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指了指趴在腿上的吨吨吨,“给它换了就行了。”只见小狗身上套着一件金红相间的华丽衣裳,不用说,肯定是她给做的。 “你就宠着它吧。”耿宁舒好笑,扶着饭桌的边沿缓缓坐下。 武格格看她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我干儿子还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耿宁舒无奈摇头,“想来是在里头住得舒服,还不愿意退房呢。” 白果把早膳在她面前摆开,有印着福字的饽饽、摆成吉字的片皮鸭、还有煎成祥云状的荷包蛋,真是桌子的好寓意。 耿宁舒招呼武格格,“陪我吃点?” 武格格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怀孕这阵子除了肚子其他地方没见胖,我的衣裳尺寸都变三回了,你自个儿吃吧。” 耿宁舒笑笑,“这有什么,你多带吨吨吨出去玩两次不就消耗了么?”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武格格就瞪了她一眼,“你上回也是这么说的,我吃了,结果呢?”结果新做好的冬装穿着又紧了。 “咳咳,”耿宁舒清了清嗓子,“让我看看先吃哪个好呢?” 白果特意将一碗褐的甜汤端到了她的面前,“主儿先喝些这个。” 耿宁舒瞅了瞅,里头放了红枣花生桂圆干和莲子,这意思显而易见了,她很配合地喝了几口,希望有点用处。超出预产期太久的话容易出问题,到时候可能还要喝催产的汤药,她还是盼着小家伙瓜蒂落自己出来的。 吃了饭,她又拉着武格格打牌,“昨晚还没赢够呢,继续继续。” * 初三的时候,梁氏坐不住上门了,带了一堆做好的虎头鞋、小肚兜和布偶玩具,铺了暖榻。 耿宁舒拿起一个布老虎来,阵脚处处细密,表情栩栩如生,用的丝线也是不同颜心搭配过的,一看就是花了好大的力做的。 她既是动又心疼,“府里什么都有,您这么辛苦做什么?” 梁氏看着她的目光里是慈,“那怎么能一样?你肚子里这个可是额娘头一个外孙。” 她摸着耿宁舒高高隆起的肚子奇怪地问:“不是说上个月下旬的产期么,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耿宁舒也不知道,“估计像我,是个慢子。” “这可不能马虎,”梁氏正了正脸,“大夫说过什么没有?” 耿宁舒点头,“太医和府医都瞧过了,说一切都好,小家伙每天早晚都动两下,没什么不正常的。”她总觉得小家伙是在跟她报平安似的。 梁氏瞥了眼四周,低了声音又问:“可有摸过是男是女?” “这哪能摸得准,”耿宁舒笑起来,“不过看这不紧不慢的子,觉是个姑娘。” 章安泽倒是私下里有跟她说过,有七成把握是个男孩,不过就算是现代b超都有反转的时候呢,只要还没生出来,她觉得还是五五开的概率。免得给了梁氏希望到时候让她失望,耿宁舒故意这样说。 梁氏确实有些失落,不过四爷的子嗣少,不论男女都是金贵的,只要有了第一胎后面就顺了,“姑娘也是好的,贴心,我不也是先生了你,才生了你们弟妹?”还是龙凤胎一次齐全。 “额娘说得是。”耿宁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之前炸胡半夜闹得人仰马翻的事情跟她说了,将梁氏笑个仰倒,“你这咋咋呼呼的子,真要发动了,那是会一下比一下疼的,两次中间松快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她生了三个,这方面经验丰富,就趁着这个机会跟耿宁舒好好科普了一下。 亲生娘俩也不用顾忌太多,耿宁舒学到了很多,毕竟医书都是男写的,有些地方考虑不到,而稳婆怕有些话腌臜了,也不可能全跟她说的,梁氏这番掏心掏肺的现身说法倒是让她更安心了一些。 * 又这么过了两天,中过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四爷大半时间能在府中了,小家伙还是稳稳待着。 四爷每晚都有些睡不着了,“不会要待过十五吧?” 他看着肚子暗道,阿玛是让你别挑过年我不在的那几出来,可你也不能一直待到年过完吧?