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任何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只要死了就好。 她之前就有过这种充自毁倾向的想法,但是现在,情况变得更严重。 说到底,像这样自欺欺人,到底有什么意义啊……竺清月在心中质问自己。 那本不是妈妈,而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她没有回头,但她很清楚,自己背后的那个女人,一定有着一张属于妖怪的狰狞可憎的脸。 哪个小孩的家里,会有在天花板上到处爬的妈妈? 连自己都知道在欺骗自己—— 到底有什么意义?! 竺清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是哑了,发不出声音来。 对哦,我现在正在发烧…… 在无声的愤怒过后,是无端的疲惫。 心灵上难以承受的沉重、体上苛的病痛,在这双重力之下,她渐渐走向崩溃。 抱着膝盖坐在边的小女孩,眼皮很快开始上下打架。 她又一次地,睡着了。 …… 这回,等竺清月再度醒过来后,事情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 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边,却突然间本能地觉得,这个房间似乎变得更加黑暗。 而女孩的意识却完全没有因为得到休憩而变得清醒,反而变得更加倦怠。 除了困倦以外,还有冷,宛如幽灵身般的冷。 她的身下,是还没来得及清扫干净的冰冷的水。但这一刻的觉,却似乎不仅仅是如此—— 女孩甚至回觉得,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不是一个小小的卧室,而是一片广袤漆黑的森林。 她就这般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幽暗的森林之中,身下不再是木制地板,而是泥泞润的湖畔,旁边就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湖水,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这种觉是如此真切,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甚至闻见了土腥味,和漫过脚踝的湖水的润。 以及疼痛。 不是某个伤口的痛楚,是遍布全身的疼痛,连骨头都在嘎嘣作响。 竺清月勐地扭头,发现自己身后已经没有了,上的女人同样消失不见。 “妈妈呢……?奇怪,难道我本不在妈妈的卧室?那我到底在哪儿?” 她湖湖地想着,却得不到答桉。 竺清月到又冷又疼,但这一切,仍然比不上意识的困顿,女孩的思维很快就被拖入下一个更加深沉的梦境里。 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淤积的黑暗变得更浓郁,而那种身处幽暗林间的觉亦变得更加真实。 无数微小的东西正在迫近,听,那声音……“沙沙,沙沙”,像是蜘蛛的肢节,又像是树深处蔓延的触须。和地板相互摩擦。 如此反复着,她的意识就这样在昏沉的海洋里起起伏伏,黑暗中爬行的声音越来越靠拢,幽暗的林中之湖近在迟尺。 “啊……” 突如其来的,某个刹那。 灵光乍现。 她那一片混沌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晰到宛如命运的答桉: ——“难道说,我要死了吗?” 在意识到真相的那一刻,女孩竟完全受不到恐惧;正相反,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太好了,终于……来了啊。” 竺清月情不自,欣然地笑了。 可就在这时—— “冬冬冬!冬冬冬!” 她听见了沉重又急促的敲门声。 第四百四十四章 【鬼故事】 徐向见证了曾经发生在竺清月身上的一切。 同样是对一位与自己关系亲密的神媒使用最后的通灵,他在班长大人意识空间内的经历和林星洁那时有极其相近之处,又有迥然相异的地方: 他借助通灵的力量,看到了林星洁童年时的样子,甚至还能以幽灵的样貌,和过去的人们产生:他成为了年幼时星洁的“幽灵大哥哥”,还认识了林明远——即星洁那位人间蒸发的父亲,见证了他所做的一切,被他察觉到是来自“未来“的存在。 目前来说,林星洁因为失去了那段童年回忆,再加上陪伴时间不长,所以并没有记起关于他的事情,哪怕是在她苏醒过来后; 但另一方面,林星洁确实提起过“我觉得向长得很眼,在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觉在哪里见过”——就是那次暑假,他们三人一起出去玩的时候。 现在看来,她那时候的说法并非单纯的玩笑。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是否意味着自己的通灵能够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可事实上,他却是在遇到了星洁以后,才有机会通灵她,回到她的过去…… 为了确认这件事,在班长大人这儿,他自然想要故技重施。 