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窗帘刚才被盛誉拉上了大半,在安静的空间里,跟盛誉独处,让冬宁的紧绷了一个多小时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觉自己是有些困了:“什么意思?” “你怎么还的钱?” “染染来医院看我,我托她把卡带给叔叔……” 说到一半,冬宁意识到什么:“她忘了?” 是的,盛染把那张卡在包里揣了两三个月,下一次再背同一个包的时候,她的卡那么多,尤其是周骏儒为了补偿父给的,密码都一样,掏出来就刷。 其中细节,冬宁想不到,这会儿也不知道这事过了好几年,是怎么被他家里的三个人翻出来的,不过,她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那时候她才多大啊,而且这也没什么要紧的,说清楚就好了,她眼睛都哭成那样了,你干嘛还这么凶?” 冬宁没把这当成一回事,说得慢,更想睡觉了,把脸贴在盛誉的小腹,手指挠了挠他的后:“我还是睡……” 盛誉把她捣的手握住,因为被那样无声地看着,冬宁也慢慢沉默了,等着盛誉说话。 过了好半天,她听见盛誉低声说:“你没带钱,出去是怎么过的?” 冬宁觉得他问的问题好笼统,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然省吃俭用地过嘛,这是什么新闻吗? 可盛誉的眼神,让冬宁觉得,好像确实是个新闻。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 谢粥州宝贝、跑业务宝贝、张弋弋宝贝的1瓶营养,挨个亲亲~ 第61章 ◎心疼◎ 李淑琴接受第二次骨髓移植以后,身体状况一度好转,连口风一向严谨的医生,都对冬宁说,她可以把租房准备起来了,因为,过段时间,可能就可以考虑给李淑琴办出院了。 但过了段时间,冬宁记得很清楚,差两天两个月,等着李淑琴的,是又一次复发。 她的体重跌破了八十斤,躺在病上上,薄得像一片纸,连褥都不出多少凹痕。她整个人都被干了生命力,眼睛完全是无神的。 冬宁冷白到发光的皮肤就是遗传自她,可那段时间,李淑琴整个人变得黑黄黑黄。 冬宁也是第一次知道,影视剧里的白血病人那样苍白,原来不太符合实际。 京市四季分明,七月初的太已经大得行人全都得眯着眼,墨镜是畅销品,比肩海滨城市。 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以后,冬宁去医院。 那条路线她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一心几用都不会走错。 出了地铁站,还要步行将近十分钟。 中午一点钟,炙热的光兜头照下来,柏油路都被晒得发软,路过的出租车都朝她按喇叭。 冬宁不打车,撑着晴雨伞挑着树荫走,一口气,觉水分占了一多半。 她走到医院,再走到住院部,人刚进血科的住院3号楼,脚下就软了。 路过的护士把她扶住,带到护士站坐下,给她喝了一大杯盐水。 过了十几分钟,冬宁才缓过来,意识到三个护士围着她。 护士们都在数落她。 天这么热,新闻里都在说,朋友圈里也转发一大片,讲今天是京市近三年最热的一天,她本来就瘦得没多少,怎么扛得住这么暴晒出汗。 又说,她男朋友来过了,往账上了钱,还进病房待了会儿,今天的探视时间已经了,她白跑一趟。 “小盛没跟你说?这大热天,你们俩一趟又一趟的,我看着都遭罪。” 冬宁上午有最后一门期末考试,到了考场就关机了,一直没看消息。 听护士说盛誉来过钱,她还是懵懵的。 其实冬宁有点在考虑转院。 