这样假期的魅力,没有从这一站到下一站的匆忙, 单纯在一个地方待着,好像整个身心都重生。 这一晚的虫鸣异常热闹,兴许是为了送别远方的客人。三一一反常态安静地卧在蔺雨落腿上, 头枕在前爪上,猫脸微微皱着。 “三一舍不得主人了。”高沛文说:“别看三一长着反骨,但其实也懂情。” 蔺雨落就低下头问它:“你是舍不得我吗?我还会回来的,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回来。或者你跟我去北京?” 三一听到这里, 腾地站起来,在她身上抖了抖, 跳到地上, 冲她喵一声。三一不想去北京。三一要待在自己的家, 白天在村子里游,连野狗都让它三分;晚上住在民宿里, 风吹不到晒不到, 伙食还好。它才不要去北京被关在小屋子里。 “不去就不去, 我还不带你走呢!”蔺雨落哼一声, 脚尖轻轻触在它肚皮上:“当你的猫王吧!”三一闻言爬上屋顶,在月下仰头坐着,一只神气的猫。 蔺雨落惦记着老村长说的事, 决定再去看一眼那几个屋子。抬腿出了院子,听到有响动,以为是蔺雨舟, 回头却看到顾峻川。 “就这么想回老家干民宿?”顾峻川问她。 “也不是。”蔺雨落想了想说:“我答应了老村长就想好好把这事琢磨一下, 不能言而无信呀。” 两年前的夏天, 王刘庄停电,蔺雨落中暑,在蔺书雪家门口呕吐,面惨白,人是一副将死模样;两年后的夏天,蔺雨落在自己家乡的夜晚,思考她未来可能有的事业,笃定大胆。顾峻川跟她在夜里行走,想起蔺雨落这两年的改变,心中在慨她顽强的生命力。只要给她一小块土壤,她就能长出一片花园。 用蔺雨落的话说,你不要小瞧我们。从前王刘庄的邻居,有好些在老家买了房子呢,也有人开了自己的店。大家都在进步,都没被社会抛弃。 “顾峻川,你生意做那么大,会不会觉得累啊?”蔺雨落问他。 “累什么?不累就干,累了就玩,时间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路边有石头,顾峻川顺手把蔺雨落扯到里侧,提醒她当心脚下。 那手也绅士规矩,并未久留。蔺雨落愈发不懂顾峻川,他一边看起来很急迫,又一边约束自我。而她又在心中承认,他此时的边界让她放松。 或许,人与人之间就是要经历长久的摩擦、相处才能真正了解,吵架或决裂是他们彼此认识的手段之一。 蔺雨落再看顾峻川一眼,夜里的他真是风月无边。一个在生意场摸爬滚打的人没有身的铜臭气,目光甚至还是热烈干净。抛却故意犯坏的那些时候,几乎是一个可的人。 回到野后,苏景秋问顾峻川可有什么进展?顾峻川摇头。苏景秋就纳闷:不是,你转了怎么着?还是你兄弟真不好使了?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你竟然什么都没干? 急什么。顾峻川嘲笑苏景秋瞎着急:先把狐狸尾巴收一收,好不容易要骗到手的人了,再给吓跑了。 苏景秋真以为顾峻川学好了,情是在装好人。 策略。你不懂。你要是懂策略,郑良就不会跟别人结婚了。 顾峻川这个千年的狐狸,多维试探之后终于知道那不上钩的蔺雨落吃哪一套。纯情少年么,谁不会装?额头亲一口、若有似无的牵手、若即若离的气息,还有毫无念的眼神。他演得得心应手,只有在蔺雨落看不到的时候,他的目光才会充凶狠,里三层外三层盘剥她。 今时今的忍耐,顾峻川都一桩桩一件件给蔺雨落算着,他有机会再一笔一笔算回来。反正他跟她耗上了,她也只能跟他耗。 回北京的飞机上,顾峻川光明正大地选了蔺雨落旁边的位置,把她堵在小小的座位里。起飞时仍有颠簸,他握住她的手腕。在她到恐惧时火上浇油:“飞机掉下去你就不用想那几家空屋的事了。” 蔺雨落轻呼了一声,抓紧座椅,却无意间把自己的手递进顾峻川手中。再回已经是来不及,顾峻川的手犹如铁锁,牢牢锁住她的。 颠簸过后,她睁开眼。顾峻川的腿侵占她座位前的空间,她将腿向里缩,他的腿追上去。她提醒他收腿,他态度很好:真抱歉,我腿太长了,实在没地方放。态度很好,腿却不收。 “可我腿也很长,我也很累。”蔺雨落说。 顾峻川拍拍腿:“来,搭这。” 逗她而已。 下飞机以后众人分开,顾峻川仍旧先送蔺雨舟再送蔺雨落。经此一役,蔺雨落不敢让顾峻川进她家门,她在路上找各种借口让顾峻川把她放在路边,都被顾峻川拒绝。 在她楼下停好车,顾峻川拖着蔺雨落箱子进单元门,跟在她身后,到她家门口时把行李放在她门口,人又退到台阶下,靠墙看着蔺雨落。 “你害怕我进门是吧?真巧,我不想进门。”他对蔺雨落挑挑眉,转身走了。 蔺雨落看不懂顾峻川,虽然她本不想他进门,但他表现得好像她家里有洪水猛兽,着实蹊跷。 她无心计较这些,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将头绳之类的东西放进洗手间屉的时候,看到顾峻川送她的钻石发卡。蔺雨落拿出来别了一下又放回去。 躺回上的时候觉得这一趟家乡之旅如梦如幻。很多事情到现在想起来仍旧不真实,包括顾峻川这个人的形象,在她心中忽明忽暗。 闭上眼睛就是那个雨夜,他的呼磨着她的,让她记住那种难过的觉。他的威胁看似轻飘,但在蔺雨落心里有了烙印。还有他夹杂其间的那句“我你”,在几天之后于她头脑中开枝散叶。 对顾峻川,蔺雨落真的心慌了。 那种心慌的觉她无法临摹,这让她害怕跟他单独待着。 她试图自己消化,但顾峻川总会强势侵占她的头脑,比如此刻,他直接打电话进来。她不想接,那电话就顽固地响。蔺雨落无奈接起,听到顾峻川说:“下来。” 蔺雨落下了楼,站在他身边,以为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说。然而他说的尽是莫名的话:“我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想放长线钓大鱼,我以为我的自制力很牛,一定能装和尚到你喜我的那天。” “但刚刚看到你进门,想到回到北京后又要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见一面都很难,我就觉得不行,今天晚上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那该怎么结束呢?”蔺雨落歪着头看他:“亲一口?抱一下?睡一觉?那还能结束吗?” “蔺雨落你现在可真是口不择言。” “不是你口口声声要死我的时候了?”她牙尖嘴利,在跟顾峻川的锋中几乎没有败下阵来过。也并不觉得很多话就不能挑明了说。 顾峻川原本腔柔情意被蔺雨落几句话打了个七零八落。暗暗生起气来。 蔺雨落看到他板着脸,就知道他生气了。 从前顾峻川生气,她觉得气死拉倒与她无关;今天却有一丝不忍,脸凑到他面前,笑着说:“说不过就生气。没见过比你更小气的人。” 她眼睛眨啊眨,像一个顽童。终于是把他逗笑了,将她的头点头:“离我远点。” “不。”蔺雨落说。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