遗憾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安比较乖顺、而假清月则完全是为了让巢母的力量失控,这一次,徐向想要“入侵过去”与现实中的人发生互的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就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他只能站在玻璃墙的这一边观望,而无法伸手触及。用力过头的话,恐怕意识体会当成直接消散,宣告通灵失败…… 他只有一次用尽全力的机会。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徐向只能当个观众。 他亲眼看到了竺清月的母亲张红受到佞神的力量影响、神状况逐渐步入疯狂的过程; 他见证了竺清月的父亲竺康文,被附身的张红玩于鼓掌之中,连男人最后的反抗都成为被嘲笑和陷阱的一环。最终,竺康文,忘记了自己的子和孩子,成为生活在另一座城市的孤魂野鬼。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场十年前发生在天海市的“巢母之战”,人们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才将巢母驱赶回远境…… 没想到,那不过是第一步。 巢母真正的目的已经实现了:它成功潜伏入人间,并且它选中的寄宿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那场战役第一线的英雄。 巢母本身不具备智能,但它本不需要所谓的“智慧”。它只要附身人类的躯体,就能利用受害者的意识残渣创造出一种崭新的生命。 它们既拥有人类的常识和智能,同时又是佞神忠诚的奴仆,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让巢母最终能在这个世界降临。 这种有别于人类抑或灵的“新生命”,目前出现过两例: 第一例是幼年竺清月碰到的婆婆,她欺骗了清月,让小女孩亲手完成了杀死母亲这最后一步工作; 第二例,就是婆婆口中的“后辈”……恐怕就是假清月了吧? …… 徐向站在一个卧室的房门前。 他知道,竺清月就呆在里面。 现在的问题是,年幼的清月在佞神制造的幻觉迫和婆婆的引下,捅了躺在上的母亲一下。 尽管那个时候,属于张红本人的意识其实已经消散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剩下一具有着微弱生命活动迹象的体…… 但看样子,竺清月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因为当她的妈妈复活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归到过去的子中。 班长大人不愧是班长大人,据徐向的观察,她如今年纪虽小,心态却成得不像是个孩子,所以她不可能分不清现实幻觉的区别。 更何况,死而复活的“张红”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她像个怪物那样肆意行动——徐向终于知道,锦江市是如何一点点被巢母掌控在手心,以至于每个进入这座城市的人脑袋上方都悬挂起了一丝线,原来是它在十年的时间里不断编织,直到这个城全范围地蜕变为巢。 可竺清月还是当作没看见一样,继续像往常那样细致地照顾自己的“妈妈”…… 显然,她是心甘情愿的。 这种心态明显不正常。眼见情势越变越不妙,徐向焦虑到不能自已; 他本来还以为等清月年纪再长大点,思维就能转过弯来,但转机还没到来,等到的却是更糟糕的发展:他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 现在,听着房间里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声,他仿佛能想象出小姑娘凄凄惨惨地垂着脑袋坐在地板上,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面惨白双目无神,脚上的伤口还在血… 徐向整个人都麻了。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门前反复打转,却毫无办法。 理论上讲,现在的徐向就是历史中的幽灵,任何发生在“过去”的物质实体都不可能阻拦他的去路;可唯有这扇门,他无论如何都进不去。 果然是佞神的力量在作祟。 换而言之,这扇门背后,就是异变真正的核心……但他却只能看着年幼的清月一个人努力挣扎。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看这情况,要是竺清月再不出来,想办法上医院自救的话,说不定会死在那里面…… 可是,徐向心想,既然班长大人活到了以后,身体健健康康、活蹦跳的,就说明并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吧? 之后一定会有转机。 可转机在哪里? 它什么时候出现? 是谁帮了她?还是清月自己想办法出来的? 徐向环顾四周,这个家就像远离尘世的封闭花园,觉本不会有外人踏足。 那…… 他越是思考,情绪就越是糟糕,七八糟的念头、无数的记忆,像水里的气泡一股脑地全部涌上来。 突然地,一道灵光乍现——某段记忆逐渐在徐向的大脑里清晰起来。 等等,他想,这一幕…… ——眼前这一幕,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啊?JzFCBJ.com |