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峻川停住亲吻,在黑暗中笑出了声:“不能。” 他躺回原来的位置,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我去原来的房间睡。”蔺雨落知会他一声,摸黑下。顾峻川并未阻拦她,与其两个人在一张上僵持谁都睡不好,不如分开睡。 只是这种觉与平常不同,因为他们知道对方就在这间屋子里,所以都不太孤单。 “晚安。”顾峻川跟蔺雨落说。 “你家里连一次内都没有,我冲了澡没有内穿,好烦。” 蔺雨落故意的。她的恶趣味导致她有点喜看顾峻川抓狂,那很好玩。果然,顾峻川发来一个问号。 “是的,刚刚在你房间,我只穿了一件t恤。那就晚安喽!”她发完这句笑了,听到顾峻川的房间门开了,紧接着客厅的净水机有响动,她将被子蒙在脸上,笑了半天。 第二天两个人都睡过了头,匆匆洗漱就下楼,准备在小区门口解决一顿早饭。顾峻川抓过蔺雨落的手,被她故作生气甩开:“也没谈恋、还吵了一架,有什么立场牵手呢?” 顾峻川不搭理她,用力抓住她的手,任她挣扎几次都没放开。蔺雨落看着这个怪人的侧脸,心想他的心可真是让人看不透的无底呀。 吃早饭的时候顾峻川接到了康复医院的电话,说情况紧急,让他马上去一趟。他问怎么了,对方说例行检查的时候在你父亲的肺部发现了结节,因为体积大,专家会诊的结果有可能是恶肿瘤,需要你来看医院看一眼。 顾峻川神情很严肃,却也没多问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去医院了,看到顾西岭,那种对婚姻强烈的戒备和对父子亲情的失望又回来了。 好在这一天顾西岭没跟他犯混蛋。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目光好似看破了红尘,甚至还带着一点慈悲。顾峻川觉得他太陌生了。 那天顾西岭的头脑也很清醒,他给顾峻川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事。他说你还记得吗?在你很小的时候,最喜吃我做的饭。咱家饭都是我做的。你个子之所以这么高,就是因为小时候我喂得好。你的长相也随我。 顾峻川看了他一眼,别人都说他父母相貌好,而他更是青出于蓝,挑着他们最出彩的地方长。他的眉浓密,眉峰硬朗;鼻子高若悬壶;嘴看起来薄情,这个最像顾西岭,也是顾西岭最引以为傲的。 顾峻川几乎没说话,听顾西岭把话说完了。 在临走前他问顾西岭:“你还记得你小儿子吗?你想不想看看你们的亲子鉴定结果?” 顾西岭神情很茫然: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啊。 “不,你还有一个假儿子。”顾峻川说:“你差点亲手毁掉你引以为傲的儿子了。” 医生跟顾峻川说:超过8不管是不是恶都要手术。你爸这个情况术后恢复也成问题。这个决定到底谁来做? “他清醒了,让他为自己做主吧。” 顾峻川从医院出来以后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坐了很久。他意识到或许顾西岭真的命不久矣。从前他觉得他能放下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但当他真的要完蛋的时候,他心里仍旧有说不出的难过。 顾西岭有一些事没说错,家里的饭的确是他做的,所以顾峻川和蔺书雪都不会做饭。 顾峻川在想,这也是一辈子了。他把顾西岭的情况如实跟蔺书雪说了,过了很久蔺书雪才回他: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这其中的慨自是不必说,总归是相携过大半生的人,哪怕是蔺娘子,都无法云淡风轻。 蔺雨落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顾峻川回她。 “没什么。”蔺雨落对他说:“顾峻川我想拿一点东西到你家里去,方便吗?” “方便。我没有别的女朋友。” 蔺雨落发来一个表情。 她知道顾峻川去医院心情一定会不好,所以她的安多少带着一点没话找话的笨拙。顾峻川知道蔺雨落尽力了,毕竟她这个没心的不气死他已经是他好福气了。 晚上他空带蔺雨落去逛街,买一些她用得上的小东西。顾峻川清楚地记得从前逛街蔺雨落买袜子的事,所以对她逛街并没抱什么幻想。 然而两年过去了,蔺雨落买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了,她也会买一点点别的东西,比如一对好看的玻璃水杯、一个花瓶。顾峻川故意问她杯子买给谁的,她说买给她男朋友。顾峻川又逗她我记得你单身,此刻的她非常骄傲:追我的男人从瑜伽馆门口排到东安商场门口。 我想有男朋友马上就能有。 说完故意拿出手机来翻通讯录,嘴里念叨着:这个不错,年轻有为,可惜头发不太多;这个不错…算了,还是孔律好。顾峻川起初还能看她表演,听到“孔律”两个字炸了,拿过她的手机丢进自己口袋里:“你给我断了孔青的念想。你男朋友只能是我。” “可是你不跟我谈恋啊。”蔺雨落故作委屈地说。 “我宣布你现在不是单身了。” 在家居店里,两个人目光撞到一起,都带着得逞的得意。顾峻川觉得,不管蔺雨落或者不他,她主动走向他的这个动作就足够令人动心了。 蔺雨落微微红了脸,咳了一声,把手进他掌心里。 