那时候阿玛如常上朝,不还是没法守着等你出来? 耿宁舒摸着肚子道:“难不成会会想做哪吒?” 哪吒那命可不好,把爹妈给气够呛,四爷刚想反驳,就听她又道:“那可不行,十个月是极限了,再待下去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都没法吃了。” 四爷捏她的脸,“你每天跟会会说这个,估计他就是赌气才不出来的。” 话虽这么说,隔天四爷就请了专生产方面的太医过府亲自诊断,“侧福晋脉象有力,小阿哥康健着呢,如无不适可以再等上几。不过每多走动走动有助于发动和生产。” 有了这话,他就陪着耿宁舒早晚两趟去外头逛,把一整个大花园都逛了个遍。 连着逛了三天,大年初九这是玉皇诞辰,四爷要跟着康熙爷参加祭拜仪式,早早起了。 他前脚刚出了门,睡中的耿宁舒就觉到肚子猛得疼了一下,睁眼看了下天,才刚蒙蒙亮,就又糊糊睡着了。 不过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她梦见天上掉起了金元宝,但掉到地上就不见了,她到处找容器也寻不得,只得着急地伸手去接。 可她的手太小了,本接不中,只有着的大肚子一直被砸,神奇的是落在肚子上的金元宝没有消失,她一面哎哟哟忍着疼,一面开心地看到越来越多的元宝在肚子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等到金山堆得高入了云端,映得天地间都是金灿灿的颜,耿宁舒乐醒了,一睁眼面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被砸了不知道多少下的肚子,隐隐有点痛。 她仔细受了一下,没有出现一阵阵的疼痛,还不如上回炸胡那次疼呢,就没有多想,以为是梦里残留的觉。 耿宁舒做梦做得有些累,还想赖会儿,白果在外头叫,“主儿,今天有您喜的笋丁烧麦!” 她立刻起,“我来了!” 笋子容易伤肠胃,有了身孕以后府医就不让多吃了,五六天才能吃上这一回,她自然是赶紧趁热。 心意足地吃掉了三个,耿宁舒躺在暖榻上发饭懵,忽然肚子又是一阵疼,直接给她疼清醒了,这回她知道不对劲了。 她伸手悄悄摸了底下,还没有润的痕迹,叫来白果,“你去前院把章安泽叫过来,就说我得了一味香,想问问屋里能不能点。” 以防又是炸胡,她先找个自己人看看。等待的时候,耿宁舒默默掰着指头算了算,阵痛的频率比之前快了,疼痛也更厉害一些,看来这回可能是真的要生了。 章安泽正好奇这时候怎么还会有人送香料这样危险的东西,一进门耿宁舒却是让他把脉,他一摸脉象脸就变了,“主儿,您这是要生了。” “什么?!”核桃一听连忙跳了起来,各处吩咐,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雪绿阁里已经非常轻车路了,耿宁舒甚至是自己走到产房躺好的。 稳婆过来还是之前的问题,耿宁舒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天蒙蒙亮就疼过,中间隐隐有些痛,但也没到很痛,就方才开始比之前疼上许多。” 一听她是从清晨就开始痛了,稳婆们的面就凝重起来,这都已经快黄昏了,这侧福晋炸胡的时候就疼了那么一下就喊人,怎么到了真正要生的时候偏偏忍了这么久。 核桃也是心疼不已,“主儿您怎么不说呢?” 耿宁舒无辜道:“之前真的不怎么疼嘛。” 稳婆很是紧张地给她做了检查,脸上飞快由惊转喜,“侧福晋您是有福气的,这口子都开了一半了,马上就能生了。” 这么快?耿宁舒有些惊讶,难不成自己吃笋丁烧麦那时候光顾着开心享受,把难受的劲儿都过去了? 红糖水炖蛋都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吃上了,她就着核桃的手把巧克力先给吃了,这个马上还不知道是多久,先给自己积蓄点能量总没错。 * 夕西下,四爷那边的仪式和庆典终于结束了,跟老十三说这话往外走,就见苏培盛站在外头急得跺脚。 他心下一紧,也顾不得十三爷了,三两步冲上去,“发动了?” 苏培盛连连点头,“说是一早就开始疼了,侧福晋怕影响了您办事,硬是忍着没说,一直到头都开始落了,疼不行了才叫人。” 这傻姑娘!要不是不在面前,四爷真想说她两句。