也不叫转院吧,她就是不想再折腾了,想着让李淑琴还回她之前住的那个疗养院去,舒舒服服的,有多长时间过多长时间。 她也折腾不起了。 自从李淑琴又一次复发,冬宁还没哭过。 就跟今天差不多,她整个人都是木木的,从学校走到地铁站用了二十多分钟,又从地铁站走到医院。 要是她动点脑子,换乘一下,公可以从学校门口出发,也能直接到医院门口的。 也不至于被晒得差点昏过去。 她好像是被什么透明的东西给罩了起来,隔绝了大多数的情绪,能让她不去知到大部分的痛苦。 所以她思考得很理,对妈妈,放弃治疗是最好的选择。 李淑琴活得很痛苦,实际上,从第一次移植前后开始,李淑琴就总骂冬宁,说她是坏东西。 冬宁倒不觉得受伤,就是心疼她,因为知道她痛苦。 已经重复了两次,李淑琴够努力了。 盛誉也够努力了。 冬宁不能不考虑钱,所以,在得知李淑琴也许需要第三次手术以后,她第一次看了盛誉的手机,就发现他在联系买家,卖他那个鼓捣了一年多的网站。 冬宁就算不懂计算机,也知道那是盛誉的心血。 他在无限加班之外所有能出来的力,几乎都投在了那个上面。 聊天记录里,盛誉开价两百万,对方只给五十万。 他卖得急,就算开价已经低于真正价值很多,可任谁都能看出他急用钱,怎么会不趁机狠狠价。 可还有这么的吗? 冬宁被屏幕刺得眼睛发痛。 冬宁想,这一切早就该停止了。 他今天的钱是哪来的,她都不知道。 不会真的五十万把网站卖了吧。 冬宁觉得自己的大脑一阵阵得发晕。 她问:“进去的钱还能退吗?” 护士长回头问刚进来拿血仪的护士:“18存了多少钱?” “好像是八万。” “把账上欠的都补上了,又存了八万。” 护士长低头对冬宁重复:“八万,能退,出院手续一办完,钱就退出来了。” 冬宁看到护士长隐藏过的同情,点头说:“好,谢谢。” 开机以后,盛誉的消息一股脑涌进来。 【醒了】 【烧麦吃了,辛苦老婆了】 【进考场了?】 【加油,学霸给你光环加持】 【我先去趟医院,然后去公司,晚上不回来吃,下午记得去上法语课】 接着是一条语音:“宝宝,我看阿姨好像醒着,就进去待了会儿,没留神超时了,护士说,今天不能再探视,你考完试直接回家吧,我在电饭煲里预约了绿豆汤,回去你放冰箱冷冻里等一个小时喝正好,对了,今天热,别坐公,打车回来,听话。” 他还给冬宁转了五十块钱。 冬宁没忍住笑了一下。 四十来岁的护士长笑话她:“又哭又笑的,给你纸,擦擦。” 冬宁拿纸巾把蓄在眼眶里的一大颗眼泪了,又喝了杯盐水,好好跟几个护士说了谢谢,隔着门看了会儿李淑琴,就出了医院。 她脸上的烫还没缓过来,但空气足够,水分也补了些,神好了很多。 在医院门口等公时,时间滑到中午两点半,体温度攀升到最高点。 冬宁低头盯着脚下那块小小的影子出神,她幸运的,平时半小时一班的公,只等了两三分钟就来了。 而且车上本没几个人,冷气大开,比出租车还舒服。 回家不需要换乘,但是路线绕得很长,走走停停要将近四十分钟。 冬宁换成盯着窗外发待,手机震了好几次,她才接电话。 “还没回家?” “快到了。” “考试怎么样?失联大半天,够认真的。” “还可以吧,肯定过了。” “给你发的酒店你看了没?放暑假老在家待着也没意思,我下周看能不能休两天,带你……” “回头再说吧,我不太想出门,你好好上班。” 坏事一件接着一件,盛誉已经习惯了她最近情绪不高,更能理解,语气还是很好地说:“让你打车也不听,到家给我说一声。” 冬宁挂了电话,心里头还一直在想护士说盛誉钱的事。 但公车上太安静了,只能等回家再问。 盛誉是晚上十一点多回的家。 他总是太晚就不想吃东西,喝粥又容易胃酸,冬宁换着法地给他做夜宵。 这晚的配餐是煎了两块巴沙鱼,又把前一天买的甜玉米蒸了一,拌了个菠菜木耳金针菇做小菜。JZfCbj.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