两个人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适应真正谈恋的状态,就连对视都很别扭。顾峻川在开车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怎么搞得跟纯情少年一样! 蔺雨落也看着车窗外,脑海里尽是七八糟的画面。偶尔一次想起她跟顾峻川的某一次亲吻,手指无意识地触摸自己的嘴。随望其后到来的,是心动。 红灯的时候顾峻川的手找到她的握着,时而握紧时而搔她掌心,又或者拉到他嘴边咬一口。蔺雨落哧哧地笑,眼一直不敢看他。 这种奇怪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家里。 顾峻川在进门后原形毕,蔺雨落低头找鞋的瞬间人就被他抱起来放到鞋柜上。 蔺雨落惊呼一声,闪躲顾峻川的目光,被他追杀几个来回,终于跟他对视。 “我吗?哪怕一点。”顾峻川问她。 “比一点多一点、多两点、多三点。” “现在跟我做是在应付或者演戏吗?” 蔺雨落摇头:“原来也不尽然是…原来…” 顾峻川堵住了她的嘴没让她把话说完。他的吻来势汹汹,新生的胡茬扎着蔺雨落脸颊,片刻后就红了。可那种痛的觉又令人着,她微闭着眼偏头去蹭他的脸,离开他,又贴上去,掌心贴着他滚烫的脖子,受血的动。 而他的手掌猛然用力,她就彻底向他。又下意识远离他,被他拉回来,如此反复,推拒演变成含义不明的拉扯。 他手掌所经之处,是细软的丝帛和涓涓的细;而她手掌所经之处,是钢筋铁骨和滚烫的火柱。 他上前,她后退;他上前,她后退;他后退,她追上来。 像一场游戏。 转眼又都急了。 呼绞在一起显然不够,人也要绞在一起才好。 蔺雨落意识到她对这场情的期待远超她自己的想象,关于记忆深处埋葬的顾峻川的一切都齐齐苏醒。她是记得的,那些要死要活的时候。 当顾峻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的时候,当他的牙齿撕扯包装的时候,当他扯着她的手让她为他披上战服的时候,她指尖经过涌动的热望和躲不过的命运,这一切助她完成身体的自我重塑。 蔺雨落有说不出的紧张。 她的脸全然红了,贴着他的脸。 “我是谁?”顾峻川问她。 “顾峻川。”蔺雨落答他。 他看着她,看到她眼底微微的意。他好像不用问她跟他这般是因为么,这一次她是着他的。这情的列车刚刚开始出站,还没有走很远,但注定要去远方。 他一直看着她,看到她眉头皱了,一声抑着的轻啼自她喉间吐出,而她攀在他肩膀的指尖微微颤抖。 顾峻川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抱着她轻声说:“放松,蔺雨落,放松。” 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他的列车停在一条狭小的隧道里,黑暗和光明同时存在。 当他终于决定重新出发,隧道之外是一条金的河。从这里,淌到那里,所经之处尽是狈的水渍。 跌倒在沙发里的瞬间,顾峻川甚至妄图用手去堵那河的源头。 而蔺雨落,被各种奇怪的觉撕咬着,她想下车,又觉得风景太美。当她想去更远的地方,列车停下了。 顾峻川问她:“我第几?” 他是一定要排第一的,这口气憋了两年,今天终于有机会自证。他强忍着暴戾的念头、停下一切疯狂的举动,执着地问她:“我第几?” 她不肯说话,他给她一点甜头又急急刹车。触手可得而不得最磨人,蔺雨落被他得哭出了声音,她不肯进行这样的攀比,而顾峻川必须要一个答案。 他要她彻底跟过去决裂,跟他在一起,他就是她的人、战友、伙伴。他要做她任何时候的第一,要她在这特殊的时刻跟过去彻底决裂。 她只要说出答案,列车就会驶向她要去的地方。 她看着他的眼,拍打着他:“顾峻川你干嘛呀!你非要这样吗?” “对,我第几?” 蔺雨落拉着他的手,带他去触摸真相,那一片汪洋不是一直都在的。只有顾峻川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有。 又仰起脖颈吻他,声音颤颤的、细细的:“顾峻川,我要你。” 我要你用你的方式把我撕碎,就现在。 列车轰鸣,驶向远方。或是绿的夏、或是蔚蓝的海岸、或是极寒的冰雪,只要想去,他们就能到达。 蔺雨落在这一次旅程中听到自己骨骼生长的声音,听到她的生命之树汲取养分拔节生长,听到曾困惑她的问题的答案: 她真的上顾峻川了。 列车出发了。 而所经之处尽是泥泞。 顾峻川没有骗人,一旦开始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禽兽。蔺雨落要他怜香惜玉,他说: 我在用我修炼两年多的华灌溉你。 蔺雨落又说:来方长。 他说:先把欠的债补了吧。 可我明天还要上班。蔺雨落抱怨。 你明天会神抖擞的。顾峻川给她画饼。 停下的时候已经晨曦初,蔺雨落好像真的像顾峻川说的那样:毫无困意、神抖擞。 她甚至从顾峻川头的烟盒里出一烟,要求一事后烟,赛过活神仙。顾峻川要被她笑死了,帮她点烟,看她不练地嘬一口,咳半天,才拿回烟掐灭。 “很多事不让你做跟我要害你似的。你自己试一次,不好受,自然就放弃了。”顾峻川说,他看起来像是会囚别人的人,但在处理这种事上是有智慧的。 蔺雨落枕在他口,笑得很甜。 “要搬过来一起住吗?”顾峻川问她。 “不。” 我们还有很多问题。 他们两个都知道。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