他来不及再问,抢了马鞭翻身上马猛地就是一鞭子。 苏培盛在后头叫,“爷,您的披风还没披……” 正月里的风还是跟刀子似的刮脸,往人的衣领子里头钻,四爷却浑然不觉,一路策马狂奔到了府门口,丢了马鞭就往里跑。 他头一回觉得这前院太大了,到后院的路太长。女太监们看见了他还没蹲下行礼,人已经跟阵风似的过去了。 刚踏进雪绿阁,他就听见一重重声音裹着喜悦传出来,“生了生了!” 四爷抬头,天空中霞光万丈,直铺到了天际。 第138章 产房外头坐着福晋、李氏和宋格格,底下的侍妾们就没这个资格来了。 听到惊喜的声音传出来,三人都有些紧张,不知生的是男还是女,耿氏现在又是如何。 她们心焦地等着,李氏头一个坐不住,站起身在产房门前望着里头徘徊,只恨自己没生双千里眼,“不是都生了么,怎么稳婆还不出来回禀,磨蹭什么呢?” 福晋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不是应该立刻有人出来报喜的吗?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拨着佛珠的手猛然一顿,“怎么这么安静?” “人没出来当然静……”李氏的话音戛然而止,她被福晋的这句话点醒了,生孩子不都是孩子的哭声比报喜声更早传出来的吗,怎么连一声都没听见。 她一颗心狂跳起来,看向产房的目光里闪着诡异的光,“怎么没哭呢?我生了这么多个,可从没遇着过这样的情况。” 宋格格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帕子,面苍白,浑身发冷,她想起了多年之前自己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难产了两天两夜,最后那孩子出来就是虚弱到哭都哭不出来,没挨到第二天就咽气了。 难不成耿氏也…… “在说什么?什么没遇着过?”四爷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李氏的后半句话。 福晋和宋格格站起来给他行礼,他敷衍地抬了抬手看向李氏,等着她回话。 李氏赶忙收拾了表情,“福晋说耿妹妹生孩子安静的很,妾身有些奇怪罢了,二阿哥和三阿哥,哪怕是大格格生出来的时候也都是哭声嘹亮的。” 被她这么一说四爷也后知后觉,从听到说生了到现在,一声哭声都没听见过。 他皱眉看向产房,里面不会是有什么不好吧? 四爷张嘴想叫小高子进去看,想起太监也是不好进去的,只好环顾四周找人,没看到核桃和白果,也没见着张嬷嬷和武格格,倒是武格格的女素月在外头,他就指了她,“进去把张嬷嬷叫出来。” 素月赶紧推门进去了,很快张嬷嬷就得令出来,一众人的目光全都盯到了她的脸上,可那上面一派稳重平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等她行礼,四爷忙问:“侧福晋如何了?” 坐在那的福晋手中的佛珠都要捏碎了,他第一个过问的是耿氏的情况,竟比子嗣还要关心!李氏听着也是黯然神伤,即便自己最受宠那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他竟对耿氏如此在意。 张嬷嬷道:“耿主子一切安好,生得很是顺利,没遭什么罪。” 四爷松了一口气,又问:“那孩子呢?” “恭喜爷,耿主子生了位小阿哥,六斤六两,身子健壮。” “阿哥!好!好!是爷的四阿哥!”四爷如愿以偿,高兴极了,果然这万丈霞光是吉兆! 他当场大手一挥,“赏!全府都有赏!雪绿阁里的赏一年份例,生产嬷嬷们和母也各赏十两银子!” 见他喜形于至此,站在身后的几位心头更是苦涩,他又不是没有过孩子,竟喜至此。 一个汉女生的庶子罢了,也值得高兴成这样,福晋咬紧了牙才住了这句讥讽。 李氏更加心酸,她不是这后院里唯一有孩子的了。况且现在她再不愿意也得承认,四爷喜耿氏在自己之上,这以后让她的二阿哥和三阿哥如何自处? 耿氏还没生之前后院就有言蜚语,说耿氏这样受宠,要是生了孩子定然越过他们去,竟要让两个哥哥,对幼弟低头不成? 宋格格是唯一算得上有几分高兴的了,耿宁舒得宠又有了儿子,还愁没有踩到福晋头上的一天?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